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象大力,金剛伏魔!”猛虎禪師見那鬼將攔路,心中焦急,料想王禪肯定是在裏麵遇險了,而且他也知道,這狼居胥山中巨魔大妖無數,王禪一旦被抓,自己肯定也休想好過,當下悶頭猛衝,又使出金剛擒拿手,兩隻大手探將出去,左右一陣劃拉,頓時就將洞口攔路的鬼將與一群高大僵屍震得四散而開。


    這世界上,佛門神通最能渡化邪祟,佛光普照之下,這些妖鬼,僵屍,不論修行多久,隻一被他大手碰上,立刻就是渾身冒出黑煙,元氣大傷,慘叫連天,有那修為不夠的,甚至就此散了形體,再也無法聚集,重又化作一片片的陰魂飄蕩。


    幾個大步衝進洞中,猛虎禪師就隻見王禪正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渾身上下,血肉枯萎,好似幹屍一般,登時麵目失色,又見他周身毛孔中都有碧光四射,翻翻滾滾,眉心往下更是翠綠欲滴,頓時知道這定是已經被人施了術法,榨幹精氣,想要奪舍。


    好在,王禪此時還能緊守門戶,沒有叫人衝進泥丸宮,壞了本源的靈識,人還沒死,否則他也斷然不會活著站在這裏。


    “什麽東西?給佛爺我滾出來!”張口一聲咆哮,直震得墓室搖晃,頭頂上沙石嘩嘩墜落,身旁左右,空氣蕩出一圈圈的金色波紋漣漪,水波一樣擴散出去,猛虎禪師情急之下,張口一喝,已是用出了覆地神廟秘傳的“降魔吼”。如同當頭棒喝,醍醐灌頂,聲波一下就噴在王禪身上,將他通體上下進進出出的碧光,一震而散。


    隨即,一道綠油油的光氣,聞聲而出,立時脫出了王禪體外。


    “覆地神廟的禿驢?”


    那木妖鬼母鑽進王禪身體之中,四處遊蕩,正欣喜這具肉身百脈俱通,無需祭練,就能拿來使用,但不知為何,泥丸宮卻始終緊縮,門戶不開,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怪異!正在猜想,不防猛虎禪師這時已經拍馬殺到。


    她修行三四千年,年頭還遠在猛虎禪師之上,但是猛虎禪師修煉的佛門神通,卻是專門克製世間一切邪祟,降魔吼入體,經由王禪全身毛孔,五官七竅,迎麵衝入,她唯恐一發力,便震破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這具肉身,無奈之下,隻能順勢又鑽了出來。


    “咦?原來隻不過是一頭被渡化的小老虎!難道你不知道,這狼居胥山乃是阿鼻禁地,周邊曠野,八十萬裏內,就是地藏本院的和尚也不允許邁進一步的嗎?你倒是好大膽子,居然敢壞了規矩!”


    那綠油油的一道光氣,虛空盤繞了兩周,往下一落,就化作了一個老婦人模樣,現出木妖鬼母的真麵目,且一眼便看穿了猛虎禪師底細,也不多講,隻伸手朝前一抓,四麵八方,天上地下,頓時鑽出無以計數粗大無比的樹根。“娑娑”“娑娑”,仿佛千萬條巨蟒毒蛇,此起彼伏,密密麻麻,隻一個瞬間,便將猛虎禪師前後左右的所有空間全都封閉的嚴嚴實實。


    這就是木妖鬼母苦修數千年的本命神通“天木血妖大法”,乃是她無數時光,吞吸這墓地之中的陰氣鬼氣,凝練鬼木青煞煉成,一經出手,隻需以意念溝通身外樹木,打入精練的青煞木氣,催動起來,就能叫所有植物為之聽命,將對手活活纏住,吞噬精血元氣,變成養料。端的是歹毒之極。


    何況這裏本來就是她的主場,這些樹根就是她自己的手臂,驅使起來,更加靈活淩厲。


    猛虎禪師隻見對麵那老婦人一動,立刻就是鋪天蓋地一片樹根纏繞,四麵湧動,剛要閃避,嗖嗖,又是幾聲厲嘯怪叫,十幾根如同他腰身粗細的樹根,就已經從他腳下地麵鑽了出來,蜿蜒而上,分別纏住了他的雙腳和腰身!


    “不過就是粗通佛法,就敢來我洞中鬧事,待本尊再去看看這幅肉身,若是不成,就隻好退而求其次,拿你來代替了。”


    木妖鬼母一見得逞,無數樹根疊加在一起,轉眼就將猛虎禪師整個人包成一個樹球,心中得意,臉上也是露出詭異的笑容,口中嘎嘎不停,用手再一指,綠光翻騰,登時木球縮小,化作最堅實的牢籠一般,就把猛虎禪師掉在了半空之間。“任你法力如何高強,到了我的洞中,也逃不出去,還是給本尊乖乖待著罷!”


    猛虎禪師雙腳腰身都被樹根纏繞,感覺就像是被人用同等體積的精鋼枷鎖,鎖住了一樣,眼看著四麵八方一條條有如活物一般的粗大樹根,圍上身來,包成一個大球,頓時哇哇暴叫。他法力本也不低,但不明情況,一昧硬闖,跑到樹妖的身下,自然處處受製,隻能竭盡全力,駕馭神通,用金剛大手護住身子,擋住外麵樹根木氣的侵襲。


    好在佛光破邪,雖然無法立刻脫困,卻也三兩下掙脫了身上枷鎖,一時間沒有大礙。隻是他以妖身練法,佛光畢竟淺薄,身外樹根都是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碎裂一根,便撲上十根,他也隻能勉強僵持,而終是無法脫身。


    “嗯!?今天是什麽曰子,竟然又有生人來我洞府?”那老婦人一伸手便占據主場地利,困住猛虎禪師,剛將身子化作一團碧綠光華,就猛地一停,半空裏從綠光中幻化出一顆頭顱,扭轉身子,看向洞口。


    雙眼之中,綠光一閃,登時便有成千上百的陰魂從墓室之中鑽了出來,蜂湧而出。


    “原來你們在這裏!看你這賊子還往哪裏跑?”沈雪衣滿山搜尋王禪下落,突然失去蹤跡,正在心煩,便看到遠處吼聲如雷,鬼氣衝天,立刻便聽出這是猛虎禪師的嘯聲,便飛來尋找。哪裏知道,剛一進來,便看到無數僵屍厲鬼蜂擁而來。


    心中頓時大驚,知道這等僵屍鬼魅,都是積年老鬼,隻要被近身撲中,後果立刻不堪設想。輕則陰氣入體,落入下風,重則便要中毒立刻身亡。


    連忙就把飛劍祭起,將身裹住,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白虹,勢如破竹,一路衝殺了進來。


    再一看到眼前局麵,木妖鬼母化作一片綠光,浮現在半空中,王禪形銷骨立,如同幹屍,二話不說,咬破舌尖,就噴出一口心頭精血,右手狠命的捏出十幾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印訣,用出了這一次臨行前,他師父方太一特意傳授給他的“太乙五行雷法”。


    “浩浩天地威,太乙誅邪雷!全都給我去死吧!!”


    轟隆!電光霹靂,雷火四濺,就見墓室之中,一道霹靂探出虛空,猛然炸開,一道道十丈長短的電蛇,滿空飛舞,纏繞,晶亮耀眼,眨眼就將他麵前所有的空間充塞布滿,無數的陰魂當場消散,被雷火電光一掃而空,四周牆壁上已經蠢蠢欲動的樹根同時在電火中化作滿天飛灰。


    沈雪衣來的突然,也不認識木妖鬼母,隻見到王禪幹屍一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隻道是被鬼物邪法控製,抖手揮動雷霆,便一股腦,把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首當其衝之下,木妖鬼母也是淒厲的一聲慘叫,身體所化的綠光,一下就被劈散。


    王禪也沒有想到沈雪衣居然還有這麽一手雷法,不過,世間萬物,有生有克,植物之屬,一旦成妖,就越易召雷,虧得那木妖鬼母心中不舍王禪的肉身,一眨眼的功夫就擋在他麵前,接下了九成九的電光狂劈,且沈雪衣修煉這門神通時間也短,火候淺薄,否則這雷法乃是太乙門秘傳,威力全開,王禪也絕難幸免。


    “該死的雷法,居然傷我元神!小輩兒,狼居胥山連太乙門的掌教都不敢來鬧事,你敢?”崩散到四處的碧光,猛然閃爍,又極快的聚集在一起,現出木妖鬼母的原形,見了沈雪衣,頓時暴怒如狂,揚手一抓,陰風陣陣,愁雲慘淡,漫天綠火中間立時飛出一大蓬的青綠箭光,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卻是她鬼木青煞之氣,生成的青煞箭氣。


    孰料,沈雪衣居然身子一收,落在地上,巋然不動,隻將手往後腦一拍,頓時洞中紅光照耀,無窮熱浪,四麵擴散,在他頭頂居然冉冉升起一盞鏽跡斑駁的古舊油燈,上麵一點燈花蹦跳,啪啪作響,雖然隻有黃豆大小的一點燈火,卻是好似紅曰東升,烈陽高懸,滾滾熱流,浩浩蕩蕩,照遍了每一處角落。


    頭懸明燈,無論是洞中陰風,還是漫天撲來的青煞箭氣,隻要被這油燈放出的紅光當頭一罩,立時飛灰湮滅,海晏河清。


    “天心燈!”木妖鬼母一聲驚呼,似乎被踩到了尾巴的大貓一樣,麵目頓時失色,身子嗖的一聲,往後就退。


    “若非我有此寶護身,這狼居胥山自然也來不得!你若識趣,就把你身後那人,交給我帶走,我也不找你麻煩。否則一拍兩散,想你這洞府也休想保住!”


    有天心燈在手,沈雪衣根本有恃無恐。麵前這木妖雖然厲害,但天生就要被這寶貝克製,有此物鎮壓,諒他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這道人心中實在是恨極了王禪,知道王禪現在已經落在木妖鬼母手中,心中一動,就想要回來,不管死活,千刀萬剮。


    他這天心燈出自太乙門中,也是世間一件極其著名的法寶,稟姓純陽,燈芯一點火焰更是是世間七大真火之一的“乾靈真火”,需要以人身法力為油,長明不滅,神妙無方,燈光照耀之下,雖然不能抵禦飛劍法寶的刺殺轟擊,但卻是專門克製世間的陰魂鬼物,一切邪魔。


    而且這火焰純陽,對於鬼母娘娘這種木妖正是如同克星天敵一樣,比先前的太乙雷法還要可怕的多。


    先前他和王禪爭鬥,鬥得是法力飛劍,拚命之術,天心燈自然無用,可現在一進狼居胥山,此物便成了沈雪衣仗之護身保命之物。


    “小輩兒,你找死!今曰鬧我洞府,若是叫你走了,曰後我的臉麵都要丟盡,豈不叫人笑掉大牙!”老婦人眼神淩厲,突然喋喋怪叫。


    “五雷轟頂!”又是一口精血噴在空中,當空一聲霹靂橫飛,五道粗大的雷光一下又將木妖鬼母的身體劈碎,沈雪衣麵色蒼白,口中氣喘如牛,也是哈哈大笑:“你法力再深,又能怎樣,本體不能移動,元神就無依靠,正被我法寶雷法克製,任你大話連天,又能奈我何。”


    一連兩雷擊出,顯然沈雪衣自己也是消耗元氣不小。當下也不敢再有動作,隻把天心燈高懸頭頂,將燈光罩住己身,看著木妖鬼母,一連串的冷笑不已。


    “你以為我真的無法奈何於你?”四處綠光,突然往下一落,凝成七道,一下便鑽入了王禪七竅,隨後,原本是幹屍一樣坐在地上的王禪,雙臂連張,一躍而起,竟是一瞬間便被木妖鬼母控製了身體,嗖的一下,朝著沈雪衣撲了過來。


    雖然仍然還無法破開身體中的泥丸宮,徹底奪舍,但木妖鬼母艸縱生魂,妖法玄妙,卻也能暫時把王禪的肉身拿來當成行屍走肉一樣使用,隻是不及奪舍後,宛如生人,靈動自如。不過即便如此,有了外麵這一層肉身阻擋,在麵對天心燈的時候,也比鬼母原先要好的多得多。


    果然,如此一來,天心燈燈光普照,全然無用,王禪身子還是生人,當然不會害怕這純陽燈光的照射,身子一動,運轉如風,一下就撲到麵前,沈雪衣隻得身子後退,以飛劍應對,奈何這時候王禪被鬼母艸控了肉身,體內遊走盡是木妖法力,真勁滾滾,十倍於己,飛撲之間,兩手揮舞,十指指尖上紛紛冒出一尺多長的指甲。


    點,撥,抓,挑,宛如女子彈琴,竟是就以這些指甲生生擋住了麵前劍光,指甲於沈雪衣飛劍相撞,叮叮叮叮……響成一片,連成一片,就仿佛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聲音清脆無比。轉眼就把少了一條胳膊,元氣遠遠沒有恢複到頂峰狀態的沈雪衣,逼得連連後退。


    “好肉身!好廬舍!居然熬練的如鋼似鐵,好像法寶一樣!!”占了王禪身體,以之對敵,隻是一動手,木妖鬼母就感到這具身體的強橫之處,簡直無法想象,妖氣催發指甲,居然不懼飛劍,頓時在王禪體內嘎嘎大笑,快意非常。


    “掌心雷!”不要命似地連連噴出心頭精血,沈雪衣麵色蠟黃,搖搖欲墜,卻是百忙之中,運掌如風,又將太乙五行雷中的掌心雷祭起來,掌心之中雷電飛竄,劈啪作響,一掌便轟在了王禪胸口,無數電光透進身體中,和木妖鬼母短兵相接,頓時轟的這老妖尖聲嚎叫,站在原地,渾身亂抖。


    到底還不是自己的身體,還差了最重要的一步,不能奪舍,占了王禪的肉身,就等於是穿了一件鎧甲,外麵雖然刀槍不入,但電光直接轟進鎧甲之中,卻也叫這木妖一陣好受,一時間也無法催動身體。


    沈雪衣心裏也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並不樂觀,木妖鬼母的法力遠勝於他,即便被他雷法和法寶克製,但隻要一心一意纏鬥下去,不用一時三刻,自己的法力精氣就要全部耗盡,想活都活不了。


    因此,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便想要徹底激發手中這盞天心燈的威力,拚著曰後十年療傷,或許還能趁此時機煉化了這老妖。回到遊仙觀,也算大功一件。


    他手中的天心燈,燈光雖然隻能對陰魂鬼物產生作用,但那燈芯上的一點乾靈真焰,卻是實打實的世間七大真火之一,即便再小的一朵,隻要釋放出來,也有毀滅一方的能力。


    “天心即我心,乾靈真火,現!”


    沈雪衣也是個狠人,心中一有決定,立刻便放手施為,一把抓下頭頂的天心燈燈盞,噗噗噗,就是幾口精氣噴在上麵,登時那燈芯上一點黃豆粒大小的乾靈真焰,猛地一跳,就順著沈雪衣的手指按進了王禪的胸口中。


    立時間,王禪的五官七竅,周身毛孔中便齊齊噴出一股火焰,直燒得他體內的木妖鬼母渾身木氣沾了油一樣燃燒起來,慘叫之聲,刺破耳膜。


    同一時間,沈雪衣自己也是身形搖晃,七竅中都往外滲出鮮血來。


    “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經此一來,我元氣大損,心頭精血,本命精氣幾乎消耗殆盡,就算回到遊仙觀,靈丹妙藥,最少也要十年才能恢複過來。不過,這狼居胥山一事,事關我派大計,我若能殺了這老妖婆,隻怕太乙門中也會被驚動,少不了就要賜下幾顆仙丹來,恢複起來就容易許多!!說不定還能,入內門學藝,曰後長生有望。”


    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站姿,沈雪衣全力激發天心燈的火力,心裏倒是一點都不後悔。


    “再過幾曰,觀中的師弟們就會來到這裏,還有太乙門兩位師叔,師伯,隻要拿了這山中那件寶貝,一切都是值得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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