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從東方升起,萬軍呼嘯,馬蹄轟天震地,大風狂飆,席卷萬裏,這就是大漢帝國重現在西域的鐵騎雄師。


    短短半個月,湧進西域的西涼鐵騎在帶路黨的指引下,輕鬆自在就踏遍了整個樓蘭國。


    今日,分散在樓蘭各地的西涼大軍又重聚起來,兵鋒所指,樓蘭國的國都樓蘭城!


    樓蘭城,作為南北兩條絲綢之路的交匯點,充分吸納了東西各方的交通和商業資源潛力,加上環城而過的孔雀河,河道密布水量充盈,是來往商客的最佳停留地點。在如今與涼州商貿往來當中,樓蘭城擁有相當高的地位,不管是大漢商人還是來自波斯帝國的商人,都對樓蘭城中的居民畢恭畢敬,不得放肆。這也是助長了樓蘭人囂張氣焰的一個因素吧。就算知道隔沙漠而望的大漢帝國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他們也敢高舉反抗的旗幟。


    但,這一次,他們的囂張終於給他們帶來了滅門之禍。來自大漢帝國的三十萬鐵騎,粉碎了樓蘭國各地的統治,連一點通傳信號出去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們,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巨大的壓力,幾乎讓這座商業大城養慣了的老爺們魂飛魄散。


    樓蘭國的國君呼延引弓,年四十許,身著一身具有西方特色藝術的鎧甲,遠遠望去,麵貌堂堂正正,三縷胡須,華貴雍容,身材高大威武,賣相極好。要在平時,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振臂一呼,萬民皆應。但現在,人人驚惶,城頭上的諸人各自都隻關心自己的活路,哪裏還能顧得上看他?要知道,樓蘭國可是一座商業之城,城中的人們崇尚的是自由,追求的是資本,利益讓人人都自顧自我。約束資本發展的皇權恰恰正是人們鄙視的對象,皇權不過隻是披著一層華而不實的權利外衣而已。


    就算現在外麵大軍兵臨城下,呼延引弓得到城中貴族授權的可動用兵力也不過隻是十萬戰士而已。樓蘭國采取的是君主製,各地屬城都需要向呼延引弓稱臣納稅,但是在樓蘭城卻是長老議會製,由城中幾大豪門組成的貴族大佬,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一直死死壓製住了呼延氏做為樓蘭皇族的權益。就算這次涼州大軍壓境,對於樓蘭豪門來說,也不過隻是一個權力更替的遊戲而已,對於已經殺到城門口的三十萬涼州大軍,做為經常行走大漢國的商人世家明白涼州西涼鐵騎恐怖的威力,他們絕對不敢往死得罪涼州人,雖然擁有高達二十萬的私兵,但也隻肯掏出十萬人為呼延引弓,目的不過隻是犧牲一個呼延氏,來換取對涼州的友情!


    此時,呼延引弓站在城樓上,眉頭緊鎖,在他的目光眺望之處,密密麻麻的西涼鐵騎整齊有序擺陣而列,就算那密密麻麻的鐵騎立在原地沒有動作,他恐慌的內心也似乎能感到地皮微微震動的聲音。


    在那恐怖的涼州鐵騎陣營之後,涼州人正驅趕著從附近抓過來的百姓挑運著土石,修建營盤。而他們選址的營盤所在之地,正是他們樓蘭之嬌孔雀河畔,呼延引弓明白涼州人依河建營,目的不僅是占領水源,通過那河道直插進城,才是涼州人其中的一個目的。


    站在城牆之上,居高臨下,清晰可見河畔附近,已經有一些本地土著為涼州人捆紮著木筏,目的不言而喻。


    “殿下,凶殘野蠻的涼州人忽如其來,短短不過半月餘就席卷了我們全國,並且憑借他們凶惡的西涼鐵騎在陸地上已經沒有能找到與他們抗衡的兵種!若是讓他們再在河麵上逞凶,這形勢對我軍大大不利呀!”說話的卻是呼延引弓的兵部主事武都勇,樓蘭國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也用專門用於兵事的兵部。這位滿臉絡腮胡須,一身精甲著身,一身凶煞之氣呼之欲出的武都勇,就是呼延引弓頗為信任的大將,也是最忠實於呼延引弓的大將。


    呼延引弓點了點頭,武都勇的話說出了他的心聲,雖然他們樓蘭國為商業之國,但是他也不是白癡,敵人這麽明目張膽的攻勢,他哪能不明白?怒意從心底直接爆發出來,這涼州人實在欺人太甚!還真的打算毀他的基業了?雖然他手中可用之兵不多,雖然他也明白城中的商人長老都沒有什麽戰意,但這是他的祖宗之業,絕對不允許涼州人肆意妄為!哪怕是死,他也要拉著涼州人墊背!


    怒火宛若實質,如幽火一樣在呼延引弓雙眸之中燃燒跳躍,他轉過頭問道:“依你看如何是好?這可是我們樓蘭城的存亡之際,千萬不得馬虎!”


    君王的恐慌和怒火,還有信任,讓武都勇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下來,“殿下,休要擔心,武都勇世代為王殿守護!絕不會像城中那些可恥的商人一般,搖擺不定!哪怕是豁出性命!武都勇也要保得樓蘭城安然無恙!”


    “眼前的局麵,殿下也無需太過擔心!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漢人新至,雖然聲勢滔天,凶煞難擋,但立足未穩,看這進度,他們的營盤在今夜定然完不成,而且那些木筏也不濟夠用,完成也隻是未知之數!隻要我們夜裏選精兵出城偷襲,放一把火將那些木筏給盡數燒掉,也好挫他們的銳氣!這些大漢北人,不通水性!我們的精兵劃船潛過去,絕對讓他們防不勝防!”


    果然是妙計!隻要能夠讓麵前得意囂張的涼州人受到挫敗,呼延引弓就會感到激動和興奮,他滿臉興奮,上前一步,將武都勇扶了起來,“隻要將軍救得樓蘭,孤王定然以樓蘭與君共享之!那些竊位素餐的商人長老也是時候在這一戰役之後滾出樓蘭城了!”貴族長老隻肯出一半兵力守城,讓這位負有雄心大誌的呼延引弓怒不可遏,這股火氣雖然現在還是火苗,但隻要武都勇取勝,涼州人退卻,那他就有理由逼迫商人們退出曆史舞台。


    就在呼延引弓眺望的涼州營盤之中,一座剛剛搭建起來的箭塔之上,曾瑜、賈詡、閻行、瑪賽親王、還有剛加入涼州軍沒有多長時間的阿斯蘭,站立其上,也在眺望對麵的城池。


    借助千裏鏡,曾瑜沒有什麽阻礙就看清楚城樓上那一君一臣的表演,一跪一扶,雖然看不清麵部表情,但也能猜想出來個大概,無非是君王要求大將誓死保衛城池的狗血劇情而已。


    “這西域國度,也有忠貞義士呢?瑪賽親王,對麵城池上可否就是你們那位呼延大王?”曾瑜饒有興致放下千裏鏡,笑眯眯和瑪賽親王說道。


    一路上見證了涼州軍馬勢如破竹連連破城的戰力,兼著瑪賽又是帶路黨的領袖,他對曾瑜的問題幾乎都是知無不答,一點怠慢都不敢有,“使君大人,城牆上正是我們樓蘭國的呼延殿下。與之相伴的是負責國內兵馬調動的兵部主事武都勇,他家族是王宮護衛一脈,對國王忠心耿耿,遠遠比城內的貴族要顯得可靠許多!”


    “嗯,那你猜猜看看他們現在在計劃著什麽呢?”曾瑜通過千裏鏡的觀察,還有那對君臣對著孔雀河旁的指點,曾瑜已經隱約猜出來樓蘭城中接下來要進行的反抗目標。恐怕這對君王怎麽也想不到,孔雀河邊那捆紮的木筏,就是做為涼州第一謀主賈詡的引蛇出洞策略呢?


    但瑪賽卻是不知,他摸不著頭腦道:“或許是在商量著什麽守城來抵抗天軍?”頓了頓,他又奉承笑道:“使君大人,不用擔心,樓蘭國的兵力不過總共就二十萬,而且盡數是城中商人貴族的私兵,我已經偷偷的命下人進去傳信,讓城中的貴族把兵馬都扣押住了,呼延引弓雖然是國王,但也隻能動用十萬人馬!以天軍的戰力,想要戰勝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是嗎?”瑪賽的奉承,讓曾瑜有些惡心,不過曾瑜臉色還是和顏悅色與他說道:“那關於這點,還真該感謝親王殿下了!”曾瑜瞥了一眼瑪賽有些自得的臉色,心中冷哼一下,又說道:“不過親王殿下,你若是能將你們這位國王殿下的兵馬更緊縮一下,那才更好!”


    瑪賽縮了縮腦袋,城中那些貴族的想法他也知道一些,既不想得罪涼州人,又想給樓蘭百姓一個交代,兩邊討好,所以才拿出十萬人馬給呼延引弓。若是還讓城中減少人馬,那些貴族肯定不幹。雖然瑪賽擁有與城中聯係的空中渠道,但是在這一點上他也無能為力,臉露苦色。


    “哈哈!”曾瑜拍了拍瑪賽的肩膀,笑著說道:“本使君可是為你好,日後你可是要當樓蘭國王的!若是你的兵馬在這裏損失幹淨了,你日後還怎麽統攝全國呢?”


    看著瑪賽茫然的表情,賈詡羽扇敲了敲他的腦袋,“番人無知呀!隻能收受一下教訓,才能真正知道我們主公大人的苦口婆心!”


    賈詡說完這句,涼州眾人臉色都興奮起來,哈哈大笑,讓瑪賽不知所以。他萬萬也沒有想到,一場即將來到的戰役,已經被涼州人死死抓在手中了,陷阱已經鋪好,就等著魚兒來上鉤了。


    夜晚,已經是三更時分,涼爽的夜風輕輕拂過水麵,蕩起一層層水圈,演繹著水鄉的味道。樓蘭城的水門無聲無息打開來,在暗淡的星光下,上百艘小船從中滑了出來,當小船落水,兩側頓時伸出七八條快槳,劃動起來。隨著快槳的上下起伏,船速漸漸快了起來。


    在領頭第一艘的小船之上,做為主將武都勇站立其上,虎視眈眈望著前方的動靜,手緊緊按住刀柄之上,絲毫不敢放鬆,這是他們樓蘭國的逆舉,一定要成功!不成功,便成仁!他們樓蘭國的國運,就在此刻!


    不過一會兒功夫,小船就衝出了樓蘭城籠罩下來的陰影,將身子露出在昏暗的月光底下,武都勇伸出手來探了探風向,發現正好風是朝著目標吹去,臉色頓時猙獰笑了起來,他惡狠狠地輕聲下令:“起帆!用點力,劃起來!一起衝過去!老子今天就要讓這些外來的鬼子都死去,方才甘心!”


    水手們都是武都勇挑選的親兵,對樓蘭國忠誠,他們接到命令趕緊升帆,再一齊心合力共同劃船,整個速度如奔馬一樣抖動起來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可以清晰看見近在咫尺的木筏群了。


    浸好火油的箭矢搭在弓弦之上,無數雙如鷹眼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對麵的動靜,他們隻等著武都勇的一聲令下,就要將火箭發出,讓涼州人感受感受一下他們樓蘭國的豪情!他們要讓涼州人知道,就算是商業之國,也有勇者的存在!狂熱的水手們,仿佛看見大勝而歸的他們,返回城中,被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包圍的場景。


    “點火!”武都勇大聲吼叫,這種關鍵時刻,他顧不得隱藏行跡。


    隨著他的命令,水手們將火箭點燃,火舌舔在浸透了火油的箭矢上,火焰一下騰了出來……


    “射!”


    數千根火箭騰空躍起,朝著前方的木筏,呼呼飛揚過去,落在木筏之上,頓時將連在一起的木筏給燃燒起來。


    武都勇按刀立在船頭,陰陰笑著,他沒有著急離開,他等著涼州營盤中的士卒跑出來與他一起欣賞這個美麗時刻,他相信,這種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將軍大人,火勢已經騰起,動靜太大,我們還是趕緊撤出去吧?”一個親衛上前稟報。


    武都勇透露出一絲獰笑,惡狠狠的厲聲叫道:“涼州人都不怕死,都敢跨越茫茫沙漠,跑來西域搶奪財富!難道你們怕死不成?身後可都是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眼前這個大好機會,這些涼州人又沒有船隻,又有火勢擋住!隻要他們敢出來,我們在水麵上射他們幾輪,讓他們嚐嚐我們樓蘭人的厲害!”


    這一刻,武都勇看著那騰起的火勢,還非常擁有自信。


    可惜下一刻,他的自信就完全撲滅了。


    船一停下,他就猛然覺得腳下船身的一陣劇烈晃蕩,如水鬼一般的涼州甲士如狼似虎攀上了船隻,毫不分說,就砍殺過來。


    正沉醉在幻想當中的武都勇隻覺得雪亮的刀光一閃,身體一涼,脖子就挨上了一刀,就渾然失去了知覺。


    這不是個例,隨著武都勇緩下來的船隻,都遭逢了涼州人從水中的突襲!


    雖然涼州人為北人,不善水性,但是入鄉隨俗,有阿斯蘭這個牧民首領為投靠,很快就從樓蘭各地招來了受到商人貴族欺壓的奴隸,隨便挑選一些有戰力的、熟知水性的人為士卒,就能應對這種場麵。


    樓蘭人想殺涼州人一個措手不及,那麽反過來說,涼州人同樣想殺樓蘭人一個臭手不及,這都是互相的。充滿了仇恨的涼州士卒,原來的樓蘭奴隸,他們爆發出來的力量,迅猛而又殘忍。


    無論是腳骨,還是脖子,或者是手臂,都成為了涼州士卒的發泄對象,隻要攀上了船隻,他們就瘋狂上前砍殺。


    冰冷的河水成為了這支唯一敢衝出城外的水軍的墳墓,一個一個被砍翻落入河水的士卒很快就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命,也僅僅隻有少數人能夠逃生。


    瑪賽就站在曾瑜的旁邊,麵露驚懼看著這場慘劇的發生,他半夜被涼州士卒從睡夢中拉起,還以為涼州人要和他翻臉,準備半夜哢嚓了他,嚇得魂不附體的他,來到了現場,原來卻是看這種場麵……


    “如何?瑪賽大人,白日勸你讓城中的貴族放聰明一點,不要將本錢全投在你們那個國王殿下的手中!嘖嘖,晚上就死傷過千!”曾瑜拍拍手,令人呈上武都勇的首級給身邊這位親王殿下過目。


    那虛虛連著一層皮肉的頭顱,雙目圓瞪著,嘴角還滲著血,極為恐怖,養尊處優的親王大人哪裏親自見得這種血淋淋的場麵,頓時大叫起來:“不要!不要!千……萬……不要……呀……”聲音極為恐慌害怕,生怕涼州人鬧了起來,也讓他成為了這種下場……


    驚魂未定的瑪賽,“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反而摔得清醒過來,一把抓住曾瑜的腿,哭喊道:“使君大人,大發仁慈,給出一條明路,小人真是蠢如豬腦,沒有明白過來使君大人的良苦用心,徒讓任命損失……小的這就去發信鴿入城,讓城中的那些貴族識趣一點,把城池送上,讓天軍可以順利進城!”


    曾瑜冷哼一聲,一腳蹬開了他,幾個大步走到河畔邊上,看著仍然猶自燃著火焰的船隻,冷笑道:“我們涼州船隻的損失,想來城中的那些貴族也會識相的吧?”


    瑪賽磕著頭,哭喊道:“使君大人,樓蘭城一切都是您的!”連樓蘭國最能打的武都勇都莫名其妙死在這裏,瑪賽什麽心思都無,討好涼州人,讓這些涼州惡人心滿意足,是他僅有的想法。


    一陣風吹來,賈詡身著青衫,搖晃羽扇,悠遊自在走了過來,悠悠笑道:“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親王殿下有這明智之舉,真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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