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走到那扇門前,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但如今問題是,怎麽才能走過去。”


    蘇逸老神在在的說道,沒想到話音剛落,桃笙兒一記粉拳已經砸來,躲閃不及,吃痛一聲。


    卻見桃笙兒瞪了他一眼,說道:“要你說,本姑娘沒長眼睛嗎?”


    蘇逸揉了揉手臂,這姑娘果然招惹不得。


    忽然又想起桃笙兒似乎有讀心的手段,頓時連抱怨都不敢了。


    果然,桃笙兒哼哼一聲,說道:“本姑娘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蟲繭就想攔我?”


    蘇逸趕忙點頭稱是,奉承道:“笙兒姑娘手法通天,自然不在話下。”


    誰知馬屁拍在馬腿上,桃笙兒非但不領情,還眯眼盯著蘇逸,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看的蘇逸心裏一陣發虛,鬼知道這姑娘又在打什麽壞主意,當即躲遠,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渾天儀有顛倒五行的妙用,對付這群蠢蟲最是不錯。”


    桃笙兒挑了挑眉,說道。


    蘇逸詫異,不禁問道:“顛倒五行,這是什麽說法?”


    “好比把你扔過去,祭出渾天儀,便能把你和蟲繭的位置顛倒過來。”


    還沒聽她說完,蘇逸已經嚇得躲得遠遠的,真怕這姑娘當真把他給扔過去了,見她遲遲沒有動手,咳嗽道:“笙兒姑娘這方法好,可惜我法力薄弱,恐怕也搬運不了多少蟲繭,一時驚動了更多,豈不糟糕了。我看雲謙小道長留下的那些符籙不錯,方才也躲過了它們的追擊,要不咱們試試?”


    “試什麽試,莫說那上景洞元符隻是仿製品,並非真正的上景八符,用不了幾次就得破裂了,再說萬一流露出半點氣息,恐怕就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桃笙兒白了他一眼說道。


    蘇逸聽她說得如此嚴重,倒也不敢玩笑了。


    這青蟬的個頭不知為何這麽大,比之尋常蟬類更是猙獰了幾分,這地底本就並非什麽清靜之地,就算是佛門高僧坐化此處,卻也透露出一股子邪門,兩人都是初來乍到,方才那些也隻是說說而已,當真行動還要再斟酌一番。


    桃笙兒托腮凝思,忽然從腰間錦囊裏掏出一片柳葉兒來,放在嘴邊,輕輕吹動。


    輕微的聲音從她唇間發出,似傾似訴,絲絲嫋嫋,宛轉悠揚,入耳並無高亢之處,卻能細入人心,仿佛少女的淺吟低唱,就連蘇逸也陷入這突如其來的旋律中,一時失神。


    半晌之後,桃笙兒將那片柳葉兒握在手裏,眼睛微紅的蹲在地上。


    蘇逸緩過神來,抬頭說道:“這曲兒真好聽,叫什麽名字?”


    桃笙兒低頭把玩著手中柳葉兒,說道:“《洛神瑤》,當年大姐教給我的曲子,也是咱們娘親傳給她的。”


    蘇逸心中微微觸動,看向情緒陡然低落的少女,不知如何開口寬慰。


    沉默良久。


    忽然桃笙兒抬起頭來,對蘇逸做了個鬼臉,噗哧笑道:“呆子,這曲子可不隻是好聽,當年我和大姐在山裏過夜的時候,大姐用柳葉兒吹出這個曲子,可是把深山裏的大魁給召喚來守夜了,你說厲不厲害。”


    蘇逸見她眼眶微紅,卻笑得那麽動人,也許是回憶起開心之事,隻見她托腮說道:“大姐當年可厲害了,娘親會的東西她也都會,可是我還太小,連娘親長什麽模樣都記不住,不過大姐也教給我好多東西,這曲子叫‘洛神瑤’,和狐族的那些古文同出一脈,來曆神秘,我和大姐出去玩的時候,大姐都會用柳葉兒吹曲子,喚來山裏的大熊、大魁來給我代步,寨子裏其他人會用蠱,會驅蟲,大姐卻從不教我那些,隻告訴我,洛神瑤才是真正的喚靈之曲,讓我好好記住。”


    遠處傳來陣陣窸窣聲,仿佛青蟬破繭,桃笙兒卻好像早已料到,並未慌神,而是繼續說道:“方才我突然想起大姐教我的曲子,洛神瑤既然是喚靈之曲,那麽驅使這些青蟬應該不是問題吧。”


    蘇逸聞言歎道:“早就聽說南疆多毒障沼澤,南民最善驅蟲用蠱,想不到是真的。”


    桃笙兒卻搖了搖頭,說道:“萬物有靈,蠱蟲也有蠱靈,傳說中的金蠶蠱可以吞人魂魄,隻是想要練成何等困難,更不用說蠱蟲反噬那種危險了,大姐也許就是擔心這,才不讓我修煉蠱功吧。”


    蘇逸忽然對南疆充滿了好奇,暗想以後若有機會,定要去瞧瞧。


    身邊的聲響越來越大,蘇逸這才察覺到,等他轉頭看去時,差點沒被嚇得跳起來。


    隻見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的蟬蟲洶湧而來,摩肩接踵,好不擁擠。


    蘇逸身子僵硬不動,任由蟬蟲從身邊爬過,甚至有幾隻鑽進他的衣服裏,好在桃笙兒再次將柳葉兒貼在唇邊,洛神瑤響起,地麵甬道裏的蟬蟲大軍行進速度更快了幾分,路過兩人時如同潮水分流,將兩人圍在其中,卻隻是匆匆路過,甚至沒有停留。


    數萬破繭蟬蟲頃刻間沒入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蘇逸動了動僵硬的手腳,又從懷裏掏出幾個蟬蟲,拋出很遠,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道:“總算明白餘老頭說的,南疆的媳婦最是娶不得的道理了,敢情和一群蟲子生活一輩子,誰受得了?”


    誰知桃笙兒從他身後踹了他一腳,將他踹出很遠,撣了撣白色裙裳說道:“又沒讓你娶。”


    蘇逸頓時無語,不知哪裏又招惹這個小祖宗了。


    寬敞的甬道,此刻已經沒有那些白色的石塊了,現出粗糙的牆壁來,上麵有坑坑窪窪的地方,是蟬繭吸附吞噬後留下的痕跡,已經看不見原本的模樣,沒人知道這些蟬繭從何而來,亦或是宗法和尚自己留下的也未必沒有可能,好在這群什麽都吃的蟬蟲不敢靠近那扇古銅色的大門,要不然將這地底墓地吞噬的一幹二淨,兩人恐怕要空手而歸了。


    一場危機被桃笙兒巧妙的化解了。


    蘇逸站在古銅色大門前觀望了片刻,實在沒有瞧出什麽差異來,就連上麵繁雜的符文也是一概不識,桃笙兒定睛看去,半晌後說道:“這是上古鍾鼎銘文,守墓鎮魂的用處。”


    古銅色大門上除了那些看不懂的銘文外,分別還畫著一頭狴犴,麵容猙獰,讓人望而生畏。


    蘇逸將渾天儀祭過頭頂,光幕垂下,籠罩在四周,然後伸手往前推去。


    絲絲涼意穿透指尖,奇怪的是經年累月之後,上麵竟然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入手沒有絲毫滯留的感覺,古銅色大門被輕輕推開,甚至沒有一絲響動,仿佛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就連提心吊膽的蘇逸也沒料到如此輕鬆。


    古銅色大門推開,萬丈光亮透過門縫傳來。


    蘇逸不禁閉眼。


    一陣亙古綿延的氣息迎麵撲來。


    也許是頃刻,也許是永恒。


    兩人放眼望去。


    竟同時慌忙退去幾步,神色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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