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趙匡胤看清楚麵具後方熟悉的長相,瞳孔放大,露出惶恐萬分的表情,不由自主向後退了數步。


    出現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而是他以往的主公——周世宗柴榮!


    打死趙匡胤,他都不相信,他打探了幾年下落的那個男人,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活生生出現在他的麵前!


    趙匡胤的身軀在顫抖,他要麵對的可是他以前的主公!


    正是因為柴榮提拔趙匡胤為後周禁軍統帥,趙匡胤才有資本篡位,繼而統一天下。


    “不、不、不可能……”


    趙匡胤愣了一下,仍然不敢相信。


    不管怎麽說,張華使出的這張王牌,完全克製了趙匡胤,讓趙匡胤這樣的梟雄人物,一時間竟然無法緩過神來!


    趙匡胤打從心底,對柴榮還是有些懼怕的!


    “柴、柴榮……!怎麽會是他!”


    參與策劃陳橋兵變的趙光義,見到柴榮死而複生,而且在宋軍和夏軍對峙的重要關頭,出現在夏軍陣營,趙光義頭皮發麻,整個人差點嚇傻了。


    柴榮死而複生,絕不會放過參與了陳橋兵變,欺負孤兒寡母的一群人!


    趙光義也是其中一個!


    “陛、陛下!”


    “我追隨陛下數年,絕不會認錯的!而且是正值壯年的陛下!”


    “怎麽可能!陛下怎麽可能還活著,還投靠了夏軍!”


    “這下該如何是好?”


    潘美、曹彬、石守信、慕容延釗、崔彥進等後周出身的武將,驚愕的表情與趙匡胤、趙光義差不多,無不驚慌失措。


    原本已經病死的周世宗柴榮,居然活生生,出現在對麵。


    而他們投靠新主趙匡胤,正在與舊主柴榮對峙!


    “莫非,這是天命……”


    北宋名將曹彬大汗淋漓。


    他的姨母張氏,嫁於後周太祖郭威,而郭威是柴榮的養父,換而言之,曹彬以前不但是柴榮的部下,還是柴榮的親戚。


    曹彬麵對如此情況,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心亂了。


    “這可怎麽辦……”


    石守信、潘美等武將手心滲汗,握著兵器的手在不住顫抖。


    不隻是後周出身的武將,後周出身的士兵,更是一片嘩然,軍心動搖。


    他們如何與以前的皇帝為敵?


    趙匡胤的禁軍還是後周禁軍為班底,打造的軍團,這些禁軍,有不少人還是偏向於柴榮。


    “這……”


    狄青、種世衡兩個忠誠的北宋名將,此時也開始動搖了。


    趙匡胤對柴榮,不算是忠誠,有違狄青、種世衡的忠君信念,他們竟然不知道該幫誰是好。


    他們可以幫趙匡胤對付張華,甚至是範仲淹,但如何對付主公的主公?


    “這才是張華的殺招!超一流的攻心計!舉世無雙!”


    趙普見宋軍完全被張華舉世無雙的攻心計動搖,臉色蒼白,大呼不妙。


    這種頂中頂的攻心計,簡直是殺人誅心!


    趙普這種級別的謀士,也不一定有這種運氣,可以施展這種級別的攻心計!


    兩軍即將交戰,張華突然扔出一張王炸,如何抵擋?!


    “趙匡胤,我聽說你在我死後,罷黜吾兒,並且囚禁他們母子,可有此事?”


    柴榮依然冷靜,以居高臨下的口氣質問趙匡胤。


    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趙匡胤一直是他的手下,因此柴榮對待趙匡胤的語氣,便是如此居高臨下。


    趙匡胤渾身大汗,比與楊業單挑壓力更大,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像是在給自己辯解:“我、我不過是效法周太祖……主少國疑,我不取而代之,還會有其他武將造反……梁、唐、漢無不是如此……何況,我留下他們一對母子的性命,已經仁至義盡……


    “那個亂世,風氣就是如此,您不能怪我……”


    “來到這個世界後,我也有打探您的下落數年,始終沒有結果,所以這才……”


    柴榮麵無表情地盯著趙匡胤,趙匡胤更是慌張,視線躲閃,不敢直麵舊主柴榮。


    “主公,事已至此,豈可有婦人之仁!”


    軍師趙普這個時候提醒趙匡胤。


    趙匡胤在柴榮死後,迫不及待效仿後周太祖郭威取代後漢,發動兵變,取代後周,建立北宋,已經相當於與柴榮決裂,這個時候,雙方不可能和解,必定不能示弱!


    二十萬宋軍還在觀望趙匡胤的態度,如果就連主帥趙匡胤都動搖了與柴榮戰鬥的信心,那麽其他宋軍將士估計會一哄而散。


    趙普的軍師天賦發動,強行讓趙匡胤冷靜下來。


    “是了,我現在憑借自己的本事打下偌大的領地,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趙匡胤,又何須怕你。”


    趙匡胤咬緊牙關,給自己鼓氣。


    他與柴榮,為五代十國末年的龍與虎,未必要怕了柴榮。


    為了利益,即使是父子都可以反目成仇,何況是帝位!


    “看來你還不知悔改,但此戰,你已必敗無疑!”柴榮的聲音突然高亢,聲若洪雷,動搖二十萬宋軍的士氣,“昔日曾經蒙受我郭家恩情的將士,若是在此戰棄暗投明,可既往不咎,否則,待我擊敗趙匡胤,誅滅三族!”


    哐當。


    有原本是柴榮侍衛的北宋禁軍士卒,手中的兵器哐當落地,竟然想臨陣棄械投降。


    周圍的北宋士卒不約而同地看向這個禁軍士卒,鴉雀無聲。


    哐當。


    更多原本為柴榮效力的宋兵放下兵器。


    趙光義騎馬疾馳過來,親自嗬斥這些意誌不堅定的禁軍將士:“你們參與叛亂,已然是叛軍,這是誅滅三族的大罪,莫非當真會相信既往不咎?!拿起兵器反抗,擊敗他們,還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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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光義的話讓這群動搖的宋軍將士又撿起兵器。


    趙光義的推斷,也並非沒有道理。


    在勝負未分時,雙方將領的承諾,毫無信用可言。


    秋後算賬的行為,可不罕見。


    “趙匡胤,看來你這個弟弟,能力還算不錯。可惜,已經晚了。”


    柴榮認為參與籌劃了陳橋兵變的趙光義,有一些特別之處。


    隻是柴榮的作用已經達到,因為在二十萬宋軍軍心動搖,不知道是否該戰之際,夏軍的十萬鐵騎盡出,向宋軍發動猛烈攻勢!


    二十萬宋軍,固然強大,卻因為柴榮的突然出現,軍心動搖,上至將領,下至士卒,毫無鬥誌可言,露出破綻!


    “不、不好,中計了!還是頂級的攻心計!”


    趙匡胤腦袋一片空白,突然清醒過來。


    他實在想不到張華的殺招在於柴榮這張底牌!


    “白袍軍,一往無前!”


    陳慶之拔出馬刀,直指前方!


    鏘鏘鏘!!!


    數千白袍軍齊刷刷拔出鋒芒畢露的馬刀,夾緊馬腹,向二十萬宋軍發起衝擊!


    二十萬宋軍將士動搖,這個時候,夏軍不必講究什麽戰術,直接突進,即可取勝!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白袍軍像是一條白色的湍流,衝向宋軍的陣型,氣勢如虹,速度極快!


    “六郎,上陣!”


    “遵命!”


    楊業、楊延昭上陣父子兵,率領楊家軍,從另外一個方向,發起攻勢!


    黃忠、鄧艾、楊妙真、呂玲綺等騎兵武將,各自統帥己部的騎兵,全麵進攻!


    戰機稍縱即逝,張華好不容易捕捉到如此美妙的契機,豈會浪費!


    柴榮登場,隻有一次動搖宋軍人心的機會,在宋軍還在動搖之際,正是破敵的好時機!


    十萬夏軍鐵騎全麵出擊,像是蓄滿洪水的水壩,突然倒塌,洪水排山倒海傾瀉下來,萬馬奔騰,聲勢震天動地,令人驚恐!


    “堯雄、彭樂、段韶,這是你們立下投名狀的機會。”


    張華又指使投降的北齊武將,出擊宋軍,增加擊潰宋軍的概率。


    “遵命!”


    堯雄、彭樂深吸一口氣,隻身陷陣!


    雖然張華還沒有給這些猛將配兵,但他們的個人武力,可以撕開宋軍的隊形,加劇宋軍的混亂,如此即可。


    “主公,速退!”


    趙普趕緊喚回趙匡胤,設法迎戰夏軍。


    趙光義焦慮萬分,騎馬馳騁,想要一一安撫驚慌失措的宋軍武將,穩定人心,但張華沒有給趙光義時間。


    趙光義剛剛找到潘美,十萬夏軍鐵騎已經殺來了!


    二十萬宋軍像是突然間失去了秩序,各自為戰,有人害怕被柴榮秋後算賬,拚死戰鬥,也有人相信柴榮會既往不咎,幹脆放棄抵抗,投降周世宗,更有甚者,無法抉擇,於是轉身而逃。


    趙匡胤逃回宋軍營地,他也失去了鬥誌,不知道該如何迎敵。


    “退回宋州,再做決定。”


    趙匡胤知道人心散亂,根本無法應對鐵板一塊的十萬夏軍鐵騎,決定退兵。


    “如此一來,我方兵勢,隻會更弱!為今之計,是奮力一戰,穩定人心!”


    趙普麵對如此危急之勢,看法卻與趙匡胤不同。


    如果不在對陣柴榮時,表現出足夠的韌性,那麽即使退回宋州,更難穩定人心,敗亡是遲早之事。


    “可這般情況,如何取勝!”


    趙匡胤進退兩難,竟然一失以往的霸道,不知所措。


    “主公,請逆戰!”


    趙普看到後果,執意要求趙匡胤在大廈將傾之際,繼續死戰,力挽狂瀾。


    “眾多弟兄,聽我號令!”


    趙匡胤因為趙普力勸,也知道輸了以後,人心渙散,隊伍不好帶,隻好硬著頭皮,召集親信武將,聚攏部眾,強行與夏軍一戰。


    宋軍之中,有與趙匡胤一樣背叛了柴榮的武將,怕柴榮秋收算賬,於是頑強抵抗,在這種情況下,選擇與趙匡胤並肩戰鬥。


    還有一些並非柴榮舊部的武將,沒有因為柴榮的突然出現而動搖,他們的部眾,還能保持士氣和陣型。


    這些真正對趙匡胤死心塌地的部眾,成為趙匡胤手中最後的力量。


    軍師趙普的目光長遠,知道不論成敗,趙匡胤不能就此落荒而逃,且戰且退,還能拉攏一批武將。


    隻是這樣一來,二十萬宋軍,隻有十萬人在抵抗,另外十萬人要麽投降,要麽逃亡。


    夏軍十萬鐵騎,還有三萬內城守軍,傾巢而出,衝垮宋軍的隊形,進入混戰。


    薛仁貴、林仁肇、契苾何力等武將,被趙匡胤帶兵圍困了整整一個月,憋了一肚子火氣,這個時候,終於可以發泄出來。


    從局勢來看,趙匡胤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趙匡胤,沒想到你麵對我,還有膽量反抗,果然長了本事!”


    柴榮拋棄青銅麵具,這個時候,他不再掩飾身份了,而是帶著新組建的後周禁軍,親自下場,猛攻趙匡胤的本陣!


    趙匡胤、潘美、慕容延釗等北宋武將,看到柴榮親自下場,無不臉色蒼白。


    他們竟然在與以前的主公交戰!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古人誠不欺我。”


    張華見二十萬嚴陣以待的宋軍隊形完全混亂,十分滿意。


    殺人誅心,乃是最高級別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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