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隻見那天空之中,陰雲密布,走如奔馬,一天大雪都被狂風卷上半空,東飄西走,隻在這一瞬間裏,天象巨變,眼前的世界就全被風雪覆蓋,嘩啦啦雪粒子往下一砸一湧,吹在臉上便如同刀割,睜眼不開。耳中狂風呼嘯,更夾雜著山林中枯枝折斷的聲音,連綿不絕,層層疊疊,間或有那野狼遠遠嚎叫,竟似乎是一下子從現代社會到了遠古時候的並和世界一樣。


    “斷頭風”是吳鍾老家的一種說法,講的就是風大雪大,天寒地凍,人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能及時躲進避風,溫暖的房間裏,不到一會就會這風雪吹散了魂魄,凍僵死掉。國內的大草原上,幾乎三兩年就要遭一次雪災,最厲害的就是這種“斷頭風”,狂風暴雪,那是連“北極熊”都要乖乖躲起來的。


    西伯利亞這地方原本就是靠近北極圈,天氣酷寒,每年的冬天都經常會有凍死人的事情傳出來,尤其是大雪封山後的原始森林裏麵,一旦刮起暴風雪,那實在就是一場災難。


    吳鍾被狂風卷積著大雪迎頭一衝,胸中一滯,連忙轉身就跑,幾步就搶到木屋所在的風雪凹子裏麵。這時候,山林頂上的天空似乎已經要塌了下來了,寒風如刀,雪影咆哮,穿山過林,威勢令人心驚肉跳。


    “遭了,王哥這時候還在山上練功!這麽大的暴風雪,風速最少都能達到每小時一百公裏,山上無遮無擋,隻怕更加厲害!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被大雪埋了凍死的。”


    直到此時,吳鍾才猛然想起來最近王禪身上傷勢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煉劍之後,都是要登臨高處,到風雪凹子上麵的山崖頂上,站樁練拳的。那山頂之上,沒有遮擋,迎風站立,麵對這樣大的暴風雪,石頭也能凍得裂開了,更何況王禪練功從來都是身著單衣,甚至有的時候還要全身**。


    這種情形,簡直想想都要叫人頭皮一陣發麻。


    原來這一個月裏,天氣都很正常,王禪和吳鍾一個個都醉心練功,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和外界的聯係也極少,所以沒有從廣播中聽到最近今天的天氣預報,這才被這場暴風雪堵了個正著。


    砰!一腳踹開房門,吳鍾飛快的跑進屋子,抓了一件海豹皮的大衣,連頭帶臉全都裹住,隻露出帶著雪鏡的雙眼,把身子一貓,就朝後麵王禪練功的地方跑去。但是暴風雪實在是太大了,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風勢更大,卷起山林中的積雪,飛舞上天,遮天蓋地,吳鍾剛一跑到後麵山路上,他全身上下就不由自主被強風吹襲著往後漂移,在這種情形下什麽馬步,查拳和彈腿全不管用,隻能手腳全都匍匐在地上,艱難的往上爬行。


    大山深處原本就比平原地帶更加寒冷,雖然有樹木擋風,但這也使得山中一旦爆發風雪,受到的衝擊也遠比山下的世界更加厲害恐怖。狂暴的大風,裹挾著無數的積雪,劈頭蓋臉打在身上,就像是一圈人圍在身邊對著吳鍾拳打腳踢,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莫名。


    啪!迎頭飛來一根手臂粗的樹枝,急速的撞在吳鍾身上,吳鍾隻覺得頭上肩上猛的一疼,護目的雪鏡頓時裂成蛛網一樣,眼前金星亂冒,嗓子眼裏一陣腥甜。


    這根樹枝足有二三十斤,被風血裹挾著以幾十公裏的速度傾瀉下來,換了平常人,隻被這一砸,馬上就要骨斷筋折,幸虧吳鍾這段時間功夫緊張迅速,身體強健,但即便如此,也是一時間天旋地轉,趴在雪地裏,半天挪不動地方。


    “慘了,這下子臥在風雪裏,不等我找到王禪,我自己就要被暴風雪給凍硬了!”吳鍾心裏閃過一絲絕望的念頭,拚盡全力想要恢複行動,但額頭上開始往外冒出血來,一片冰涼,剛一流出來,就被寒風冰凍,更是頭重腳輕,令他努力了幾次,最終還是一頭紮在雪地裏,爬不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耳邊似乎響起一聲呼喚,吳鍾迷迷糊糊中就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一把抓住,那大手用力之極,仿佛一把鋼鉤,一抓之下,勁道直透體內骨髓,叫他身體一鬆之下,便也再也動彈不得。


    隨即這隻大手的主人,一把將他提起來,夾在肋下,乘風借勢,沿著山路,大步飛奔而下,任憑四麵八方裏,暴風如潮水洶湧,竟也不能撼動他身體一分一毫。


    不一會兒,身外風聲一小,耳旁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吳鍾就感覺臉上一陣溫熱襲來,口鼻間壓力頓時全消,當即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心情,湧上心頭。


    等他額頭冒汗出來,終於恢複了氣力,一把拽掉雪鏡,果然就看到自己身前站著**上身,筋骨如同岩石堅冰一樣的王禪。顯然剛才就是王禪救了自己。


    王禪身上的皮膚正在以一種特殊的頻率顫動著,仿佛水波的漣漪,一層層一圈圈從最中心的一處原點開始,輻射到身體上下的每一處細微之處,看到吳鍾喘著粗氣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當下笑了笑:“這西伯利亞的風雪比國內可是大得多了,我在大興安嶺也習慣了風雪,這麽多年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


    “王哥,這種天氣,你竟然還光著膀子?難道拳法武功練到你這種地步之後,真的能像武俠小說裏描寫的一樣,寒暑不侵,能蹈水履火,什麽都無法傷害?”吳鍾剛才死裏逃生,完全都是靠王禪及時趕來,這一恢複平靜,竟也連額頭上的血跡傷勢都不顧的處理包紮了,便急急來問,眼中自是一片向往。


    “拳法武功練到我這種地步,身體內外,充盈真氣,心之所向,無漏無泄,能閉合毛孔,鎖住體內和外界的一切通道,不要熱量散失,所以說是寒暑不侵倒也不算錯。隻不過這也不是無限製的,到底還是肉體凡胎,如同到了南極北極,零下六七十度,時間長了連鋼鐵都能凍裂,我也不能久待就是。至於你說的後麵那蹈水履火什麽的,卻是胡說,沒什麽根據,除非能變成傳說中的神仙之流……。”


    王禪長長往外噴出一口大氣,氣息潔白,出則如箭,一口氣噴出五六米開外這才緩緩散去,沒入虛空之中:“我在山頂練法,感覺到你有危險,才回來救你,不過這時候,這場暴風雪來得正好,我的陰陽盤拳架子還需要磨礪融合,此等天象平常少見,正適合我練功,不過你卻不要再出來了……。”


    說話之間,王禪竟是動手將周身脫得精光,赤條條再次奔入風雪之中,重新回到山頂。


    山巔之上,風雪湧動,也沒有個固定方向,隻東西南北胡亂吹動,湧到身上,就好像是無數的拳法高手,圍在王禪四周,用盡全力給他按摩穴竅,疏通經脈,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毛孔,都被照顧的周全。


    王禪卻隻光著身子,在一方大石上站了陰陽盤的拳架子,身外一動不動,有如磐石,和大地連成一體,不管風雪多大,撞在身上也自巋然不動,然則身體內部卻是內家真勁團團奔騰,在渾身各處經脈之中有如滾雪球一樣的,越滾越大,裏應外合,調和陰陽。但到底他還是身上有傷沒有恢複完全,時間一長,胸口肩頭也都一陣隱隱作痛。


    又過了三個多小時,這一場暴風雪才漸漸小了下來,風勢漸歇,但王禪立在山頭,卻已早就成了雪人一樣,被埋在齊腰深的大雪裏,頭上肩上,手臂上,全是積雪。


    接下來的曰子裏,王禪每曰都要在朝陽初起的時候練氣吐氣,吞吐曰精陽和之氣,之後上午兩個時辰洗練劍炁,壯大太白精氣,中午到下午便是雷打不動站樁打拳,如果碰上大風大雪,還要赤身練法。


    而且,吳鍾還發現,最近王禪每天練拳的時候,也不在一動不動隻站陰陽盤的拳架子,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路拳法。


    而是隻翻來覆去的鼓搗五個動作,雙手或握拳,或成爪,或變掌……,兩臂揮舞之間,勁風潛力震蕩湧動,竟是一招一個模樣,一式一種氣勢。時而犀利如劍,時而上善若水,時而枯榮相間,時而奔騰如火,時而如山般厚重。


    “王哥,你這是什麽練法?我怎麽看不明白,好像不太像拳法!”吳鍾看了半天,滿頭霧水的問道。


    “這是我這些天在暴風雪中新近悟通的陰陽盤五行變法拳,是依據五行生克,陰陽轉化而來的一套拳法,太白,枯榮,龜蛇盤,火裏種金蓮和翻天印!”


    “我這一路拳法,原本和許長春交手時候還是草創,隻有一招火裏種金蓮,取得是水火相生,陰陽同濟之意。現在總算有了時間,細心揣摩五行變化,才在原來的一些基礎上逐漸形成拳路。不過我這拳法裏麵,暗含著道家練氣之法,有陰陽轉換的道理在裏麵,卻和一般的拳法武功有很大不同,也難怪你看不明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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