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禪這一掌指相交,立刻之間就極其敏銳的感覺到,這個龍道人身上的劍氣功夫果然是自己有史以來,見過的最為厲害,最為恐怖的一個對手。比起那葉天士來,真不知道強了多少!!


    旁的不說,這龍道人活的年頭就比所有人都長,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練劍練氣,時至今曰,居然已經把一口劍器煉入身體之中,散華於四肢百骸。顯然是練劍成癡,以劍為身,把劍仙飛劍練成了本命之物。


    人身乃是血肉凝聚,這是先天而生,不論後天如何修煉,從根本上講也是改變不了本質的,不會把一身血肉徹底改變,不過若能引外物入體,使之堅強融於柔弱,以氣息時刻調節,則可以身為法,凝固渾身的氣血骨髓,產生巨大的變化。


    如是這種變化,在佛道兩家自古便有各自的傳承秘術。放在禪宗少林就是許長春“人器合一”的“金剛不壞法體”,放在龍門武當便是眼前這龍道人“人劍一體”的“玉玄歸真,冰肌玉骨”。


    隻不過練到龍道人這種地步的人,比起許長春的禪宗大法修煉的更加徹底,更加偏激,完全是以血肉之身吞噬了自己苦練而成的劍仙飛劍,閉住精血毛孔,以身體化作鼎爐,徹底吸收了劍器中的五金精氣,叫身體有了一部分飛劍的特姓,深入骨髓之中,所以看起來才會肌肉筋骨呈現出半透明狀,內部骨骼猶如美玉。


    而且他這種“冰肌玉骨”並不像許長春的“金剛不壞體”收了法器,便能複原如初,而是一旦融合,就是終生如此,非要時時刻刻加以調節,若不能在壽數盡了之前練劍成丹,重返金丹大道,修得道教真仙,那唯一的結果就是晚年之時,氣散功消,再也壓製不住體內劍器,被充盈於全身上下的五金之氣慢慢侵蝕,化作銅鐵人像。後果簡直淒慘無比。


    “這世界上居然還真有這樣的人?。練劍不要命了,用這種偏激的手段,達到所謂的人劍合一?這麽一來威力固然大是大了,可不能結丹,早晚也是個死。”


    王禪這一招“翻天印法”,力大絕倫,幾乎有扭轉一方天地的磅礴之力,舉手拍下,換了沒死之前的葉天士以劍仙飛劍來硬接,也能震得他氣血浮動,劍光搖落,一時間胸悶氣短,無法攻擊,但是這龍道人卻渾然無事,隻是一記簡簡單單的劍指,就硬生生的給他接住了。


    並且龍道人在擋下他一招之後,肩頭一動,帶動大臂小臂,淩空畫了一個圓弧,劍氣嗤嗤,竟是以劍氣功夫施展出武當派太極十三勢中的一招“左攬雀尾”,一下子連消帶打,就把王禪的手掌強行撥到一邊,同時一扭身子,劍指穿空,直接刺向王禪的咽喉。


    龍道人出手之間,手如劍,指如劍,直來直去,簡單直接,手指一動立刻就有劍氣相隨,淩厲霸道,沒有任何的花哨動作,是真正殺人害命的本事。


    而且他這一指,機鋒藏於劍後,不顯山不露水,有如無形,如果不是劍氣破空發出來的聲音如同裂帛,一般人連看都看不見兩人之間居然有一道劍氣縱橫如電。


    這一刹那之間的變化,是在快到極點,從自己的翻天印法被對方頂住,強行撥開,王禪便知道,自己終於是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厲害的一個對手。這龍道人自身的防禦雖然不如許長春,但出手攻擊之淩厲狠辣卻遠在許長春之上。而且除了劍氣劍術之外,很顯然自身的拳法武功也是登峰造極,絲毫不在自己之下。


    難怪,這老道士明明知道自己在國內幹了些什麽事情,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打上門來。


    就在龍道人劍指飛點的一瞬間,王禪眉眼之間頓時就是一疼。


    兩人之間相距太近,那是龍道人指尖上激射出來的劍氣,壓迫空氣,未曾刺到自己喉嚨,強大的風壓便已經壓迫的自己眼睛一陣發酸發脹,好玄當場就流出眼淚來。


    所以,在這一刻,王禪的視線幾乎完全扭曲,被眼前一層水幕所遮擋,有些失了真實。


    在通常情況下,人總是要通過眼睛來接受外部的圖像信息,緊要關頭,一旦眼睛失去了作用,那後果自然不用多說。


    轉眼間,王禪就因此而陷入了巨大的危機當中。


    眼瞼處傳來的酸麻刺痛,和咽喉上一點如同破裂分割開來的感覺,頓時在王禪心裏升起了強烈無比的危險感。


    但是這時候,王禪卻絲毫不為心中的感覺,動搖哪怕一分一毫的意誌。感覺到了危險,並不等於危險就成為現實,眼睛雖然暫時無法視物,但他在沒有眼睛的情況下,對於身外情形的掌握卻更加清晰和客觀。於是王禪,毫不猶豫的閉上了眼睛,把頭一扭,正麵對上了龍道人隔空一刺,下一刻,他“哼”的一聲,把口一張,登時從中噴出一道灼灼白光,直接對上了眼看就射到喉嚨上的那一道劍氣。


    這一道白光,凝聚如同實體,大半還留在王禪體內,隻有區區半尺左右探出口外,嗤的一響,劃破虛空,遠遠望去,渾似王禪變成了一頭人形大蟒,從嘴裏噴出來雪白的蛇信子一樣,模樣實在古怪的要命。


    叮!的一聲脆響。


    轉瞬過後,劍氣激蕩,金風四溢。


    王禪眼前頓時一亮,壓力全無。


    卻是王禪這突然噴出口外的半截太白精氣,一下就把龍道人指尖上的劍氣撞得支離破碎。


    他這太白精氣自從在和許長春一戰之後,就一直在兩肺之間不斷溫養,其間還由此悟通了五髒五行變化的奧妙,在西伯利亞特有的寒流暴風雪中創出自己獨有的五行變法拳,其中兩肺一道便是一招無堅不摧的“太白”手,再和太白精氣相互滋養促進,短短一段時間,就已經凝練的有如實體,當然可以擊潰劍氣。


    而這一下,王禪破開對手劍氣之後,也是沒有完事,氣息往裏一縮,太白精氣縮回體內,同一時間他便已經亮出了自己的橫練虎爪,擰身披掛,五指尖上也和龍道人噴射劍氣一般冒出五股紅光,狠狠的抓向對方的小臂手腕。


    甫一交手,這兩人就是打的進入了白熱化,王禪更是絕招盡出,壓箱底子的五行變法拳,太白精氣和七殺化血刀全都用了出來。使得幾十年來從未下山,許久不見人命鮮血的龍道人攻勢立刻一滯,以往百試不爽,無形無色,可以撕裂重甲的無形劍氣,硬是在王禪麵前起不到半點作用。


    還被王禪,順勢反攻,破了他的先機氣焰。不得不一收掌指,從頭來過。


    而王禪一爪逼得龍道人不得不收手之後,他也看都不看前麵。


    隻身形不減去勢,腳下錯動,踏裂地板,把整個身體的力道全都凝聚在一點,肩頭一靠,竟是在這種場合的交手裏用上了八極拳中的貼山靠打。


    王禪這一下合身衝撞,形如飛熊,更加可怕的是,他現在已經全力運轉起來二十幾年苦練而成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把這兵家鍛體,錘煉筋骨的本事用到了極點,渾身上下,堅逾精鋼,悍然一撞之下,就算龍道人,融劍入體,一副肉身已經有了幾分劍器的特質,筋骨肌肉,如玉石一般堅固堅硬,被他這麽一撞,肯定也要吃受不起,被撞得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龍道人也感受了王禪身上不似人類一般的暴戾凶悍。


    麵對王禪這樣不要命似的衝撞,他突然一挺身子,不退反進,竟然麵帶冷笑,將身形正麵朝向了王禪。在不差毫厘的間隙之間,突然就有無數劍氣從他體內蜂擁而出,一條條,一道道,無以計數,雖然無形,卻是攪得兩人之間一片翻騰。


    這老道行走於風雪之中,尚能無時無刻憑借體內毛孔中衝出來的劍氣護住周身上下,絞碎漫天風雪,使其不能近身,自然就是有劍氣護體的神通法門。


    而他這劍氣鋒銳無比,無堅不摧,眨眼間就在他身前布下好大一方羅網,生似一隻渾身上下生滿了硬刺的刺蝟,但凡有東西敢於靠近,立刻就能絞成粉碎,自然不需要害怕王禪以身體衝撞的把戲!!


    這一下,變化之快,就好像龍道人設好了一個陷阱,眼看著王禪拿命來投一樣。


    但是,變化再快,也快不過王禪的應變!


    他這裏好整似暇布下窩弓待猛虎,王禪那裏也已隨即應變,收了去勢,腳下滴溜溜一個旋轉,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陀螺,飛快的旋轉起來,同一時間,他雙手十指上都噴出七殺刀光,紅光漫天,隨身激轉,嗤嗤破空,如無數利刃飛旋,往前一轉,頓時就和龍道人的護身劍氣撞在一起。


    啪啪啪啪啪……!!


    登時針尖對上了麥芒,響作一團!七殺化血刀光和龍道人的無形劍氣,不斷衝撞,迸發出無數細碎的光雨,不斷湮滅,不斷消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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