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妖僧,竟敢借我金山寺之名,行惑亂眾生之事,其罪當誅!”


    聲音如雷鳴,滾滾落了下來,震的人耳膜嗡嗡作響,一眾燒香拜佛的信徒目瞪口呆。


    肖宇眯起眼睛,抬頭看去,就見這朵黃雲約莫有半畝大小,透著隱隱的佛光,上麵站著一名身穿僧衣的光頭和尚,年紀不大,卻氣度不凡。隻是此人鼻梁高聳,嘴唇略薄,臉龐宛若刀削斧鑿,透出一股剛硬固執的氣息,一看便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撞破南牆更不回頭的人物。


    聽了這聲大喝,正在為一眾信徒解簽的白眉老僧長眉一抖,臉上露出慌亂,奔出殿外,然後……


    然後居然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跪俯於地,不住叩首哀求道:


    “大師饒命,大師饒命啊。”


    “噗——”


    肖宇差點兒沒一口血噴出三丈遠。


    你的節操呢?動作如此自然流暢不做作,私下裏肯定練習多次了吧,快點把剛才那個仙風道骨的老和尚還給我啊。


    這老和尚倒是有幾分眼力,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於是毫不猶豫的下跪求饒,這份果決與氣魄,必須給三十二個讚。


    “……我在誕生靈智以來,便在寺中吃著香油過活,平日裏誦讀佛經,拜過菩薩,從沒有殺生作惡,還請大師明察。”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涕淚橫流,可謂聞之傷心,聽者落淚,就算鐵石聽了,都要為之動容……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雲上的和尚顯然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左掌豎在胸前,右掌向下一拍,一道丈餘大小金光閃爍的佛掌已是呼嘯落下,“廢話少說,束手就擒!”


    老僧一個閃身躲過,佛掌轟在地麵,大地顫抖,地麵龜裂出一個碩大掌印,碎石迸濺席卷,煙塵滾滾中夾雜著男女信徒的尖叫,讓山清水秀寶相莊嚴的小廟,瞬間變成了殺機四伏的凶惡之地。


    白眉老僧苦苦哀求,“我行善積德,解救他人災厄,何罪之有?”


    雲上的小僧冷笑:“此事自有專人去做,你一妖僧,也敢擅為。”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當道理說不通的時候,通常隻能是訴諸武力解決。


    二話不說,又是一掌拍下,寺廟中的一株柳樹不幸遭了殃,哢嚓一聲斷為兩截,轟隆倒伏下去。


    白眉妖僧也知道今兒的事情無法善了,不在求饒,而是化作一團白光,轉身就逃。


    “妖僧哪裏走!”空中的和尚大喝一聲,緊追而去。


    一眾香客鬆了口氣,轉而議論紛紛。


    “普渡禪師居然是妖怪所化?”


    “那不能啊,前些天我婆娘得了重病,城裏的大夫都看不好,最後還是從禪師這裏求了靈藥,才救下我娘子。”


    “我看那會飛的光頭才是妖孽,凶神惡煞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人。”


    “噓,小聲點兒,那光頭若是聽見,開罪我們可如何是好。”


    旁邊的那些小沙彌也是目光惶惶,眼中含淚,倒是年齡最大的和尚雙手合十,宣了佛號,哭泣道:


    “家師早就算到命中會有一劫,隻是答應了諸位燒香還願,因此不願躲避,沒想到卻是應在今天……此去凶多吉少,諸位就此別過。”


    聽了這話,眾人惋惜不已,更有人哭泣跪拜。


    肖宇心中一動,腳下一點,化作一團縹緲無常,捉摸不定的清風,從院中消失,追了出去。


    很快來到距離此處數十裏遠的一片竹林中,兩個和尚戰成一團,不過差距懸殊相當明顯。


    沒過幾招,白眉老僧就是氣喘籲籲,僧袍破爛,嘴角吐血。


    “你欺人太甚!”老僧長眉抖動,悲憤不已。


    他仰天大喝一聲,周身有淡淡的妖氣湧動,原來卻是一隻鼠精,此刻化作半人半妖的模樣,憤怒叫道:


    “我一生行善,治病救人,何罪之有?”


    “妖就是妖,人人得而誅之!”和尚冷哼,聲音沒有半點兒猶豫,冷漠中殺氣騰騰。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際突然翻滾起濃濃的烏雲,聲勢浩大,轉瞬及至。本來絕不該有雷的時節,卻響著沉悶的雷聲。


    轟隆隆!


    空中雷電卷湧,青雷紫電在雲層中閃爍,每一次跳動,都讓長眉老僧渾身顫抖。


    煌煌天威已經將其鎖定,逃亦無用,不如殊死一搏。


    哢嚓!


    天空中雷光一閃,一道青紫雷電挾著狂猛的威勢從天而降,長眉老僧勉強揮動僧袍,勉強擋住一擊,卻已是渾身焦黑。


    雷聲越急,烏雲越低,雲海中電蛇飛馳、雷龍舞騰,沉悶的響聲中,整個山穀都在為之震顫。


    那白眉老僧也知到了最後時刻,屏氣凝神,靜靜等待。


    一時間,天地為之屏息,風雲為之變色。


    山穀在烏雲之下暗的如同深夜,隻有雲中偶爾落下的雷光,帶來一閃即逝的光明。


    突然,一道雷光刺破長空,響徹天地。那光芒讓目為之失明,那聲音讓耳為之失聰,隻有嗡嗡的震顫聲不斷的回蕩。


    在這道雷霆落下的瞬間,老僧心中頓時一片冰冷。


    “擋不住……”


    “完全擋不住……自己肯定會死!”


    這一劫來臨的時候,即使以它九百年苦修的心性,也忍不住顫抖恐懼。


    “大道四九,遁去其一,天地都有一線生機,我的生機又在哪裏?!”老僧忍不住悲憤怒吼。


    他這句話本是發泄心中悲憤的最後呐喊,便是自己也沒奢求會有回應,然而卻在這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或許你說的是我?”


    “誒?!”


    老僧渾身一顫,轉頭望去,就見到讓他目瞪口呆,甚至終生難忘的一幕場景。


    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伸出右手,抓向了劈來的那道雷光。


    那是一隻潔白修長的手掌,似乎用針輕輕一紮就會破皮,然而此時此刻,那道雷光卻在的手掌中掙紮跳躍,不能傷其分毫!


    ……


    肖宇終究沒有忍住,從暗處現身,並出手相救,這樣一個吃齋念佛,一心向善的老和尚,命運不應該如此悲慘。


    直播間裏——


    “主播大大威武霸氣!”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主播好樣的。”


    “強烈支持!”


    “老夫覺得這個光頭大和尚的心性有些偏激啊,來來來,請隨我去拜見雷電法王楊永信,見了法王,相信你定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近來天氣漸冷,越來越多的人被一隻名為棉被的怪獸吞沒,至今未歸。”


    ……


    “你是何人?”光頭和尚目光一沉,冷冷望來。


    肖宇隨手一捏,將雷光碾碎,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道:


    “你先下來,我不習慣仰頭說話。”


    “……”


    光頭和尚扯了扯嘴角,從天下落下,距離肖宇七八丈遠站定,眉頭微皺,道:


    “我乃金山寺法海禪師坐下弟子慧能,你是何人?”


    肖宇微笑著道:


    “我自來處來,往該去處去。”


    慧能一愣,隻覺得這句話大有深意,頗得佛家雲遮霧繞、高深莫測的玄機,不由恭敬幾分,道:


    “這位居士為何要攔我斬妖除魔?”


    肖宇搖了搖頭,“我雖不是佛門中人,卻也聽說‘普度眾生’,你死咬著不放是何道理?”


    “他是妖。”慧能迅速回答。


    “妖就不是眾生之一了?”肖宇反問,“佛家有八部天龍,多是凶神惡煞,後來為佛祖度化,因此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語,凶神惡煞都能度得,為何他一吃齋念佛的小妖就度不得?”


    “這……”


    慧能目光有幾分茫然,甚至額頭上還有汗水沁出,顯然內心頗為掙紮。不過他很快就醒悟過來,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道:


    “阿彌陀佛!居士說得有理,但他是妖,自古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他入了紅塵,就是不該。”


    肖宇搖頭,“別人花了成百上千年時間,好不容易爬到食物鏈頂端,都改吃素了,你就放他一馬,可好?”


    慧能搖頭,再次道:“他是妖。”


    “……”


    感情這貨是屬王八的,咬著人就不鬆口,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他自一言回之,頗得幾分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精髓奧妙。


    “也就是說沒法善了了?”肖宇歎了口氣。


    “阿彌陀佛。”慧能輕聲道,“在下奉了師命,來此斬妖除魔,自不能空手而歸。”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誰知道肖宇居然後退一步,聳了聳肩道:


    “那你動手吧。”


    “誒?”兩道不可思議的聲音同時響起。


    慧能表情震驚,長眉妖僧更是目瞪口呆,說好的一線生機呢,太無情了啊。


    “我這人向來很講道理。”肖宇微微一笑,道,“正巧近來心中有一疑惑,這位大師若能解了我心中之惑,我便離開,如何?”


    “還請道來。”慧能沉默開口。


    “數日前,在下路遇一位大能,大能與我說,他手中有兩扇門,一扇門後乃是仙廷,可永享極樂,一扇門後乃是地獄,受輪回之苦,守門者二人,可以回答你任何一個問題,其中一個天性誠實,問什麽都會說實話,另一個酷愛撒謊,問什麽都不說實話……”


    肖宇拉長聲音,見慧能側耳傾聽,這才道:


    “請問慧能大師,我該如何詢問,才能去到仙界,免墜地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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