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有何吩咐?”他亦是恭敬的回答,隻因一個是君,一個是臣。


    語慈瞟了一眼滿臉漠然的野青,背過身去,冷聲道:“本宮需要十副紅花,你速去取來,記住,要在宮外取,取來後秘密交給本宮。”


    顧野青聞言卻是滿臉的震驚,還帶著深深的心痛。


    凝視著她背影的眼神也漸漸模糊起來,眼裏是濃濃的情誼,似是有很多話想說一般,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閉上雙眼,忍住心裏的盼望,同樣冷聲回道:“後宮嬪妃私自采辦宮外物品,乃是大忌,娘娘這個忙,恕野青不能幫。”


    “顧野青!”


    語慈回頭怒視著他,聲音裏全是怒氣,眼裏也滿是憤怒。


    本想像很多年前一般怒斥顧野青,可是發現眼前的顧野青早已不是以前的少年。


    她冷笑一聲,最終隻能握緊雙拳以此來平息自己的怒氣,接著才慢慢恢複平靜,低聲下氣的懇求道:“就算語慈求求你。。。”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語慈也會這樣求他,沒有人可求時,求了自己最親的人,如此的低聲下氣,如此的無可奈何。


    心裏的疼痛蔓延了全身,語慈忍住破眶而出的淚水,用懇求的眼神巡視著顧野青失神的臉,他卻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轉身離去,留她一人立在原地。


    語慈沒有去攔他,淚水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一直都把顧野青當成朋友的,這種被朋友忽視的感覺讓她好生無助。。。


    而語慈,這一生是不是要這樣結束在尉止君的手上?


    倘若她真的懷了尉止君的孩子的話,她會選擇扼殺了孩子,再了結了自己。


    她不可能就這樣跟尉止君度過一輩子,絕對不可能。。。


    “你最好不要失神,朕保不準你的下場會是什麽?”


    尉止君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語慈聞言膽顫驚心,急忙凝望著他絕美的臉,不敢轉移視線。


    尉止君這才滿意的勾起嘴角輕笑,繼而用雙唇咬住她的唇畔,狠狠的吸取她口中的芳香,那熟練又霸道的動作容不得語慈拒絕。


    他卻似乎總是能抓到自己的敏感之處,讓她變得不自然起來。


    但每次語慈都會忍不住的失神,這個時候,尉止君總是會憤怒的懲罰自己,他似乎很討厭自己失神。


    她實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算什麽,跟一個不愛的人在歡愛,而且幾乎是每夜必行之事,而她,竟也會不由自主的迎合,簡直要瘋了,對於這樣的自己要徹底的瘋了。


    深夜,南風呼呼飄了起來,朦朦朧朧的夜又莫名的下起了雪,宮外的百姓們早已關門入睡,而宮內,唯有守夜宮女們還冒雨掌著燈,紛紛趕去各宮之處,隻為伺候這宮內的主子們。


    那巡視的將士們,也正頂著風雪在各個角落裏巡查,出了名嚴厲的南越宮,就算是電火雷鳴之夜,也不能疏於防備。


    離清音宮較遠的軒文殿,在這樣的夜裏,依然燈火通明。


    祈芸早已梳妝打扮等待尉止君的到來,可今日,等到的依然隻是一句‘好生歇息’,再無其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永遠惦記的隻有那個他愛同時又恨的女人。


    夜深人靜,語慈將挽住長發的簪子輕輕卸下,隨後取來青木梳子,將頭發梳理一番,銅鏡中的自己,麵如粉雕,泛若桃花,那沒有任何裝飾的青絲,正直直的滑落在腰間,加上那額間的雪花印,整個人更是幹淨得猶如仙外之人。


    語慈對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蹙了蹙眉毛,她似乎不是很喜歡看到這樣的自己,急忙放下了手裏的梳子,走到窗前,透過縫隙看了看外頭雷雨交加的夜,尋思著尉止君該是不會來了。


    如此甚好,終於可以睡一夜好覺了。


    正打算上床歇息時,尉止君卻伴隨著風雪走了進來,而且身後還沒有隨從服侍在一旁,許是沒有打傘的緣故,整個人就快要被白雪給覆蓋住了。


    語慈立在內室裏,看著被凍得臉色發紅的尉止君發呆,卻未上前半步。


    尉止君則是瞟了語慈一眼,隨後自己脫了身上的披風,又進內室取來一條長毛巾,為自己擦幹那被淋濕的青絲。


    語慈吞了吞口水,這是尉止君所為嗎?平時都是宮內的婢女替他寬衣解帶,今日,又是吃錯了哪門子藥?


    這麽想著時,尉止君已然脫掉了鞋子,正往榻上睡去,隨後斜靠在床榻一旁,對著語慈勾了勾手指,冷聲說道:“你打算一直那麽站著嗎?”


    語慈聞言才知道自己連鞋子都沒穿,急忙走過去,剛走到床前又猛的停住腳步,尉止君正裘衣在臥,她也披頭散發,睡袍當頭,這幅場景好生好尷尬啊,她能不能去打個地鋪呀。


    尉止君卻不容語慈尋思,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帶,就把她整個人帶進了自己的懷裏,溫熱的呼吸在語慈的鼻翼間微微蕩開,冰冷的手正撫摸著她的頭發,火熱的眸子直視著她絕美的雙眼。


    語慈愣是一動也不敢動,直直盯著離自己嘴唇隻有半分距離的尉止君,以為他又要強要自己,他卻隻是道了一句‘早些睡吧’,就圈住語慈小小的身子入睡了。


    內室裏頭的燈還未熄滅,她能清楚的辨別出尉止君黑如墨玉的青絲,以及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語慈咬了咬下嘴唇,跟他一起睡,著實睡不著,幹脆去數尉止君長長的睫毛,如此想著,語慈就真的數了起來。


    “你在嘀咕什麽?”尉止君猛的睜開眼睛,低頭探視懷裏的語慈。


    語慈被這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想退離開他的懷抱,尉止君卻翻身將她壓在身上,用好看的眸子探視著語慈的內心,繼而再次伸手撫摸著語慈的長發,道:“你的頭發。。。像這樣鬆散開來。。。朕。。。似乎在夢中見過。。。。”


    語慈有些愕然,在夢中,他見過?


    “以後在朕的麵前。。。如此甚好。”


    說完後,他就放開了語慈,再次恢複原來的姿勢,漸漸入睡。


    語慈則是還沉侵在他的那幾句話中,今夜的尉止君好生奇怪呀。


    不過語慈也未多想,本是想睡,可又不敢睡,生怕尉止君忽然睜眼,就連數他睫毛的勇氣也沒了,隻好窩在他懷裏,低著頭,嗅著他的呼吸,等待天明。


    夜越來越深,語慈看了一眼已然熟睡的尉止君,琢磨著他該是睡著了,便翻個身,想離他遠點。


    他卻死死的箍住她的身子不放,那濃密好看的眉毛此刻蹙得很深,額頭處也在冒著細汗,薄唇一啟一合,似乎在呢喃著什麽。


    她卻聽不真切,語慈隻好靠近些,這才聽見尉止君的話,呢喃聲中帶著無限的傷痛與淒厲,他說:“慈兒。。。不要離開朕。。。朕。。。不能沒有你。。。朕不是有意要囚禁你。。。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朕。。。”


    語慈怔住,一句‘不能沒有她’,讓語慈心裏泛起了種種旖旎,那日落水時,似乎也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這麽呢喃過,他是因為自己的離開,才連睡覺都不安穩的嗎?


    語慈伸手想幫他撫平緊蹙的眉毛,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絕美的眸子猛的睜開,再冷冷的凝視她。


    語慈心裏一慌,沒想到他會忽然從夢中醒來,急忙想抽出手來,他卻抓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口,蹙眉道:“這裏好疼。。。”


    語慈急忙將手從他火熱的胸膛口抽了出來,腦海裏頓時一片空白,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看著尉止君的臉失神。


    他說他的心口疼,是為了她而疼嗎?尉止君真的對自己那般的用情至深嗎?


    那夜,她沒有睡著,他亦沒有睡著。


    他們之間沒有說多餘的一句話,都隻是閉上眼睛裝睡。


    她不知道天下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人,整日同床共枕,麵對麵而睡,卻是沒有言語之人。


    此後,尉止君熟睡時的夢語,時常讓語慈難以平複心境,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敲擊自己的心房一般,感覺很複雜,除此之外便也沒有多餘的了,想來隻是害怕他,便也罷,隨他去吧。


    隔了幾日,清音宮裏頭有個婢女,忽然拿給了她十副紅花,她看著那包紮得嚴嚴實實的紅花,終是笑了。


    顧野青,你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可是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但這已經很知足了。


    語慈將紅花藏了起來,然後趁著白日沒人時,熬上一大碗給自己喝,喝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很殘忍,不知道自己的腹中到底有沒有孩子,倘若有孩子,那真的是罪孽深重,倘若沒有,她該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做,至少,在沒有離開這個地方之前不得不這樣做。


    翌日早晨,韻妃來看望她,帶了很多糕點和服飾。


    韻妃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那絲淡淡的笑容看起來很恬靜,她卻對韻妃有著說不上來的感覺,縱使韻妃是好意,她也不想善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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