“劍二十三……”


    肖宇低下頭,向胳膊望去,就見到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倒豎而起,頭皮也是微微的刺痛發麻!


    那是身體的本能在警告他,有莫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其他人也很快發現環境有變。


    因為整個天地都忽然安靜了下來。


    但是太安靜了,安靜到不再是寧靜而是死寂。


    昆蟲也好地鼠也好,都默契地停止了它們日常的鳴唱,就連風兒也停歇了喧囂——恰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又像是重大劇場開幕前的獨白。


    與此同時,每個用劍之人身邊的佩劍,都開始在劍鞘中震顫嗡鳴,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召喚,開始不由自主的跳動掙紮。


    萬劍臣服,仿佛朝拜,在迎接至高君王的到來。


    “這是……”


    眾人相互對視,滿臉的激動與震驚,直至有人發出一身喊,“劍聖來了!”


    喊聲層層疊疊,蔓延開來,瞬間引爆了全場的氣氛,仿佛一滴冷水,落入了油鍋。


    無名不知何時再次出現於肖宇身邊,那張悲苦的木訥麵龐上,也終於出現了其它的神色。


    他的眼中閃過狂熱。


    三歲學劍,十五有成,他天生便與劍有緣,劍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當年妻子死後,他本以為這世上再沒有能讓他心動的東西,然而此時此刻,他才忽然明白,自己還是一名劍客。


    望著那衝塞蒼穹,浩浩蕩蕩的無邊劍氣洪流,他深吸口氣,戰意昂然。


    無名負手而立,仰望天空,眼中有一抹狂熱與激動,“方才你說劍道四境,我雖然信了,心中卻依舊有些猶疑,此刻才終於明白,此言非虛。”


    說著感歎一聲,“十餘年不見,劍聖已然達到了這般境界,倒是遠遠將我甩在身後了。”


    曲如煙這姑娘沾了肖宇和無名兩人的光,並沒有被劍意壓製的動彈不得,此刻正拍著胸脯,滿臉的震驚。


    “劍聖人呢?根本就沒看到他人啊,又是什麽時候出劍的?”


    無名淡淡道:


    “劍意衝霄,化身為劍,天地萬物,皆可為劍。你境界太低,感悟不到。”


    “……”


    喂,說話委婉一些啊魂淡,居然說本姑娘境界低,回頭就要你好看啊。


    ……


    感覺著鋪天蓋地而來的巨大壓力,以及仿佛被天地所厭棄的恐怖危機感,雄霸終於忍受不住,狂吼一聲,頭頂上有血色狼煙冉冉升騰而起,幾乎將蒼穹都染成了血色。


    這是武者突破極限,成就先天後所獲得的本命精血,極為珍貴,平常損失一滴都會讓人肉疼半天,此刻卻被雄霸徹底燃燒了起來。


    遠遠看去,雄霸仿佛上古魔神,重新降臨人間,滿頭黑發狂亂,血氣直衝雲霄,氣勢比方才與南麟劍首交戰的時候,至少強盛了數倍不止!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在那漫天浩蕩的劍氣壓製下,就算他爆發全力,也依舊如置身泥潭,一舉一動,慢如蝸牛。


    這時候,虛空中有一個巍峨浩蕩的聲音響起,好像史詩一般,貫穿古今,從天邊轟然而來。


    話不長,隻有短短的六個字。


    卻仿佛浩蕩長河,在眾人耳中隆隆作響,久久不散。


    “雄霸,老夫來了!——”


    直播進行到現在,小夥伴們簡直就和過年一樣喜慶,各種彈幕漫天飛過——


    “過癮,爽!一連看了三場大戰,根本停不下來!”


    “瓜子花生已備好,坐看劍聖開啟裝逼模式。”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總覺得雄霸裝逼過甚,真心不爽,這下終於有人教他做人。”


    “多年以後,雄霸每每回憶起今日之戰,都會回想起那一天,菊花被支配的恐怖。”


    “尼瑪,哪裏都少不了你這隻汙妖王!”


    “劍二十三,名不虛傳,就算隔著屏幕,這顆小心髒也是‘噗通噗通’的跳啊。”


    “……”


    劍聖,人如其名。


    乃是劍中聖者,天生便在劍道一途有著極高天賦,天賦之高,古今罕見。


    一生對劍癡狂,為劍生,為劍死,不曾娶妻,煢煢孑立,將生命完全奉獻給了劍,單從這一點上看,他比無名更強。


    年少之時便創出舉世無雙的聖靈劍法,至剛至陽,威猛無雙,曾經一人一劍,踏平昆侖,將武林第一殺手組織“天池”,斬盡殺絕。


    事實上,他當初也並不是敗在無名手中。


    當時無名為阻大哥,決心入劍宗,為了恢複劍氣並提升到更高境界,半年之內便將劍宗的所有劍法全部習得,在劍輪受萬劍穿身之苦的三年後,出關之後,達到天劍境界。


    在去阻止應雄行動途中偶然遇到劍聖,劍聖醒悟無名才是其預言對手,與其決戰,無名不願,雙方相執不下。


    之後兩人以劍意控製路過的兩兄弟比試,因兩兄弟始終有兄弟之情,劍聖的聖靈劍法乃是絕殺之劍,不能使得淋漓盡致,因此劍聖惜敗一招,卻頗為信守承諾,從此歸隱。


    這一次,他大限已至,如果不重出江湖,或許還能多活幾年,但今日一戰,顯然將成為絕響。


    “劍聖來了!”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到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破空而來,那老者身形介乎虛實之間,猶如鯤鵬振翅,在天空中掠過,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他左手背於身後,右手在身前並指為劍,一指點出。


    這一指沒有千變萬化,僅僅隻是最單純的,最簡單的,也是最純粹的一指而已,堪稱返璞歸真到了極點,但就是這麽平平無奇的一指,卻給人以莫大的壓力,仿佛山嶽崩塌,銀河倒卷。


    更可怕的是,這一指看似緩慢,卻堅決地仿佛要洞穿時間與空間的阻礙,以無可阻擋之勢一寸寸的碾壓而來!


    “混蛋!劍聖這老匹夫怎麽可能如此之強?!”


    雄霸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仰天瘋狂咆哮,心中那股隱隱的心悸感終於膨脹到頂點,那恐懼是如此的強烈,就仿佛是麵對能衝毀一切的山洪,任何敢擋在路上的東西都將在鐵蹄的碾壓下灰飛煙滅。


    他竭力催動全身功力,頭頂血色渲染,想要拚死一搏。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卻全都是徒勞。


    隻是呼吸之間,雄霸就敏銳發覺到那股如墜冰窖的危機感不但沒有絲毫消退,反而更像是黃河決堤那樣堅決的、無可阻擋地蔓延了上來。


    自己就仿佛是行走在黃河堤壩上的,見到那潮水洶湧拍來時河堤在腳下迅速酥軟坍塌的漁民,心底隻有滿滿的絕望與壓抑!


    仿佛整個天地都對他進行了排斥。


    天大地大,卻唯獨容不下他,就算燃燒壽元,也隻能稍微掙紮喘息而已。


    雄霸尤自不肯放棄,他渾身顫抖,努力仰頭望天,動作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眼角都迸裂了開來,流淌出了殷紅的血水:


    “我不服!……我雄霸受命於天,理當成就不世霸業,怎會敗於此處!”


    肖宇望著這一幕,同樣感歎道:


    “不愧是傳說中的劍二十三,威力果然夠強。”


    隻不過這一招乃是與敵皆亡的招數。


    天地之力,又豈是那麽好借的,若是沒有正確的方法,反噬很快便會出現,劍聖本來還有幾年好活,但使出這一招後,大限便倏然降臨,就是天地之力反噬的結果。


    肖宇自問,就算是他恐怕也擋不住這一擊,除非能將大自在五行劍練至大成,自成劍界。


    他心思變化,分析“劍二十三”的威力,發現這一招是將所有劍意,氣息都凝聚在劍上,造成一個“力場”,一個“領域”,在此領域內,敵人如陷泥沼,寸步難行。


    此刻一劍擊殺而來,似乎要將所有的空氣都被抽得滴涓不存,甚至連天地都向對方的劍尖擁擠了過去。


    簡而言之,劍聖的這一式劍二十三,是要把整個天地都吸入劍中。


    這等詭秘劍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好厲害……”曲如煙目瞪口呆,正要說話,忽然發現身邊的肖宇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


    天下會總壇的山道上。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如古樹紮根,立於原地,巋然不動。


    在他身後,兩男一女疾行而來。


    女子穿著碧綠紗衣,身材婉約,麵容姣好,如小家碧玉,可愛精靈。兩名男子同樣也是英姿勃勃,雄姿英發,不過其中一人溫潤儒雅,另一人則像寒冰,給人難以靠近的感覺,顯然就是劍晨、楚楚和步驚雲三人了。


    這三人走到劍聖身邊,忽然發生了爭執……唔,簡單點兒說就是,步驚雲忽然犯二,腦子抽風了。


    “雄霸殺我養父全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這等仇家隻能由我親手殺掉,如此方能報心頭之恨!”


    “所以劍聖不能殺雄霸。”


    “他現在想殺雄霸,我就先把他斬了……總之雄霸是我的!”


    人若是一旦固執起來,當真是十頭牛也拉不住,天知道步驚雲此刻怎麽想的,一番爭執之後,居然真得揮掌向元神出竅的劍聖打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劍光從九天上來,呼嘯而至,從天空中一閃落下。


    本來正要一掌拍到劍聖身上的步驚雲隻覺得心頭寒氣直冒,強烈的危險預感讓他頭皮發麻,肌膚上都生出了一層顫栗!當即想也不想地挪步後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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