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咱們被算計了!”追星掌門黛眉皺起,眉間有一抹憂慮,輕輕咬住了嘴唇。


    逐月掌門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三人被困江心,已是甕中捉鱉之局,除非背身雙翅,飛天離開,否則隻能默默咬牙承受而已。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徒呼奈何?


    浪花湍急,浪遏飛舟。


    又是數艘渡船出現,從四個方向,飛速駛來,呈天羅地網之勢,將三人包圍。


    三十息後,第一艘船已然靠近。


    船首站著七八人的樣子,有男有女,麵色嚴肅,不苟言笑。為首的是一名青年,穿著淺藍色長衫,腰懸玉簫,手握折扇,姿態從容,氣度瀟灑。


    他身後的那些人,也都是身穿勁裝,目光炯炯有神,顯然都是內功精湛的好手。


    見此一幕,三人心中不由更沉。


    “逐月掌門,好久不見。”青年抱拳拱手,朗聲笑道。


    逐月掌門略一點頭,淡淡笑道:“武方候,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裏巧遇。”


    隻是笑容中分明有幾分苦澀。


    風雲世界中,皇朝勢弱,天下呈割據之勢,許多人都有自立為王,侵吞天下的野心。這武方候便是其中之一,繼承父業,建城東海,曾經與三派交好,沒想到今天居然攔截在這裏。


    這段日子來,江湖上最大的盛事莫過於雄霸身死、天下會易主。


    當時劍聖舍死一擊,斬出劍二十三,鎮壓虛空,毀滅一切,若不是劍聖壽元耗盡,定可以將雄霸一劍斬殺。


    三派與天下會多有爭執,此次自然不肯錯過,出手挑戰,誰知事後雄霸竟說了句“無量劍法是不遜於劍聖的絕世殺招”,終於引起有心人的覬覦。


    沒錯,這則傳言確實不知道真假若何,但並不妨礙咱們“借”來一觀,萬一呢,萬一是真的呢?


    而且隨著傳聞傳開,更有人翻閱派中古籍,果然發現數百年前無量劍宗乃是超級大教,門下高手如雲,其門內秘傳無量劍法的威力驚天動地,足以滅殺一切江湖高手。


    此事越傳越廣,隨著眾人的打探,再加上添油加醋與捕風捉影,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於是抓住機會,在滔滔江河上,設下殺局,靜待三人入甕。


    “很簡單,”那個手持扇子的華服青年,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可卻帶著一股傲然之意,“本候想要借爾等的無量劍法一觀,還望三位通融。”


    聞聽此言,逐月掌門腳步一頓,冷冷的看著這些人。


    追星派的女子也看到了這一幕,秀眉皺起。


    飛霜掌門更是沉默不語,周身有寒氣繚繞。


    “侯爺說笑了,老祖宗傳下的東西,豈能輕易示人?”逐月掌門目光掃過四周,淡淡開口,神色上看不出絲毫忌憚,而是如水般的平靜,仿佛很有自信的樣子,這一幕落在四周之人眼睛裏,都漸漸露出謹慎。


    武方候收起折扇,斂去笑容,沉聲道:


    “本候沒什麽意思,隻是聽說無量劍法威力不同凡俗,想借來一觀,諸位若是答應,我可保證,三位安然回歸東海。”


    這三人畢竟是一派掌門,隨手隻是小門小派,卻也不容太過小覷。


    “三位莫要自誤才是,這裏天高地闊,插翅難逃,幾位何不將驚世劍法拿出讓我等一觀,也免得傷了和氣不是?”四周立刻有人笑著開口,望著三人時,儼然已將三人視為甕中之人。


    逐月掌門麵色陰沉,還待再說,那飛霜掌門已是“鏘”的聲拔劍出鞘,劍鳴清越,響徹長空。


    劍鋒森寒,在如血的夕陽下,反射著爛漫霞光,更蕩漾出點點的毫光,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連手背上的毛孔都根根豎立了起來。


    “師弟,你……”


    “無須多說。”


    飛霜掌門神色依舊平靜,唯獨雙眼露出一抹寒芒,“這些人既然將我等堵住,便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唯戰而已。”


    兩人沉默,這個道理不是不懂,隻是不願去想而已。


    長劍橫空,鋒芒刺目,森然的劍氣竟是將河水都斬開了一條鴻溝,立刻使得四周之人紛紛下意識的退後一些,目光刹那全部凝聚到了古劍之上。


    “誰想找死,我便是拚著劍碎人亡,也要送他上路。”飛霜掌門退後兩步,大袖一甩,淡淡開口。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將眾人的囂張氣焰壓製了下去,因為他們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三人雖然勢單力孤,且重傷未愈,但終究是一派掌門,本身實力頗為不俗,若是拚個魚死網破,固然是能拿下,但衝在最前麵的那人,卻是九死無生的局麵……到頭來憑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於是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為首的武方候身上。


    “三位莫非真要做困獸之鬥?”那手持扇子的華服青年皺起眉頭,抿起嘴唇,沉聲道,“這樣,本候以我武侯府全府老少的性命發誓,三位若是將無量劍法拿出供我一觀,我定將放三位離開,絕不阻攔!”


    這話一出,三人臉上微微露出意動神色。


    無量劍宗已經破滅,無量劍法雖好,三人卻都有所修煉,也不曾發現精妙在什麽地方,否則也不會三人聯手,都被雄霸一招擊破。


    方才之所以硬撐,不過是知道對方不會手下留情而已。


    此刻武侯以全家老小的性命發誓,見到了安然離去的希望,心中那股破釜沉舟的決死戰意,頓時就消散了三分。


    卻在這時候,一直不曾說話的追月忽然嬌喝一聲:


    “不好!”


    她手中有銀絲飛出,在陽光下一閃即逝,船尾頓時有血光綻放,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熏香已然傳入了三人口鼻之中,虛空中忽然有一團花朵的虛影綻放,淒美無比,花瓣飄落,落英繽紛。


    “是‘醉紅顏’!”三人又驚又怒,麵現驚駭。


    傳言西域有奇花,須三十年才能一綻,花開之日,豔麗無比,大如海盆,會引來無數蜂蝶飛舞,因為花香太過濃鬱,吸入之人仿佛喝醉一般,腿腳發軟,筋骨酥麻,短時間內,再難提起半分力氣。


    隻是這花隻開三日,三日過後,便會連同整株花樹一同枯萎死去,恰如紅顏易老,轉瞬即逝,因此名之為‘醉紅顏’。


    這種花采集起來也是極難,方圓三十丈內,全部都被花香籠罩,任何靠近的人畜都支撐不住,內功再高也不行,閉氣亦是無用,似乎那花香可以透體而入。


    就算是專吃蜂蜜的大狗熊,走不了兩步也定將轟然倒地,呼呼大睡,偏偏由蜜蜂采集的花蜜,雖然依舊芬芳馥鬱,卻失去了讓人筋骨酥軟的效用,因此一時間束手無策。


    後來終於有人想出一個奇妙的法子——


    東海之濱,有一座岐山,岐山有一種不過指頭大小的鳥雀,這種鳥雀天生愛吃花蜜,相生相克,卻是能夠抵禦醉紅顏的花香。訓鳥人便將這種鳥捉來,放飛之前,先喂飽它們的肚子,這些鳥為醉紅顏吸引,急切撲飛過去,然而肚內飽脹,食之不得,於是便用鳥喙啄起花瓣,飛回巢中留待日後再食,如此一來,醉紅顏終究落入人手。


    這種花瓣摘下來後,放在陰沉木雕琢成的盒子中,再用蠟淚封住縫隙,可保數年不壞。


    使用的時候,隻需揭開封蠟,屆時花香彌漫,自然人畜皆倒,饒是你功力再高,也扛不住。


    “武方候,你好卑鄙!”追星掌門咬牙喝道。


    這時候三人哪還不明白前因後果?


    武方候說得話全是虛假,他真正的目的不過是吸引眾人注意力,好暗下毒手而已。


    要怪也隻能怪他們三人為武方候的花言巧語所動,難免失了幾分警惕,這才被人有機可乘。


    雖說隻不過吸入一口花香,此刻卻也手軟腳軟,若非倚靠著背後背後的桅杆,早就已經爛泥也似地倒在地上了。


    武方候揮著折扇,淡淡笑道: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攻,下政攻城。既然有不流血的法子就能得到劍譜,又為何要打打殺殺呢?”


    話音落下,在他身後,一名腰杆筆直,身上帶著鐵血殺伐之氣的中年人翻開了船首的黑布,彎腰抱起一具重弩。


    那弩箭足有人的手臂長短,乃是攻城殺人的不二利器,可以輕易洞穿人體,就算是堅硬的岩石,也能釘入數尺之深!


    箭頭用百鍛寒鐵打造,鋒銳至極,呈三菱形,可以造成撕裂傷口,中招者必死無疑,因為傷口淒慘,鮮血止都止不住……


    毫無疑問,武方候壓根就沒打算手下留情,從一開始,便是抱著斬盡殺絕的心思。


    而且為防他們死前玉石俱焚,毀壞劍訣,更是暗中使用“醉紅顏”,連讓他們自殺的機會都不給。


    三位掌門人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俱是無比苦澀。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求饒顯然無法活命,隻會讓自己的尊嚴被反複踐踏,僅此而已。


    武方候望著三人,片刻後,揮動折扇,淡淡道:


    “送他們上路吧。”


    三人心中絕望,尤其是那位美女掌門,已然閉上眼睛,身體哆嗦,緊咬著嘴唇,等待死亡的降臨。


    卻在這時候,一個溫和好聽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一絲懶散,幾分灑脫,順著清冷的晚風遙遙飄來。


    “打劫!將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交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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