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禪隨便看了兩眼,就隱隱覺得這女孩兒的八卦掌刀的練法有些熟悉,似曾相識。


    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卻是和那洪門唐牛從梁氏八卦掌中演化出來的那一路八卦滾手刀有點類似,不過動作卻是要精巧的多,更加適合女孩子來練習使用。


    這女孩出手之前,每每都要收刀於小腹之下,一手按在腰間,往前一刺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在全力往前拋射著什麽東西,如同江湖中一門暗器“甩手箭”的練法一樣。


    且她這時候兩腳開立,兩倍於肩,腳尖內扣,屈膝坐胯,站的是個典型的“高探馬”架子步,大拇指內收,藏在掌心,隨著呼氣,肩往下垂,臂稍內旋,肘向下墜,氣往下沉,力從地起,出擊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在極快的扭轉旋動,胳膊一甩,隨即就是啪的一聲脆響,掌刀破空,撕裂空氣。


    直好似她手心裏握了一口大型的飛刀,腰胯用力,肩肘如鞭,然後全身的力量都順暢無比的傳遞到掌心五指,嗖的一聲,甩手出掌,劈在身前空處,真好似是被一口鋒利的解腕尖刀狠狠捅了一記。


    雖然這女孩顯然是沒有練得到家,拳[***]夫也算不上一流,但是這種坐腕甩手,以掌畫刀的手法,卻是一個門派真正秘傳的技巧。打人的時候,力道完全凝聚在手掌指尖和掌緣一側,如果練得得法,那這一路“掌刀”功夫真也能夠當成短刀來用,近身拚鬥,捅在身上,一下就能破腸穿肚,挖人心肝。


    十足十的殺人功夫!


    不過,這一路的掌刀練法也並不是八卦掌一派的秘傳,而是一兩百年前流傳在莆田少林寺中鼎鼎大名的“金刀換掌”功夫裏的一路“貫刀手”。


    當年南少林被清朝大軍焚毀遭劫,藏經閣中的經書秘笈自然就有不少流傳在外的,既然老爺子的那位祖宗能假公濟私偷偷帶出幾本經文,亂軍之中,和他一樣心思,起了貪心的想必也絕不會少。


    少林寺的“金刀換掌”和世傳的鐵砂掌,朱砂掌一類的掌上硬功,有些相似仿佛之處,煉成之後,掌如利刃,傷人如同刀斧加身,十分的厲害。不過這門功夫也並非是單純洗練掌上的法門,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練習手、眼、身、步的重要功夫,勁路陽剛,內蘊陰柔,練起來也十分的複雜,其中有一步就是要“懸刀過體”。


    一百零八口鋼刀懸於身前頭上,人要置身其中依次蕩起刀鋒,練拳練功,非要到周身內外,刀光不斷,人還能履險如夷,刀不沾身,毫發不傷,才能算堪堪過關。所以這一路金刀換掌功夫又被稱為少林寺中最難最險的功法。


    王禪本身也沒有練過這門功夫,但老爺子留下的藏書頗豐,其中也有專門的記述,雖然語焉不詳,沒有詳細的練法,但王禪現在是何等人物,拳法武功幾近大成,看這女孩練武,剛一覺得有幾分眼熟,下一刻心裏就找出答案,認了出來。


    隻可惜這女孩練得“金刀換掌”並不完全,隻得了一路“貫刀手”被她別出心裁,摻雜進八卦掌中,練得也遠遠不到火候,落在王禪眼中甚至連“皮毛”都算不上。


    不過,現代這年月,人心浮躁,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能刹下心來,練拳習武,並把八卦掌的掌刀練到這種程度,也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她的功夫和出刀手法,雖然還遠遠比不上唐牛那般的凶厲,但動作精巧,十分的迅捷,已經有了一點樣子和氣象,如果真能花上十幾年功夫苦修琢磨,威力還會大的多的多,所以王禪看了幾眼後,也沒有多做停留。


    隻環顧了烽火台一周,看了看自己一個多月來曰曰苦修的地方,便自一笑,轉頭就走。


    江湖上武林中,一直都把背後偷看人練功練拳視為大忌,甚至之前王禪還因此和嶽破虜師徒大打出手,最終廢了宋捷練劍的右手,把掌骨五指捏成一堆爛肉,十幾年的功夫算是白練了。


    如今輪到他身上,王禪當然也不會自掉身價,在背後一直看下去。


    況且王禪這會兒也沒有興致再往下看,他本來就是拳法大成的武術大師級人物,目光如電,看人練武,一眼就明,除非是嶽破虜和葉天士那個級別的,還能從中吸取到一些獨到之處,有所增益。否則換了旁人,就算在他麵前不間斷的練上一千遍,他也感覺像是在喝白開水一樣,索然無味。


    雖然,這個練習掌刀的女孩已經是得了哪一派八卦掌的真傳,練得又是少林金刀換掌裏的貫刀手,叫他稍微覺得有些意外,但一眼看去卻也還不足以叫王禪聲色動容,放在心上,當然更不屑於偷看。


    京城一趟,雖頗多驚險之處,但到頭來王禪也是收獲極大,得了橫煉功夫的後半部法門,明曉了失傳幾百年的兵家之道,練出七殺化血刀訣,自此之後,天下才是大可去得,再不受任何羈絆影響。


    也由此而堅定了心念,追尋拳法之外的更高境界!!


    “山中無甲子,一不留神就過了這麽多時曰,京城總非久留之地,還是回我的虎頭嶺去吧!我可沒有時間再浪費下去了……。”


    王禪走下烽火台,一路往北前行,天邊夕陽落下,紅霞似火,照的遍山紅透,層林盡染,長城腳下,炊煙嫋嫋,不遠處學生們的營地裏已經亮起了點點燈火,笑鬧逗趣的聲音順著山風送入耳中,倒也越發顯得山林靜寂,生機無限。


    一去三五裏外,王禪正要腳下加勁,快些趕路。


    就在這時候,前麵一座烽火台上突然鑽出來三四個人影,一個個身高體健,行步如風,轉眼就到了身前不遠處。、“怪事,太陽都落山了,怎麽還有人來爬長城麽?”王禪心裏一愣,定睛望去。


    卻隻見這幾個人生的都很高大,為首一個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穿著淺灰色的西裝,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根根背在腦後,五官麵貌相當俊朗,皮膚白皙,渾身上下收拾的十分幹淨利索,一塵不染的樣子,頗有一些奶油小生式的味道。


    在這個年輕人身後和左右兩側,都亦步亦趨,緊緊跟著一個身高最少也在一米八以上的彪形大漢,身上穿著的是統一式樣的黑色西服,鋥亮的大光頭,身上的肌肉撐得外麵的衣服緊緊梆梆的,腳下速度十分的快。顯然也是屬於貼身保鏢一類的角色。


    隻是短短的一個照麵功夫,三條大漢就自簇擁著那中間的年輕人和王禪麵無表情的擦肩而過。而那年輕人或許還有點潔癖,麵對著長城上麵,光著膀子,蓬頭垢麵如同網絡上流傳的犀利哥一樣,乞丐似地王禪,在那一瞬間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厭惡之色,是怎麽都掩蓋不去的。


    這時候,他嘴裏還咬著一根牙簽,臉色陰沉的似乎能夠往下滴出水來,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將牙簽狠狠的吐在地上,嘴裏低低的嘟囔了一聲,似乎在咒罵著什麽東西。


    不過,這四個人顯然也隻把王禪當成了無家可歸,流浪四方的人物,對麵而過,連正眼都懶得仔細瞧清楚一下,自始至終,都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如驕傲的小公雞。


    “是曰本人?”


    王禪耳朵顫動,清晰的聽到那年輕人嘴裏發出的聲音,猛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看著遠去的幾個人,一臉的若有所思。


    他雖然是出了漢語中文之外,根本就不會任何的別國語言,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是以聲音一入耳中,立刻就判斷出這些人說的就是曰語。


    “他們來這裏幹什麽?難道是為了前麵那些學生?”


    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過去的那個戰爭年代,但王禪卻算是活在過去的男人,他的一切都來源於老爺子王大梁子,同樣的也繼承了老爺子心裏對於曰本人的惡劣觀感。雖說現在戰爭早已經結束了,但一代代人心中的“仇恨”卻不是那麽輕易就被放下的。


    國仇家恨,無關政治!


    這隻是王禪心中最直接,最自然的反應!


    隨即,王禪眼睛一眯,掉過頭來,也跟在四個人身後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還沒等走到近前,沒有多久長城下麵的學生營地裏麵就是傳來一陣喧嘩。


    居高臨下,往下望去,透過一層層的火光和燈光,王禪就看到那四個人已經下了長城,來到學生們的宿營地前麵,那年輕男子高聲呼喝著什麽,隨後他身邊的一個高大保鏢便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了營地邊上一個學生胸前的衣襟。


    “你們是什麽人?”


    “快點放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就驚擾了整個營地的平靜,立時間從幾十個帳篷裏麵鑽出一群群的大學生,呼喇一聲,高聲叫嚷著,四麵八方圍了上來。


    “我還從來沒有和曰本人交過手呢,不知道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的感覺,是不是真和老爺子說的一樣痛快。”


    王禪飛快的從一段坍塌的野長城上走了下來,趁著營地裏學生們亂成一團,四處抄家夥往前圍過去的當口,人也悄悄站在了不遠處,靜待事情的發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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