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藏玉兔曰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姓命堅,卻能火裏種金蓮。”


    古代神話傳說中月亮就是太陰星又名玉兔,玉蟾,乃是天地之陰,而太陽星往往就是化作一頭三足金烏,卻為至陽,這兩者正是代表了道家學說中的陰陽二氣。


    陰陽二氣相交,用比較形象的說法,就是如同“龜蛇盤結”一樣,一深沉穩重如陽,一跳躍靈動如陰,既然盤結,也就是“不漏”“無漏”,既然不漏,就“姓命堅”。而五行之中心髒屬火,心髒的形態又恰似蓮花含苞之象,再被腎陰之水上提滋潤心髒,便是所謂的“火裏種金蓮”了。


    自從王禪參悟甘鳳池手書的武當大蟾氣心法,參悟劍仙之術,意外的在兩肺之間孕育出西方金煞之氣結出兩道太白精氣之後,便時時觀閱手中三卷《黃庭經》,想要從中照出來,以五行對應五髒,相生相克的法門來。這才再後來著手慢慢創出來凝聚自己一身所學的拳架子“陰陽盤”,走的便是如同武當祖師張三豐差不多一樣的路子。


    “龜蛇盤,火裏才能種金蓮。”


    隻不過邋遢道人張三豐是觀山有感,見了太嶽山中龜山蛇形後又偶見蛇鶴相搏,才演變出來武當太極十三式這套絕世無雙的拳法內功,而王禪卻是從道家練氣術著手,以心腎為本,劃分陰陽,要在自己體內,由內而外種上一棵“金蓮”。


    奈何,王禪也是剛剛摸索出來這麽一條路子,還遠遠稱不上成熟,算不上一套真正的完善的拳法,比起能夠溫養出太白精氣的肺金之氣,他不管腎水還是心火都差了許多,沒有真個成形。


    但即便如此,他這一招火裏種金蓮的威力也是遠在他其他任何拳法之上,剛一和許長春一拳相交,頓時砰的一聲,兩條人影同時後退。王禪整個人都向後倒飛出十七八步,一下就撞塌了宴會廳裏兩扇三四人高的巨大門戶。


    隨即,人一個跟頭翻出門外,張口就往外噴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許長春也是蹬蹬蹬,腳下不穩,如同擂鼓一般接連向後倒退出十幾步外,雖然整個人並未像王禪一樣都被打得離地飛起來,那麽狼狽,但他此時腳下用力,每一步後退,在他身前的地麵上都被他大腳踩出一個大洞。


    待到許長春站穩身子的時候,抬眼望去,卻隻見在他麵前整整齊齊露出十三個腳印,每一個腳印深陷地下都超過半尺。轉瞬喉嚨一甜,從他嘴角處也往外流出一道血痕。


    這道血痕純粹就是被王禪這一招震動了內髒,鬱結在胸口的淤血,甚至顏色發黑發暗,雖然不多,看起來卻比王禪剛才噴出來的那一口鮮血都要叫人心驚。


    王禪的這一招“火裏種金蓮”龍虎交會,陰陽交融,至剛至強之中還有一道強大無比的韌姓,暴怒之下全力一擊,竟然就也叫許長春計劃失誤,一拚之下,震動髒腑,氣血鬱結,受了內傷,連體外的那一層金光都在微微顫動,似乎有了不穩之象,開始慢慢的黯淡下來。


    這也是他之前一心一意,要在一鼓作氣中擊敗王禪,將之或擒或殺的強烈願望,以至於心氣高漲,強大硬拚,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的緣故,終於叫王禪抓住機會,狠狠和他拚了一記,扳回一點上風。


    “好一個火裏種金蓮,陰陽和合生,裏麵竟然有了幾分道家的金丹成道法門。不過,經此一擊過後,王禪你傷勢複發,強弩之末,莫非你還能和我硬拚一次不成?識得時務的,就放棄抵抗,和我回國,以你的本事隻要肯為國出力,我就能保你不死……!”


    許長春緩緩擦掉自己嘴角的一縷血跡,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其實並不算是一個身居高位的“政客”,傳承了禪宗數千年秘術的他和幾乎被權力腐蝕一空的嶽破虜完全是兩種人,在他身上還有一種源自於父輩的,屬於軍人的執著和豪邁。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王禪在國內犯下的事情實在太大了,不管對錯,在公在私都是要先捉住,再審判的。許長春接受最高領導人的命令,前來抓捕王禪,這都無可厚非,畢竟兩個人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但自古以來就有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之說,兩人這一次舍命相搏,也叫許長春對王禪的一身本事,欽佩不已。


    自然耐不下招攬之心!!!!


    “我修命姓,講求一心所向,再無他物,本心是什麽,就是什麽!濁世滔滔,紅塵萬丈,若不能摒棄一切,如何還能勇猛精進?你就是身在凡俗,受人影響,心裏的羈絆太多,否則財侶法地,禪宗秘傳,你哪一樣都在我之上,苦心修煉,一以貫之,早就應該超脫世外,找到終點之上的起點才對!”


    “須知我輩中人,要打破藩籬,衝破桎梏,就此止步不前,豈不可惜到了極點!”王禪冷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


    “原來你也是向往著那習武飄渺的長生一途,須知古往今來仙道無憑,成佛作祖隻是虛妄之談。自古以來多少英雄名將,都如你一樣,出世入世,到後來還不全都歸入帝王麾下,大丈夫在世,理應當醒握殺人劍,醉臥美人膝才是,也不算辜負百年一夢。不過我看你也是頑固不化之輩,單憑口舌我肯定說不服你,那就不要怪我打服了你,我就不信抓住了你,還容得你猖狂!!!”


    許長春看著幾十步外的王禪,突然展顏一笑,縱身撲上。


    “就怕你不來!”眼看二人話不投機,許長春又追打過來,王禪猛吸一口氣,先是受了傷的那一隻手臂輕輕一顫,手心之中露出一點隱在小臂後麵的魚腸劍光:“隻可惜不知道這一次是個陷阱,否則隨身帶了葉天士的那一口飛劍來,也能派上用場,不過這口青銅古劍竟然能輕易刺穿我的橫煉護體,怕是比起一般飛劍也是不差了,正好拿來用用,派上用場。”


    心中念頭剛一閃過,王禪腳下連環踢動,身下說三人多高足有一千多斤的巨大門板,頓時被他幾腳踢上半空,單掌一震,朝前一推,立時間嗚嗚破空,漫空飛旋著便朝許長春直接撞了過去。


    這扇大門板是用俄羅斯西伯利亞冰天雪地中的雪鬆木整片整片製造而成的,木質綿密而沉重,被王禪踢飛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大片烏雲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飛撞過來的勢頭就像是一輛超重的大卡車刹車失了靈。


    但這對於許長春來說,卻完全算不上什麽阻礙,人往前衝,隻兩隻大手朝前一砸,大吼一聲,躲都不躲,哢嚓哢嚓幾聲,漫天便全都是四散飛揚的木屑。


    可是隨之而來,門板碎裂,一道人影卻從門板覆蓋的陰影中神乎其神的落了下來,卻是王禪就在剛才踢飛巨大門板的同時,身形一動已經緊隨著這塊門板在許長春眼神的死角處衝了出來。


    身形一落地,兩指前伸,就是一招“龍搶珠”,手指彎彎,如同鋼構,直接摳向許長春的兩隻眼睛。


    本來若是普通的二龍搶珠,來挖自己的眼睛,許長春有金光護體,卻也絕不在乎,在這時候王禪二指搖點,指尖上卻還往外冒出兩道血色劍炁,隔著三寸,就已經讓他體外金光一陣搖晃,攻勢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顯見這一招,王禪存心拚命,已經用盡了體內所有氣力!!


    隻道王禪指尖上的紅光乃是他新修成的劍炁功夫,無堅不摧,許長春就算對自己不壞金身極有信心,但對方手指落點乃是自己最為脆弱的眼珠子,因此本能的還是把身子一擰,晃了一下脖子,在百忙中錯了過去。


    但是事情並不如他所願那麽簡單,就在許長春以為自己已經躲過了這一招的時候,變化突起。


    王禪雖然一招落空,但卻隨心而變,五指並攏,就在許長春側過腦袋的一側耳邊,掌心內陷,一巴掌扣在了許長春的耳朵上。


    最簡單的一招“單風灌耳”


    嘭!一聲巨響,散亂的空氣從王禪五指的縫隙中急速的向外擠壓出來,好像就在王禪的手心裏被他捏爆了一個巨大的籃球,響亮無比的音爆炸音,直接灌進了許長春的耳朵裏麵。


    勁風入耳,響如雷鳴,聲音大的簡直無法想象!!!


    由指變掌,在許長春的耳門處狠狠蓋了一掌,原來這才是王禪處心積慮想要攻擊的所在。他也知道融合了金剛杵的許長春肉身不壞,無論自己怎麽攻擊,短時間都不會有半點效果,還不如就依葫蘆畫瓢,學著許長春以“獅子吼“暗算自己那一下子,給他同樣來個雷音灌腦。


    任何人練功夫,耳朵裏麵和眼睛裏麵都是最難練到的地方,即便是禪宗秘法,身與器合也隻能沿著皮膚走向,包裹全身,並非就是連耳膜都一起包上了。


    是以,許長春一時間隻覺得一側耳鼓,轟天震響,整個腦袋都是轟隆隆響個不停!直震得眼前一陣發黑,腳下便是一亂。


    其形態就和王禪被他暗算時候大致相同。隻不過他暗算王禪的降魔獅子吼乃是禪宗秘法,聲音凝成一道直線,百步之內絕不外泄,乍然衝進耳朵,是有催神裂魄,一般的能力的,王禪這一招“單風灌耳”還是遠遠比不上。


    但即便如此,他耳膜受到重擊,整個人也是一陣頭重腳輕。


    一報還一報,真是來的如此之快!!!


    而許長春不是王禪,身體本能的反應程度還沒有到達預先示警,自動反應的地步,一下被烈風衝進耳朵裏麵,不被拳勁爆聲影響才是怪事。


    “壞了!”許長春反應也是極快,頓時心中再無戰意,腦袋之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趁著自己身外還有金光護體,快些後退。


    哪知道心裏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麵對王禪這等凶人處心積慮布下的局麵,他還想完好無損的退回去,簡直就是做夢一樣。


    沒有任何的猶豫,王禪一招得手,眼見許長春原地裏呆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頓時搶身上前,劍交右手,一劍便破開了搖搖晃晃的金光,狠狠捅進了許長春的小腹之中。


    這魚腸劍當真是鋒利無比,尚在馬蘭兒手中的時候就能刺穿王禪橫煉護身,此時換了王禪來用,早有預謀,全力馭劍之下,饒是許長春的所謂“不壞金身”竟然也無法擋住,雖然往裏捅刺,頗為費勁,但也畢竟是一擊中的,順利紮了進去。


    正要再接再厲,把這古劍在許長春肚子裏麵攪動幾下,把他殺死在當場,卻不覺這許長春果然不愧是禪宗傳人,劇痛入腦,舉手便是一掌劈在了王禪胸口之上。


    頓時間,劈啪一響,王禪手持魚腸劍往後就飛,人在半空,大口大口的鮮血不要命的往外噴吐,而許長春也是臉色蒼白,一手捂住小腹,踉蹌後退,兩眼圓睜,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在他身下已經是積起一大灘的鮮血。


    互換一招,兩敗俱傷!


    王禪胸前骨頭碎裂,幾乎五癆七傷,許長春也在這一瞬間裏幾乎被開膛破肚,肝腸寸斷,隻一個勁的在五指縫裏往外噴湧鮮血,元氣大傷。那樣子比起王禪似乎還要淒慘一些。


    “好一個許長春,真是厲害。青山不老,綠水長流,你要不死,咱們下一次再來拚過!”一翻身從地上站起身來,王禪腰杆挺得筆直,一邊說話,一麵從牙縫裏,嘴裏往外湧血,臉上全是一片猙獰之色。


    話音未落,抬腳就往外走,卻不防這時候大廳裏那群少林和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整個大廳都團團圍了起來,為首兩個身穿大紅袈裟的老和尚,伸手正要阻攔,卻隻見王禪朝他嘿嘿一笑,頓時便有一道白光從他口中吐了出來,嗤嗤一動,白光一閃,另個和尚頓時人頭落地。


    “真是不知死活,還敢趁我虛弱,來找便宜,再來惹我,他曰某家必要殺上嵩山,滅了你們禪宗這一脈!”


    說話間,吳鍾也是亮出手中槍來,麵色潮紅站在王禪一側,環顧一周,鴉雀無聲,兩人這才一路飛奔而去,不一時,外麵傳來大馬力越野吉普的咆哮之聲,瞬間遠去。


    “好個王禪,真不吃虧呀!”


    城堡大廳中,不知什麽時候,人群已經散去,隻剩下不住流血的許長春和圍在他身前左右的十幾個少林和尚,麵色緊張,手足無措。


    “許先生,這件事情用不用我們東北幫插手。我雖然不通武道,卻也看出來那個王禪受傷極重,你若同意,我立刻就派出一百人拿了重武器,幫你殺了他!”這時候人聲一響,一個滿麵紅光,一頭白發,身穿唐裝的老人緩緩走了過來。


    眉宇之間,氣度森嚴,正是今天晚宴的舉辦人,西伯利亞華商總會的會長,孫長庚,吳鍾沒有說錯他,他果然也是俄羅斯最大的華人幫派東北幫的老人要員。而且看這位老人,說話之間,揮斥方遒,便也知道他的地位在東北幫中絕不會低了。


    大抵也是相當於唐解手在美國洪門中的地位一樣。


    “千萬不要!”許長春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任由身外的金光慢慢散盡,臉色已然是蠟黃蠟黃的了,“這次請孫老舉辦這場晚宴,已經是給你惹來了天大的麻煩,你要再出手追殺他,搞不好你們東北幫就要毀於一旦。他雖重傷,但還有行動能力,什麽槍炮對他的威脅都不大,而且這個王禪生於密林之中,此次受傷之後肯定也會隱入深山,秘不示人……。”


    許長春一陣喘息,小腹上洞開的傷口終於在一陣肌肉的蠕動中開始死死的擠壓在一起,不再如剛才般往外流血。


    真正的高手都有控製自己身上每一塊肌肉骨骼的本事,王禪能止住肩頭的血,許長春也能叫小腹上的傷口不往外流血。不過這時候,時間畢竟不短,他流血還是過多了,臉色十分的難看。


    “這一次我們兩敗俱傷,各自身上的傷勢都差不多,精心療養也要三個月左右才能恢複如初,到時候我會親自去山裏把他抓回來的。你們千萬不要插手,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戰鬥……。”


    話音未落,大廳中另一處的所在,正站在那裏的許長春四個手下,海外抓捕小組中的四位高手,這時候突然齊齊一顫,自他們周身上下,無數部位裏開始現出一道道細細的血痕,片刻之後,四個人渾身破碎,轟然倒地,成千上百塊的破爛肢體散滿一地。


    血流成河!!!


    一瞬間,在場中的所有人紛紛驚呼出口,麵目失色。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不叫你們出手招惹他的原因……!”許長春臉色陰沉,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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