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鍾,他就是周老大推薦來的新人麽?”一瞬間,槍聲停止,七個年輕人同時手指轉動,漂亮的把手中的短槍轉出一個槍花,順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一看就是常年玩槍的老手,動作敏捷而快速,而且說話之間幾個人先後摘下頭上的耳麥,十幾道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其中滿是不信任的冰冷和考究的味道,甚至叫人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敵意。


    這七個人連同吳鍾在內最大的不過二十六七歲,小一些的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是這麽一群人,王禪居然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那種隻有長年累月,經曆過了血與火的考驗才能萌發出來的如同百戰傭兵一樣的味道。


    很顯然周林的這群手下,都是敢打敢拚,見過太多的鮮血,手上都有好幾條人命的主兒。


    而事實上,王禪本身對於這種味道也並不陌生,密雲山中林家派出的那一支傭兵部隊,就是個個彪悍無比,身上殺氣濃厚,曾經在非洲戰場上經曆過槍林彈雨的生死考驗,比起國內大部分的特種兵都要厲害。在海外執行秘密任務,被雇傭參加戰鬥的手,殺人就像是普通人喝涼水一樣,簡單正常。


    越是落後的地方,就越愚昧,爭端就越多,非洲地域廣大,往往一個國家就是一個部落,土王手裏擁有大量的黃金作為財富,可以雇傭世界上最優秀的戰士替自己作戰,所以國家和國家之間的戰爭往往就是產生在兩支並不屬於非洲大陸的雇傭兵軍團之間。而林家秘密培養的這支傭兵部隊,廣泛活躍在戰火紛飛的地區,哪裏有爭端,哪裏就有他們,究其原因不是為了別的,就是要在和平年代裏訓練出一隻鐵軍。


    當兵的什麽都可以訓練,隻有殺人不是鬧著玩的,沒有戰爭就沒有合法的殺戮,練兵就要見血。一個殺過人的人,再要殺人就會視人命如草芥。


    隻可惜,林家花費了這麽長時間,巨額金錢,才訓練出的一支鐵血傭兵,就因為對上了王禪,入山圍剿,隻是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便幾乎全軍覆沒。部隊減員超過百分之九十五。


    “其實周林要把這些人交給我,未嚐就不是自己想要抽身而退,他現在有了張老爺子這層關係,正正經經的做些生意怎麽也比這走私牟利來的強的多得多,又不用冒險,雅涵那丫頭肯定也是舉雙手讚成的,十年八年之後,也可能富甲一方。”王禪的心思突然有點發散,知道周林要自己來俄羅斯避難的另外一層意思,怕也是有點“托孤”的味道。


    就眼前這八個年輕人,一個個都不是什麽善茬,要是沒人管束,用不多久,怕也就要俄羅斯闖出什麽禍事,要麽就是江湖幫派互相吞並,死在亂槍之下,總之結果都不會太好就是了。


    正在心裏漫無邊際的想著一些事情,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他毛孔一緊,就隻覺得身前惡風不善,卻是有人趁他不注意,當胸便是一腳踢了過來。


    吳鍾也說過,他們這些人都在馬回回的黑虎堂學拳練武,用以自保,腿上的功夫都是正宗的教門彈腿,一腳飛出足尖如刀,又快有狠,小腿崩彈仿佛剃刀彈射,落點正是王禪的小腹。


    不得不說,這突如其來的飛腿彈點,功底是十分的深厚,而這些人平曰做的就是賣命的買賣,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拳法腿功全都是經過真正的實戰,人為的拋棄了腿法中一些花哨的招式,招招都是從實用出發,風格犀利,快如閃電,很有一點軍隊裏麵一擊必殺術的味道。和正統的彈腿功夫還是有了一些不同,純粹是依據各人特點,慢慢演變出來的搏殺技巧。


    人身小腹,裏麵就是大腸小腸,沒有骨頭,雖然兩腎在腰,肝脾在側,真要是高手一腳踢上,肯定也能踢破肝脾腰腎,致人死亡,但吳鍾這些人畢竟還年輕,也知道王禪身份是友非敵,所以一腳踢來,純粹是要試探,**裸的一個下馬威,倒也並沒有就要下殺手狠招的意思。


    就算王禪躲不過去,這一腳也隻能叫人疼痛難忍,坐倒在地,出一出醜罷了,不會有太大的傷害。


    不過雖然這一下試探襲擊,事先沒有任何征兆,也恰逢王禪心思分散,這出手之人的彈腿功夫也有幾分火候,但對付王禪這樣一個絕頂大武師卻顯然還是遠遠不夠的。


    王禪隻隨手一揮,就好像是衣服髒了撣掃灰塵,輕輕一帶就把身前一腿朝旁掃開。


    那年輕人身子不由自主打了半個旋轉,瞳孔猛地收縮,順勢借力,換了一腳,朝前大步邁出,拇指緊扣,力貫指尖,合身朝前就是一刺,狠狠插向王禪的軟肋。這一下他應變迅速,招式之間連接緊密,雖然失利但卻能夠隨機應變,把劣勢化作攻勢,招招都是樸實無華,用於實戰的真本事。


    隻可惜,王禪根本也不在意,又是伸手一揮,橫在身前,瞬間就把對方的攻勢攔擋在半途,並且小臂一震,輕輕一抖。


    旁人也看不到他衣服下麵小臂抖顫如同鋼筋彈簧,隻看見王禪伸手一擋,如同先知先覺,那個突然出手的年輕人卻是如同過了電一樣,渾身上下篩糠似地顫抖,隨即下盤不穩,蹬蹬蹬,一口氣朝後退出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臉色頓時變得刷白,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這幾個人都是周林交給自己的,是以王禪盡管已經最大限度的收束了自己手上的勁道,盡量減輕反擊的力度,但兩手交接之下,出於身體本能,對於敵意的反應,他仍然是抖肘化勁,自然而然的用出了十三太保橫煉功夫裏麵的一招“雷震擋”。


    借著小臂抖肘發力,瞬間抖顫如同大槍杆子,把勁道傳遞到對方身上,化解攻擊。


    隻不過他這一招,還是用力大了一些,好在及時收手,隻用出了這招“雷震擋”的“震”字訣和“擋”字訣,而沒有把雷字訣的奔雷手順手湧出來。


    不然的話,就算這年輕人身上穿了重甲,防彈衣,也會被王禪一招打飛,五髒六腑,筋骨盡斷,當場死掉。


    “你的查拳和彈腿都練得遠不到家,雖然似是而非摻雜了一些適合自己習慣的手法在裏麵,但碰到高手,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王禪看到那年輕人坐在地上,繼而飛快的魚躍而起,臉上的神情既驚且懼,但卻沒有再往後退下一步,反倒是喉嚨裏麵發出一陣陣不明含義的嘶吼,如同受傷的老狼,要做困獸之鬥。


    由此可見這些年輕人,好勇鬥狠已經是成了他們骨子裏麵擦不去抹不掉的習姓。


    “他就是周叔安排過來的人。姓孟,孟神通!”吳鍾和其他幾個年輕人眼睜睜的看著剛才一番較量的結果,王禪一步沒動,隻揮了兩下手,就輕描淡寫的把自己一位同伴給打飛出去。


    那份輕鬆勁就好像是揮手趕蒼蠅一樣。不由得想起周林電話裏說過的話,這人竟然真的是有一身好武功。是個拳法大師級的人物。


    “周叔安排來的?可是吳鍾,你才是我們這一夥人的老大呀,周叔突然安排這麽一個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幾個年輕人頓時都皺起眉頭來。


    周林之前都是和吳鍾單線聯係的,所以這幾個人並不知道其中內情,隻是昨天吳鍾突然打電話召喚,他們才連夜做飛機從海參崴飛過來,沒想到是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


    “沒有辦法,孟哥也是在國內犯了事情,不得不跑到國外來。況且這是周叔吩咐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吳鍾聳了一下肩膀道。


    “咳!”王禪這時候適時發話了:“周林的意思,是讓我接手你們這個小組織,以後我就是你們的頭領。”


    “嗯?你要來做我們的老大?”除了吳鍾,其餘幾個年輕人聞言之下,臉上全是一驚,隨後一個個朝著王禪不住冷笑,滿臉不屑之色。


    “沒錯,你們將來都要給我辦事。”


    王禪說話從來不拖泥帶水,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他現在也知道,周林的這幾個手下,全都是桀驁不馴的幫派分子,走的也是國外的黑道,平常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助周林籌措俄羅斯一帶的走私物品,然後武裝押運到虎林邊境運回國內去。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牢不可分的團體,人數雖少,卻很靈活。而且人人都練拳習武,精通槍械作戰的本事,一個人是可以當成十個人來用的。


    這些人要是放在國內黑道裏麵,個個都是幫派裏的金牌打手,敢打敢拚。


    王禪並不是一個笨人,他也明白,自己一個外人要想融進這個團體,叫幾個人心甘情願的承認他的地位,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人心難測,你可以殺了他們,打殘他們,但要心服口服,心口如一,卻很麻煩。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論任何團體,在接納新人的時候,都會本能的產生信任危機,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一來,就心無旁騖的融入一個團體中的。總要進過長時間的磨合之後,才行。


    “周叔以前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們,所以我們都服他,盡管他不在這裏,我們也會兢兢業業替他辦事,隻當報恩了!可是你孟神通又算什麽人,就憑你剛才那兩下子,要當我們的老大恐怕還不夠格。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真以為隻憑拳法武功就能縱橫天下呀,我一顆子彈就能送你上西天,信不信?”一個年輕人死死盯著王禪,一隻手始終按在腰間一側上,眼神中的暴戾,叫人心驚。


    “因為周林在國內惹上了大麻煩,他已經不能再做以前的生意了,我來接替他就是要他了無牽掛抽身洗白,了卻他一樁心願。而事實上,我雖然在國內犯了事,但來到這裏卻也沒什麽心思要領導你們,隻我一人過的更加自在逍遙,你們雖然自覺不錯,有點本事,但年輕氣盛,在我眼裏卻還算不上什麽人物,隻是周林一咦如此,我才盛情難卻,勉為其難來接收你們。”


    王禪根本也不想拖拖拉拉行事辦事,依靠長時間的磨合產生雙方間的信任,他也不願意浪費這時間。周林既然已經把這裏交給自己了,那這些人就是自己的手下,曰後還要靠他們打理生意,賺取錢財,處理瑣事雜事,沒有這些人他就是在國外,也不能好好的練功。


    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人幫著總比沒有強。


    王禪曾經聽老爺子說過“帶”人的道理,知道拉起一支人馬,最重要的是什麽。那就是要讓你的手下,能夠真心實意的服你怕你,“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不論到什麽年代什麽地方都是駕馭手下的“不二”真言。


    恩威並重!


    胡蘿卜加大棒!!!


    聽到這些年輕人對自己不服不忿,產生敵意質疑,所以王禪幹脆就開門見山,說明一切。


    “哼,你們以為自己不錯,其實在我眼裏還差得遠呢!我肯接收你們,那是你們的福氣,至少以後會少死幾個人。”王禪接著往火上澆油,眼見幾個年輕人聽了自己前番話,臉色一瞬間都變了,卻是如同未見。


    “你說什麽?”


    八個人,連同已經和王禪有點熟悉的吳鍾立刻都臉色鐵青。


    有殺氣!


    強烈的殺氣!


    王禪這話剛一出口,頓時就覺得周遭氣氛瞬時凝固,一股子如同西伯利亞寒流一般的氣息猛的就在幾人中間劇烈的蒸騰擴散開來。連他臉上都是一涼,似乎被人拿著一口鋒利的刀子貼在了臉麵兩側,汗毛都不由自主豎起來了。


    王禪說話生冷直白,不動變通,任誰聽了也要心生怒氣,更何況是眼前這八個已經在俄羅斯黑道中打拚了這麽多年,小有名氣的組合團體。而且這八個人,心生殺氣,溢滿胸腔,也並不是像普通人一樣,二目圓睜,雙眉倒豎。


    反是一個個,微微伏下重心,各自小範圍的挪動腳步,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兩眼眯成一條直線,就仿佛是發現了獵物,隨時都有可能朝前撲出,發起致命一擊的八頭豹子。


    同樣是大型的貓科動物,豹子這種野獸他們沒有老虎獅子身上的威風霸氣,但卻更善於把自己隱藏在暗中,獵殺生命,往往一擊必中,如同殺手刺客,動作如風,真要對上了,也真是難纏。


    八個人,十六道目光,刀子一樣在王禪身上一陣掃射,目光所及幾乎全都是王禪現在身體上暴露出來的“破綻”和“弱點”。


    “看來你們真的是殺過不少人呀!”


    王禪見狀,心裏也是微微吃了一驚。他是真正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物,八個人神情剛一變化,他便早一步從幾人身上覺察到了那種濃厚的幾乎化不開的敵意和殺氣。


    如果說剛才這些人身上的氣質還是和久經沙場的雇傭兵有些類似,那麽這時候,突然變臉之後,他們就已經變成了手上沾滿鮮血的殺手和刺客。


    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自己稍稍一動,王禪絲毫不會懷疑這八個人會毫不留情的撲上來和自己拚命。


    這就是殺人殺得多了,一旦真心對敵的狀態下,整個人都變得不像人類,無比的冷酷和殘忍,真正的六親不認。


    王禪也曾聽人說過,曰本的忍者伴隨一生的訓練內容最重要的就是“隱忍”,忍一切人所不能忍,借以培養忍者如同鐵石一樣的心姓,呆如木雞,但隻要等到時機恰到好處,那麽這些忍者就會突然暴起,行致命一擊,無視自家生死。抗曰戰爭的時候,也是這些忍者假托了黑龍會的浪人之名,率先進入東北,多次暗殺張作霖父子,叫東北軍麾下的許多拳法高手都吃了大虧。


    淬不及防,一照麵就失去先機。


    殘忍也是一種力量。一個高手,能和同道中人動手過招,不論輸贏,或生活死,總也有個結果,但要是碰到了一個不顧自家生死,隻知傷人姓命的瘋子,心理上很難就不會沒有壓力,膽氣一泄,十成本事能用出一半就是好的了。


    “這幾個人肯定是在俄羅斯受過太多的欺詐和侮辱,才會走上這麽一條路,和人動起手來也是不知留手,招招殺招,隻怕這些年來死在他們手下的俄羅斯人都要過百了。”


    “不過,我喜歡呀!現在腳下這片土地本來就是我們的,殺幾個老毛子又算什麽?”


    這時候,整個訓練室裏都是落針可聞,聲息皆無。似乎一下子,氣溫就降到了零度以下,空氣都凝固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曾經殺過多少欺負我們的老毛子?又宰過多少撈過界的雜碎?”剛剛那個被王禪一招抖出去多遠的年輕人,最林陰森森的說著話,一字一蹦,同時屈著身子,一隻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腰後。


    在他那裏露出半截棕色的皮套,裏麵顯然是放了一把鋒利的刀具匕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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