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眼睛眯起,淡淡道:


    “閉嘴。”


    雖然隻是平靜的兩個字,卻宛若驚雷橫空,滿室皆驚,那些個鬼卒頓時不敢再敲水火棍。


    土地老兒望向肖宇,看了幾眼後,忽然臉色微變。


    “這兩人竟是肉身入廟,卻不容小覷。”


    按理說陽間之人沒法進入陰間宅邸,但世事無絕對,隻要修為足夠,世上便沒有那麽多規矩。


    這兩人年紀輕輕,看根骨不過二十餘歲,卻不知道是什麽跟腳來曆,這般年齡就有如此修為。


    一念及此,土地老兒臉上便多了幾分表情,微微行禮,笑道:


    “此次喚小友來,別無他意,還請勿要見怪。”


    肖宇也是點了點頭,還禮道:“土地爺有何指點,還請直說。”


    花花轎子人人抬,就是這個道理。


    土地正色道:


    “敢問這位小友,方才是否滅殺了那水鬼張三?”


    “不錯。”肖宇點頭,做了就是做了,承認便是,沒什麽不能承認的。


    他父母已經去世,小師姐和大萌神就是他在世上最親近的人,決計容不得旁人半點兒侮辱欺負。


    “陰間自有陰間的法律,那水鬼縱然有錯,也是你先壞了他的投胎在先,為何不能手下留情呢?”


    肖宇幹咳一聲,麵容有些古怪,“其實我是第一次對鬼怪出手,沒想到它太弱了些,一指頭就沒了……我有什麽辦法?我也很無奈啊。”


    “……”


    殿內一眾鬼卒麵上都是抽搐。


    土地老兒的長須也是抖動起來,無奈搖頭道:


    “若是尋常時候也就罷了,打點一番總能遮掩下去,但今日卻是鬼門關大開之日,我卻不敢有半分懈怠……還請這位小友隨老朽走一趟,去見一見城隍老爺吧。”


    肖宇和小師姐對望一眼,點頭道:


    “好。”


    這人雖是土地,卻不曾仗勢欺人,惡語相向,反倒以禮相待,肖宇自然也很給麵子的投桃報李。


    土地出了廟宇,從袖中取出一張巴掌大小,用剪刀裁剪成的紙馬,張口輕輕一吹,這紙馬立即長嘶一聲,迅速化作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土地老兒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這匹紙馬就是唏律律長嘶一聲,揚起馬蹄,奔跑起來,隻是仔細看才能發現,這匹馬四蹄並不曾沾地,其實是踏在空氣中的。


    “土地爺出巡,閑鬼止步!”


    兩名鬼卒扛了旗子,在前方開路。


    此刻月上中天,月華如水,流照千裏,長街安靜,唯有清冷的晚風嗚咽穿過大街小巷。


    隻是開了天目一看,便能見到一隻隻鬼魂在街上遊蕩,街頭路口燃燒紙錢的地方最多,一個個伸長脖子,滿臉陶醉地吸著空氣中的香火,甚至還有些鬼魂因分贓不均而爭執相鬥,隻是和陽間那些地痞流氓的打鬥手段沒什麽差別……如果沒有那些斷頭斷腳的家夥混雜其中,倒是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此刻土地出行,鬼卒開路,這些在街上遊蕩的冤魂頓時作鳥獸散,紛紛退到一旁,隻敢探頭探腦的小心觀望。


    肖宇心下好奇,便出言詢問,土地老兒也是和善,大都一一講解。


    “請問土地爺,一路所見的鬼魂為何全都足不沾地?”


    “好叫小友知曉,陰魂本不是人間之物,隻有凝為實體,才能夠接觸到陽間之物,隻是那樣的修為就已經不能稱為陰魂,而能稱之為鬼仙了。”


    肖宇點點頭,又問,“鬼魂修煉的境界又該如何劃分?”


    土地老兒道:“最弱小的自然是剛死之人的魂魄,如無意外,被風一吹就會去地府報道,這些鬼魂不會在人間停留,強一些的陰魂因心中存有執念,死後也不願消散,可以在人間停留,但無法對人間造成影響,假如這些鬼得了機緣,比如機緣巧合下吞了其它鬼魂,又或者偷吃了別人家供奉的香火,便能夠踏上修行之路。”


    “陰魂修行與生人不同,自身刻苦與天資並不重要,主要還是看能否獲得足夠的香火。”


    “而且修行過程中也並沒有明確的境界劃分,如果說有,那就是鬼仙這個門檻。”


    似是想到什麽,土地老兒長歎一聲,“不成鬼仙,一切皆空啊。”


    肖宇拱手抱拳,“多謝指點。”


    “小友無須多禮。”


    說話間,幾人來到了城隍廟外。


    遠遠看去,卻是一片威嚴肅穆的高大建築,比土地廟要高大巍峨許多。


    此刻堂中跪著許多鬼物,一個個皆是麵容驚慌,如喪考妣。


    一聲威嚴淡漠的冷喝響起:“押上來!”


    頓時就有兩名青麵獠牙的鬼卒從人群中押出一名鬼物。


    城隍端坐上首,淡淡道:


    “張十三,生前乃是遊方術士,死後生吞數十陰魂,罪大惡極,又打傷鬼卒,潛逃一年,今被陰差抓捕,已結案。”


    那鬼物瑟瑟發抖,癱倒在地上,緊接著旁邊一條黑色的鎖鏈探來,將其捆住,直接拖進了一張黑傘之中。


    一名麵容奇特,身穿黑衣,身周空出一大片空地的男子握著黑傘,靜靜站在原地。


    眾人對視一眼,又驚又奇。


    小師姐低聲問:“他在做什麽?”


    土地老兒微微猶豫,還是答道:“那人是地府陰差,專門捉拿這些不聽話的刺頭兒,去地府歸案……”


    城隍又指向另一名女子,道:


    “此人身為人婦,卻與旁人苟合,又下毒謀害其夫,毒殺其母,死後勾引鬼卒,生吞陰魂,傷人數十,今已捉拿歸案。”


    那女子粉麵玉顏,身材凹凸玲瓏,倒是嬌俏人兒,就是臉色慘白,想必生前也是一名美人,隻是此刻卻爛泥一般的癱軟在地上,不住叩首求饒。


    黑衣陰差麵無表情,一把抓過,直接吸入傘中。


    如此一抓一收,速度倒是極快,沒多會兒就將滿堂的鬼物收了大半,其間一名身高丈餘、須發戟張的男子竟是趁人不備,咆哮而起,顯然生前也是強橫人物,舉手抬足間將數名鬼差擊倒在地。


    眼看著就要奪路而逃,那條黑鎖鏈卻如遊蛇一般,蜿蜒而來,直接捆在他的腰間。


    這條鎖鏈上似乎有莫名力量,那鬼物被鎖住以後,立即麵條也似的癱軟在地,然後被黑麵鬼差提手收入傘中。


    很快的,滿堂鬼物都被收取一空。


    城隍目光向肖宇幾人望來,“爾等進來吧。”


    土地老兒不敢怠慢,趕忙走進了堂中,“見過城隍大老爺!”


    城隍微微點頭,目光在肖宇和小師姐身上停留片刻,淡淡道:


    “爾有何事?”


    土地老兒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其中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偏袒幫襯,說完拱了拱手,安靜退到一旁。


    大殿中的氣氛陡然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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