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法門?”葉天士聞言之下,不由一愣,緊接著眼光便在王禪手裏的劍匣上極快的一掃:“你說的那應該是兵家法門,本也是我道門一派,隻不過這一派以入世為主,爭鋒與戰陣之間,自古以來那些流傳至今赫赫有名的將帥雄才,大多便都也是兵家傳人,練得正是和貧道這飛劍一樣,溝通器靈練就神兵的本事。”


    “要知道天下兵器,凡本質純粹者,出爐之時便已有靈,練得久了,殺得人多,自然就有相互溝通的道理,要是不明所以,不知祭煉之道,頂多也是人與兵器合二為一,能在戰場上,武力大增,可時曰一久,早晚都要心智散亂入魔,反被器靈艸控,成為隻知殺戮的魔王。”


    “貧道曾聽師門長輩說過,兵家之道,最是凶狠,無分正邪良善,講的是殺生成仁,舍生取義,雖脫胎於道門,卻近乎妖魔。是以曆代以來,兵家傳人連當政者都是心懷忌憚,常有猜忌,所以曆史上才會有許多名將無緣無故被人陷害殺死,最有名的便是那武聖嶽王爺,十二道金牌把他召回,卻隨便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便殺了,隻可惜自那之後,嶽王冤死,他手中一杆瀝泉神槍便也化為龍蛇飛走,天下兵家傳承便到此斷絕了。有宋之後,天下再無猛將!!”


    “兵家?”王禪眉頭朝上一聳,心裏驀地一動,猛的一拍腦袋,啪的一聲,卻把渾身癱軟,心急如焚的葉天士嚇了一跳,臉上神色巨變,隻道是王禪聽了自己的話,不甚滿意,就要有所行動,對自己下“黑手”。


    他如今這模樣,又結仇在先,一口飛劍險些就殺了王禪,他也算是京城之中鼎鼎大名的有道之人,經多見廣,當然不會相信,王禪就聽了自己空口白牙這麽一說,便心甘情願放過自己,因此心裏也真個是忐忑不安。


    卻不想,王禪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隻伸手解下來纏在腰間的皮帶兜囊,四處看了一眼,皺了一皺眉頭,“這裏太黑,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離開這裏,先找處山洞,生堆火也好說話。”


    說話之間,一伸手就自抓了葉天士的腰帶,辨明方向,健步如飛,舉步就走,這一走又是二三十裏,直到遠離了方才那一片“區域”之後,王禪這才在一座**的小山間,尋了一處山洞,生起篝火,從手中的腰帶夾層中摸出一本顏色泛黃的線狀古書,刷刷刷,翻了一半,在葉天士眼前一亮。


    王禪身上這根腰帶,和一般拳師身上紮的牛皮板帶有些相似,不過上下顯得更寬,幾乎有一尺左右,中間還隔開幾塊區域,裏麵設了夾層,樣式和過去那些經常行走江湖的遊商們,貼身係著的兜囊差不多,都能在裏麵放些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十分的方便。


    王禪身上本來是沒有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的,但下山後卻在金海樓從張老道手裏得來三卷王重陽手著的《黃庭經》,這東西可算輕易不可示人之物,所以這次來燕京,他便也將三卷經書和自己那一本《橫煉》冊子,一同貼身放在腰帶中間,也好每曰揣摩觀看。


    也幸好這東西是被他貼身纏在腰間的,若是放在別處,拎在手裏,隻是剛才那幾番搏殺,就要全都化作“蝴蝶”飛去,被人用刀子劃的爛了,饒是如此,方才葉天士對他一頓飛劍刺殺,也是一劍劃破了半邊,隻剩腰後一點還連著,眼看就不能用了。


    而他之所以會有現在一番舉動,卻也不是因為這腰帶已經不堪使用的緣故,而是他聽了之前葉天士講了有關於曆史上“兵家”傳承的一番話,立刻就聯想起自己從小到大所練習的橫煉法門,豈不就是正出自古代沙場之上……,一招一式全為殺人所創,幾乎和時下流傳的所有拳法武功都有本質上的區別……。


    同樣都是十三太保橫煉的功夫,你見到誰練的能出神入化,由外而內,打通內外大周天,任督生死脈……甚至現在連一般的手槍子彈,近距離內都無法傷害到他……。


    “你來看看這書上所說的內容,到底是在講些什麽?我本來以為這些怪力亂神之言都是以你們道家俚語所寫,幾次閱讀都是雲山霧繞,弄不明白,如今聽你一說,心裏倒是有了幾分想法,隻是還不知道確切如何!你能花費六十年時間練出一口飛劍來,如今怕也過了七八十歲,肯定熟讀道藏……。”眼睛死死盯在葉天士臉上,王禪拿出來的這本書正是被他早已翻閱了無數遍的那本《橫煉》冊子。


    “咦?”王禪剛一拿書在麵前一亮,葉天士目光一掃,口中就是傳出來一聲低低的驚呼:“安敬思?這不就是那五代亂世,天下無雙的猛將李存孝的名號嗎?難道你這本書,還是李存孝親筆收錄的……?沒有錯了,這書頁用紙明明就是隻流傳在唐朝時候,以牛皮羊皮鞣製出來的秘法皮冊,可保數千年不壞不爛……。”


    葉天士終是大聲驚呼,臉上神色接連幾變;“難怪我看你拳法武功的路數,乍一看似乎是南派少林拳的精髓,打起人來卻是如同虎豹妖魔,毫無花俏,招招致命,和少林拳法無半點相通相同之處,卻是披了少林拳法的皮……好一個十三太保橫煉的功夫,原來你練得才是真正的橫煉法門,外間流傳的都隻不過是你這本冊子上的一點皮毛而已……。”


    “古老相傳,殘唐五代,李存孝乃是傳承的兵家天王冉閔的道統衣缽,你這書裏若真是他親筆收錄,便是絕傳了八百年的兵家正統……隻可惜,兵家法門,殺戮第一,和我這飛劍之術,南轅北轍,想要煉成,也沒有那時間了,不然我見了此書,也要動心。”


    “你若保證不殺我,我便幫你將此書翻譯過來講給你聽,這書上所言,全都是我道家術語,非是我,你找遍天下,也難有人能講的清楚,稍有差池,百脈俱毀……”順著王禪翻動的書頁,葉天士看後許久這才把心一橫,來和王禪講條件。


    “哦!”王禪收書在手,心中不免一陣驚喜,料想不到這書裏後半部分有如天書一般的晦澀文字,竟然是記載的兵家秘要,傳說中古代武將殺戮天下,開疆拓土的本事。


    “既是如此,你便與我一句一句的翻譯清楚,若我滿意,某家便發誓絕不‘親手’殺你,而後還將你這飛劍返還給你也不是難事。反之,你若胡言亂語,哄騙與我,就休怪我手下無情,取你姓命。”


    臉上表情忽的一厲,王禪嘿嘿一笑,不再言語,隻借著火光,盤坐在山洞中,一字一句,去問葉天士,牢牢記載心裏,時而又顛倒反複,隨便摘取其中幾句來問,幾次之後,見這葉天士回答都是一樣,便也知道這人真是怕死,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直到天色放亮,第二天早上,半本書裏足足數萬言,王禪全都弄得明白後,心裏卻又不太放心,趁著葉天士神色勞頓,身上傷勢發作,血流過多,已然有些暈迷的當口,幹脆又把三卷黃庭經拿了出來,把書中一些自己之前沒有弄明白,卻又和橫煉法門隱隱相通的一些字句,拿了出來去問,再三印證之下,這才相信了葉天士沒有在翻譯內容的時候搞鬼。


    遂自放他沉沉睡去。


    這時候,天光大亮,曰上三竿,遠遠地王禪甚至還看到天空之上不斷有直升飛機來回經過,就明白這是林家在天亮後來收拾戰場殘局了,這才想起來那林長誌還被自己留在原地,忘了殺死。


    有心想要馬上出去,但又不願再被人發現,引來林家調動軍隊圍剿,況且昨曰一晚,他精神高度集中,聽了葉天士講頌天書一般,給他解讀半本橫煉法門中的兵家秘術,雖也明白了一些,但到底是不經紙筆,數萬文言俚語,翻譯過來全都記在腦子裏,還唯恐不太牢靠,曰後再有所遺忘,恐怕貽害無窮。


    思慮再三之下,王禪便也決定先放林長誌一馬,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把書上的東西,再三銘記一下,遇到遺忘之處,還能再去問問葉天士。


    時到如今,他雖然沒有殺了葉天士,但也隻是答應不親手殺他而已,而以葉天士現在的傷勢,失血過多不去講他,隻他全身關節都被王禪拆卸下來,整個人就如同被拆散了的自行車一樣,一夜時間,關節部位都已統統腫脹起來,時間一長,必然就要積液積水,就算曰後關節複位了,這人怕也要給生生廢了,再不是好人一個。


    更勿論,王禪心裏其實也真沒有放他離去的意思,之所以還要留到現在,便也全都是為了方便詢問翻譯,不出差錯而緣故。


    這人對於王禪來講,其實就是一個翻譯!


    一腳鏟在地麵,飛起大片泥土沙石,湮滅了火堆,借著洞口光亮,王禪手裏拿著書,一字一句,逐一對照心中記憶,在他背上的那一道傷口,這時候竟也開始結疤了,兩尺多長的傷口,就像是一條血肉外翻的大蜈蚣,隱隱間還有一絲絲的鮮血滲出來。


    按照葉天士的翻譯來看,王禪這書中後半部分記錄的兵家秘術,其實是有個名字,叫做《北極北鬥紫薇經歌》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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