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目光隨著她看,又再回眸看了一眼生產線上的女犯,隻見她們目光詫異盯著自己,有的甚至張大嘴巴。她們驚愕的表情令清清有些不自在,暗忖,一定是耀宸早就做了安排,所以自己的活特別輕鬆,說不定是打掃衛生之類,或者,什麽都不用做?


    心底有些小小暗喜,清清跟著女警去,來到廠房另一側,女警停下,警棒舉起來,她指著另外幾個模樣看上去很是狼狽的女囚犯,“這個新來的,好好教。”


    這幾個女人看上去很凶,她們的體形比剛才那些要彪悍一點,個頭也較高,盯著清清的眼神就像惡狼盯著小白兔一樣。


    心悸,清清很怕她們。


    轉過頭,卻見女警已經走遠,清清舔著幹澀的唇瓣,硬是從發幹的嗓子裏擠出一絲聲音,“請問……我要做些什麽?”


    “你,去把那箱子搬傳送帶上。”被女囚圍在中央的女人開口,她指著一旁那堆了滿滿五金材料的一個箱子,要清清搬到指定位置。


    “哦”,清清應了一聲,走去她手指對準的方向,低下來,可箱子太重,她根本搬不動,清清抹著汗,回頭看向她們,大眼睛裏盛了一汪可憐又乞求的淚,“我搬不動,可不可以請你們來幫幫忙?”


    三四個女警聚一起,她們冷眼看著清清所在的位置,在看到幾個女囚衝上去圍著清清拳打腳踢的時候,她們臉一轉,齊刷刷背過身去。


    清清那邊的動靜引起先前那群女囚的注意,她們視線放長了去,又再看看不動聲色的女警,搖頭,撇嘴。


    “喂,怎麽回事,昨天進來的時候上麵不是交待好好關照的嗎?怎麽現在又把她安排到體力重活區去?落那群女人手裏,準是兩天骨折一回。”


    “上麵的事誰知道,反正今早接到命令就是這樣了,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麽人?唉,雖然隻有一年,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她造化囉。”


    好疼……


    清清躺在地上,眼淚一個勁的流不停,她不過是請她們幫幫忙,可她們什麽也不說,衝上來就揪她頭發一陣猛打狠踢,好委屈,覺得自己好可憐,清清哭得太陽穴漲個不停。


    “你,把這些全部搬上去,還有那……不然的話,有你好受的!”還是先前吩咐清清做事那個,她抓著清清頭發,將她從地上提起來,頭皮像被她揪下來,鑽心的疼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清清連連點頭,原來瑩瑩如玉的小臉早就被她們輪番摑得紅腫不堪。


    耀宸,你在哪裏?快救我出去……


    清清一邊哭,一邊吃力的抬箱子,她覺得腰都快折斷了,可箱子隻是在地上移動了幾米,根本無法抬到一米多高的台架上。


    “你他媽快點!”


    又一人從背後狠狠的踢了清清一腳,她尖叫著著趴在堅硬的水泥地上,頓時,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陣一陣噬骨般的疼意浸進神經末梢,清清直哆嗦,連手指頭都抖個不停。


    “你……”


    清清稍微的弓起腰,那女人又一腳重重的踩下去,瞬間,清清覺得自己的腰都被她踩斷了。


    趴在地上,清清真想死過去算了!


    清清思緒越來越模糊,意識好像也快消失了,突然有人扶起她,清清以為又是打自己的,她嚇得閉上眼睛,可這時……


    “別怕伊小姐,我們不會傷害你。”耳畔一記故意放低了的嗓音,這一記聲音是如此的好聽,以致清清覺得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慢慢的,清清睜眼,圍著她的是四五名女囚,不過模樣特別陌生。


    “伊小姐,我們是凡少的人,是來保護你的。”扶住清清的女子開口,其它幾位也紛紛點頭。


    清清虛弱的站起來,她喘息著,又再看去先前欺負她的那群女人,隻見她們低著頭,縮手縮腳的擠在另一旁,看樣子是很害怕自己跟前的女人們。


    這一刻,清清淚如泉湧,這裏的世界好可怕,她要出去,她不要再待在這裏!


    耀宸……


    “叫你們所長來!”


    獄所外,秋耀宸氣得連連踹著監獄大門,那些武警湧上來製止,雖沒對他做出些什麽,但就不放他進去。


    “怎麽會這樣?你不是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嗎?”李冬眉急得淚珠兒迸落,清清被關押一天了,雖然他說他已經交待過,但看不上女兒一麵,李冬眉完全不能放心。可來到監所外,居然會被攔下不讓進,他所謂的“打點好”讓李冬眉擔心。


    被武警控製住,秋耀宸動彈不得,他隻能伸長了腿朝半空中踢,好似想將眼前的門給踢爛,“放開我,讓我進去,你們誰敢攔我?”


    “耀宸,你先別這樣。”


    見他獨身吃虧,李冬眉走上去連聲安撫,那群武警官兵雖個個麵容嚴肅,因為上麵早就吩咐下來,也不敢對這位小主兒動粗。見他安靜下來,他們鬆開,卻始終一語不發。


    “耀宸,今天我們是見不著清清了,咱們先回去,這背後究竟怎麽回事,我想你心裏是明白的,咱們回去再想辦法。”


    依然的憤怒中,秋耀宸的頭發早在剛才的混亂裏亂成一團。他的頭發長長了一些,發梢垂下來蕩在眉梢間,清瘦的麵龐上兩頰稍微凹陷,下巴上新長出短短的青色胡叉,此時的他,幾分陰鬱,幾分暴戾,幾分落拓,幾分的不甘……


    十二月的天已經寒冷,冷風刺骨,如刀割,狠狠割在心頭。秋耀宸抬起頭,天空灰蒙蒙的,像心情,黛青的顏色。


    “清清”


    突然,他朝著無邊的陰霾,撕心裂肺呼喚,這一聲仿佛釋放他身體裏所有的力量,傳遞著所有的情感。


    耀宸……


    清清突然感覺心尖一刺,好似被尖利的東西薄薄挑起了一樣,她聽見耀宸的聲音了。


    他在叫自己!


    他來了嗎?他來看自己,還是接自己走?


    清清放下手裏的活兒,抬眼,目光癡癡盯著獄警把守的門口,一動不動,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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