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臨近,在眾人的眼前,午後慵懶的陽光下,可以見到此地乃是一處被諸多巨木組建的圍牆環繞而成的部落。


    範圍不大,約莫隻有近千人居住的樣子,隱隱的,可以從那一排排巨木圍牆的縫隙內,看到部落中有婦女在漿洗獸皮衣物,孩童在奔跑玩耍。


    部落的大門,同樣是由巨木組成,門口站著幾個身子極為魁梧的大漢,手持長矛,穿著獸皮,脖子上掛著骨串,滿身的彪悍之氣。


    小蠻和周小環走在一起,這兩個小姑娘倒是頗合得來,看著這處部落,隱隱露出羨慕。


    記憶中小時候的騰蛇部落也是這番模樣,可後來越來越衰敗,以至於現在隻剩上百口人居住在一起,而且大部分人都是麵黃肌瘦的模樣,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往日的榮光呢?現在騰蛇部落的族長是奶奶,以後則會傳給自己,感覺擔子好重呀,除非、除非……


    小蠻望了眼肖宇的背影,咬著嘴唇,臉上卻悄悄爬起了一抹紅暈。


    直播間裏,小夥伴們議論紛紛——


    “這就是蠻族部落啊,看起來好有味道。”


    “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遠古的部落時代。”


    “好像回到過去生活。”


    “樓上得了吧,真讓你去了這裏,恐怕三天都待不了就得發瘋。”


    “我今天見識了一種不會毒死人,但卻會對人的身體與心靈造成毀滅姓打擊的物質——外公泡假牙的水,別問我為什麽會喝!也別問我是什麽味道!!!”


    “越長大越懷念小時候,尤其是和小夥伴們一起玩彈珠的日子……那時候蹲下去一點兒都不費勁。”


    “……”


    “公子請隨我來。”綠蘿輕輕開口,聲音叮咚,帶著眾人向部落中最高大的一棟建築走去,沿途所見,部落中的人大都麵有警惕,小孩子則大都是望著周小環幾個,滿臉羨慕。


    到了以後,就見到附近還躺著幾名受傷的戰士,正曬著太陽,時不時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旁邊還有幾名孩子在可憐巴巴的守著,想必就是昨天襲擊中受傷的人。


    在這些人旁邊,有一名胡須花白,渾身邋裏邋遢的老者正在治病救人……唔,姑且稱之為治病救人。


    因為這老爺子的手段實在是讓小夥伴們心驚肉跳。


    首先是身上被銳器破開口子的傷者,直接就是一把嚼的稀爛的草藥抹上去,也不知是草藥在起效還是口水在起效……


    然後是被鈍器敲打出淤傷的患者,先用小刀割開傷口放血,生怕放不幹淨,還用手指擠壓揉搓,感覺跟醃豬肉似得,渾然不管那些戰士痛的滿頭大汗的模樣。


    再然後應該是被咬的人,這些人的傷口大都血肉模糊,周小環踮起腳尖望了眼就嚇得後退,趕忙扭頭不敢多看,蓋因為那魚人的長久不刷牙,又是生冷不忌之輩,牙齒上細菌極多,被撕咬開的傷口,大都已經紅腫潰爛,相當淒慘。


    這時候老爺子就從褲襠裏掏出了一個瓶子,眾人好奇望去,以為他要使什麽神奇的巫術手段,結果這位老爺子卻從裏麵挑出來了一隻隻青色的大螞蟥,然後一條條的丟在了傷口上麵啊。


    直播間裏的小夥伴們頓時一陣嘩然——


    “臥草,簡直無情!”


    “麻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一刻,熊孩子們又回憶起了被螞蟥支配的恐懼。”


    “啊啊啊,我眼睛要瞎了啊,那種醜陋的東西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啊。”


    “這玩意兒也能救人?確定不是謀殺?”


    “少見多怪,千金方裏可是有明確記載,水蛭能夠活血化瘀的。”


    這玩意兒雖然長得不起眼,生命力卻頗為頑強,田間地頭小池塘,但凡有水的地方都能生長,而且咬人極狠,還不能揪,身體像是橡皮一般,越揪越和你強,這種時候隻有拍打或者用鹽用火,才能夠將它擺脫,可謂是許多小夥伴們童年的陰影之一。


    最嚴重的一個傷者卻是胸口被射了支狼牙箭,箭頭穿過肺部,正巧卡在骨頭之上,當真是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之所以還沒死,全靠身強體健,現在卻也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撐著。


    “巫公,救救我阿爺!”男人旁邊跪坐著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兒,此刻正抹著眼淚,低低哀求。


    巫醫歎了口氣,顯然也是束手無策,隻能默默搖頭。


    小女孩眼淚流的更多,卻不再說話,隻是抓住男人的手,緊緊抱在了胸口,似乎想要用身體去盡量將他溫暖。


    “咳咳。”男人咳嗽一聲,口中傳出痛苦的低吟,聲音仿佛破風箱一般,咯咯作響,粉紅的血沫子從嘴角溢了出來,他雙目緊閉,蒼白的臉上湧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顯然是回光返照,離死不遠。


    大萌神咬著嘴唇望向肖宇,兩人之間的默契根本無需用言語表達,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知曉對方心意。


    肖宇點點頭,向那個瀕死的男人走去,蹲在小女孩身邊,輕聲道:


    “你讓開,我來救他。”


    小女孩猛地抬頭,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裏麵,猛地湧現出一抹光彩,“你、你能救我阿爺?!”


    “嗯。”肖宇輕輕點頭。


    小女孩當時就跪了下來,猛地磕頭,隻一下頭上就冒出了血痕,“求你救救我阿爺!”


    她還待再磕,大萌神已是從後麵將她抱起,“不用這樣,他說能救,就肯定能救。”


    “你小子當真能救了二狗?”黑瘦老者懷疑詢問,附近的其餘部落居民也是好奇望來。


    肖宇也不說話,隻是從袖子裏取出一粒百草丹,捏開二狗的下巴,將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裏。這百草丹的主藥是人參,人參號稱神仙草,便是將死之人喝了參湯也能硬生生的吊半日命,效果可想而知。


    緊接著肖宇左手一拂,將二狗托到半空中,右手輕輕一捏,就將那根狼牙箭折斷,隨後屈指一彈,便將沒入體內的箭頭彈飛了出去,嗖的聲射進了腳下的岩石當中,手段可謂簡單粗暴不做作……嗯,就是血噴的有些多,酒囊漏水似得將地麵染紅一片,看得其餘人一陣驚呼,小女孩更是臉色蒼白,幾乎暈厥過去。


    肖宇毫不猶豫,抓起兩張止血生肌符,運轉靈力催動符篆,拍在傷口之上,就見到綠瑩瑩的光芒湧動,傷口很快不再流血,就連看得人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間愈合生長!


    “好了。”肖宇拍了拍手,站到一旁。


    其餘人見了這番手段,已是信了一半,紛紛伸長脖子張望,就見到二狗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本來蒼白無血的臉上,也重新浮起了一抹紅暈。


    沒多會兒,就見他眼皮不住掙紮,最後竟是猛地睜開了眼睛,嘶啞著嗓音道:“水!我要喝水!”


    眾人嘩然。


    當即就有一個手腳利落的半大小子從旁邊的水缸裏舀了瓢水,就要喂他,卻被肖宇伸手攔住。


    “你這水……恐怕不幹淨吧?”


    “幹淨滴很,我早上才從河邊打過來的!”


    肖宇滿頭黑線,“把水燒開了再喂他喝。”


    “為啥子?”少年很有求知欲的仰頭問道。


    話音未落,就聽到風聲呼嘯,老巫醫已是一巴掌就拍在了少年的後腦勺上,將少年拍得一個踉蹌,“叫你去就去!”


    少年也不著惱,笑嘻嘻應了一聲,轉身要跑,綠蘿已是道:


    “阿虎,你去將我院子裏的茶端來。”


    “好嘞!”


    黑瘦的老巫醫搓著手,咧著一口被煙草熏黃的牙齒,望著肖宇嘿嘿笑道:


    “小兄弟啊,老夫有一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肖宇虎著臉望過去,難道要我和你解釋一滴水裏其實有千千萬萬個細菌,能不喝生水就絕對不喝生水?


    他可沒有向一個古人傳授微生物學的興趣,當即搖頭道:


    “那還是別講了。”


    “……”


    老巫醫幹咳兩聲,皺巴巴和橘子皮似得老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兩道,翻著眼睛問:“其實我想知道,小兄弟方才使得是什麽手段?”


    “小哥兒你別誤會,老頭子我可沒想學你的手藝,我小時候便跟著上任巫公學習蠻醫之術,後來也讀過兩本中原人族傳來的醫書,發現不管是蠻醫還是中原的大夫,手段無非是草藥與針灸治人……你居然能用一張紙救人姓名,實在是瘙著了老夫的癢處,不得不問啊。”


    一個七八十歲,滿臉皺紋的老爺子用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望過來,著實有些讓人無語。


    見肖宇不說話,老巫醫又道:“小哥兒莫不是有著祖訓,不能將本事外傳?無妨無妨,要不我拜您為師,您看如何?”


    夠了啊,收你這麽一個七、八十歲的老爺子為師,我豈不是要黑發人送白發人麽,關鍵是你長得那麽醜,果斷拒絕啊。


    肖宇幹咳一聲,“你是部落裏的巫醫?”


    “那是當然。”老爺子一手撫須,滿臉傲然,“不是老夫吹牛,老夫的醫術便是在方圓的十餘個部落中,都是出了名的,常有人上門求治……”


    肖宇打斷道:“那些上門求診的人,總不會空手而來吧?”


    老巫醫滿頭霧水,“自然不會,想請老夫出手,不備一份薄禮怎麽行?”看他的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樣,顯然這份禮不是太“薄”。


    說到這裏,老爺子恍然大悟,“你是要……”


    “不是,你想多了!”肖宇一口打斷,將旁邊看戲的老賤人周一仙拉了過來,“其實我的些許手段,都是從這位老爺子身上學來的,您有什麽事兒,可以向他請教。”


    兩人目光對望,都是一怔,視線在空中交斬出一溜細碎火花。


    “好一個老賤人!”


    “真一個老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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