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寧薏以為她和江存昱兩人的關係要這麽一直僵持至年末都未果時,周五下午恰好是她自己留在班裏做值日,勞動委員早已不見身影,而同和她做值日的幾名同學早已逃之夭夭。(.)教室裏安靜到隻能聽見她的腳步聲。以及,摻雜著的翻書聲。


    寧薏進出教室好幾趟,最後一回終於收拾好後,她走到自己的桌前,垂著頭,也不管這周末有什麽要帶的,隻是將桌上的書本一窩蜂地塞入書包裏。拉起拉鏈後,她忍不住抬頭看向正襟危坐的男生。


    “江存昱你還不回去嗎?”


    一雙沉默深邃的眼睛回視她,看似漫不經心,實質卻極為犀利,刹那間竟讓她心驚。下一秒他便偏了偏眼,幹淨利落地收拾好桌麵,背上書包,大步越過她身邊,輕輕落下一句話:“一塊走吧。”


    也不知是否是寧薏心情略輕鬆,還是在這沉靜的氛圍的襯托下,這句話在她聽來竟有那麽幾分無可奈何。


    自從兩人冷戰之後江存昱好像賭氣似得每次都走快那麽幾步,而她本身走路就慢,更何況這雙腿的長度還比不過上他的。導致到公交站台後她會錯過公車,看著他乘著那輛公車不帶走一點雲彩地離開。最後他壓根就是不等她了,提前回家丟下她一個人。


    估計江存昱氣也消了,這次恢複了往常的速度,和她並肩走著。


    寧薏為了打破尷尬,幹幹地咳了幾聲後,遲疑地問:“江存昱,那個校醫是你表姐?”她趁機側頭去看他的臉。


    發現他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錯愣,隨後聽他回複:“嗯。她告訴你的?”


    寧薏老實地點點頭,腦海裏浮現出她與女校醫談話時的場景,張了張嘴,卻始終沒吐出半個字。


    “你想說什麽?”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看向她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那個……”寧薏有些緊張,手指蜷起握成拳,“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斷斷續續地說完,她使出了一如既往地烏龜縮頭逃避式的方法,幾乎是盯著腳尖走路。


    然後她的馬尾被輕輕一扯,她茫然地抬起頭去看他。


    “說了多少遍,不要駝著背低頭走路。”


    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麵對麵地站著。寧薏站在秋日傍晚吹來的薄風中,定定地看著離自己不足半尺的人,說道:“很抱歉。上次我的舉動讓你生氣了。下次我不會逞強了。”


    少女清澈的眼裏裝著掩飾不住的堅定,麵容嚴肅。


    而江存昱似乎是被逗笑了般,嘴角輕輕彎起極微的弧度,神情也逐漸變得柔和。


    “啊,公車來了。江存昱快走。”寧薏的視線轉向了公交車站,與他擦肩而過,瞬即手腕被一股力量牽製住。她滿腹疑惑地轉頭。


    看見少年清俊的麵容是前所未有的執著還隱含些許道不明情愫。


    “寧薏,下一次別再丟掉我。”


    寧薏做完作業後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一個抬眼看向擺放在架子上的時鍾。儼然已是夜裏十點半了。秒針一圈又一圈地轉,鍾滴答滴答地響如她現在心跳律動的節奏。猛然回過神,她才意識到自己盯著鍾發呆已經有那麽幾分鍾了。


    她摁了摁眉心,接著站起來將桌上的東西收拾起來。不經意間打開了個抽屜,裏麵顯然地放著一盒木盒子。她猶豫了幾秒,後又不由自主地將手覆上,摩挲著盒麵上的刻花。她抿了抿唇,舌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隻要一閉眼,她就能回憶起今日傍晚江存昱對她說的話。


    那個猶如站在神壇上的江存昱,竟也會在那麽一刻露出無奈悲傷的神情。(.)


    在那個時候她心頭一跳,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回答他什麽。


    不遠處的公交車已經開走,隻留下一縷烏黑的尾氣。公交站處,原先談笑聲也已經隨著公交車離去。除了不時奔馳而過的汽車,那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極長,他們相互對視。


    而江存昱的表情更是一副如若她不回複便不罷休的模樣。


    寧薏垂首,喉嚨似被扼住。緩了有一會,她才重新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重重地“嗯。”了一聲。


    得到她的回應,江存昱的表情才稍微溫和了些許。


    在極為清醒的狀態之下,寧薏翻了個身,*頭拿過她的手機,刺眼的光亮使她微微眯眼。


    此刻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很顯然的是她失眠了。


    這種情況已經是很久未有過了。就算往日失眠也大多是因為季奚章,不過後來慢慢放下季奚章後她便是恢複到了初中之時沾chuang即睡的狀態。


    她關了屏幕,房內又變為一片漆黑。


    先不說江存昱外表如何,且看他的腦內結構。雖說她不是很了解,可從別人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以及自己平日裏與他的言語接觸大抵也能知道他的腦子裏裝的不是什麽像她一樣,天天想著吃吃喝喝以及些小說似的東西了。再怎麽想也是一些數理化公式之類的,但也算不上書呆子的類型。什麽名著之類的他也是研究地透徹。


    當然,這一點從每周六下午去補習的時候,她都能發現,每隔一星期江存昱手裏的名著便輪流換,從國內看到國外。


    這點同樣是讓看古典名著的寧薏自愧不如。這麽想起來她最近也沒怎麽看課外書,一心撲在課本上去了。日子再往前先,時光全捐獻給了阿加莎的推理小說。


    除此不說,江存昱現在是七中門麵。往常一中和七中排名不分上下,自從有這麽個神級人物轉來後,什麽市外國外的大領導一來本市最好的高中視察,首選七中。七中領導喜笑顏開,卻每次都會鬧得江存昱都疲憊不堪。


    要說她是怎麽看出江存昱的不樂意的,那也是在周六補課的時候。每逢這個時候,江存昱的手機便會響個不停。


    而他的態度讓寧薏極為不理解,受到如此矚目不是挺好的嗎,將來外省一些重點大學來各地提前錄取招生時也會優先考慮。


    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往往不是一把卷尺就能量的出來的。自己十分豔羨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如沙子一樣渺小,毫不在意。


    正如範樺芷曾經所說的,這個世上,人本就分三六九等。當然這個等級不是是否有自尊,而是智商。然後再是外貌。


    智商外貌都具有的江存昱,縱然便是眾人心目中的天之驕子。


    置身於黑暗中的寧薏咬了咬唇。


    是啊,世間女子何其多,她寧薏不過是最為普通的女生,哪能入他的眼。


    段考之後便臨近會考,作為理科生的寧薏來說,理科不過關就怎麽也說不過去了,而文科也本是她的強項。偏偏總是聽著範樺芷在耳邊念叨,就差沒燒香拜佛了。她心裏也倒是有些擔憂了起來。


    “完蛋了。要是我的物化生不過怎麽辦……”


    寧薏夾菜的右手頓了下來,左手伸過去將範樺芷將插在米飯上的筷子拿了下來,放在碗邊沿。


    “就是考些基礎的東西。你放寬心。”她安慰道。


    範樺芷苦惱地揉臉,“就是基礎不好啊。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理科成績,就沒怎麽及格過。”


    “學校不是發了好幾本練習冊嗎。你把那些寫完不擔心不過。”


    “我……”範樺芷嘴唇張成個圈,吐出幾個“我”字的音節,悶悶地說出事實:“我懶。”


    作為這位懶惰少女的好朋友,寧薏。也真是仁至義盡了,每天傍晚拉著範樺芷在圖書館裏刷題目。沒有個六點半都不能去吃飯。這麽一兩個星期下去,手上練習冊就全做完了。走出圖書館的範樺芷神清氣爽。


    會考過後,範樺芷感覺自己前幾天的憂心忡忡完全是多慮。這些閉著眼都能寫出來的題目讓


    她有些懊惱自己還因此失眠了好幾晚。


    甩掉一場大考的寧薏自然也是輕鬆許多,她瞥眼瞧見同桌桌上擺放著的日曆,原先整潔的日曆因被林珂蔓圈圈勾勾早已變得花亂。


    她輕歎口氣,像似感歎又像似期待地說道:“一年又準備過去了啊。”


    七中自打建校不久便有了個傳統習俗,每當元旦時都會舉辦一場元旦通宵晚會。校園各地會布置地張燈結彩,各種活動項目會安排在校內的某個指定區域,會有幾條街道兩側擺上商鋪,每個班級都會參與出來賣東西。


    “說起來,你去年是因為家人生病了所以沒有來參加吧?”範樺芷咬著筷子頭看著坐著她對麵的人說。


    寧薏點了點頭,眯著眼笑,眸中帶著星星點點的喜悅與興奮,“據說去年你們弄得特好。還有什麽篝火晚會。隻可惜有事錯過了。”


    範樺芷癟了癟嘴,惋惜道:“是啊。去年你就扔我一人和六升米那群臭男生過。我那時過的很是孤單啊。”


    “今年不會了。”


    認真執著的語氣,範樺芷不由得心中一動,望進她的眼,“嗯。”


    今後也不會了。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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