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關羽隻不過擁有呂布十年前的戰力!而他張飛算得了什麽?張飛睜開那雙凶惡的環眼,仔細在敵陣前那團熾熱如火的紅色光芒中掃視,他想好好看看呂布是不是真的長了三頭六臂,讓他的二兄竟然不戰自退……他一定要仔細看看!對方是人還是鬼!他的瞳孔急劇收縮……


    不,不是人也不是鬼!也沒有三頭六臂!


    “噔噔噔!”張飛看清楚了……但連人帶馬卻連連後退……那是比關羽的威壓還要讓他為之深深的驚懼的人物……果然是武神!


    凡人遠遠看去,那是一團火,那是一團可以燃燒所有物質的神火!驕傲站在那裏!凡人為之驚懼!


    如絕頂名將以上的武將卻能通過凝聚精氣神的雙眼,將裏麵的玄虛看得通透,不就是一名武將端坐在紅馬之中嗎?


    但,像張飛這樣的傳世名將集中精神,運氣全身的力量凝聚在雙眼望去,看到的東西又完全不一樣了,那完全不是人,那是一個可以吸入一切、絞碎一切物質的黑洞,那所看到的人與馬都是幻覺,哪裏還有人?絕對是沒有人的!哪裏還有馬?絕對是沒有馬的!一切都是幻覺呀!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立在原地,天地之間無數構成物質構造的顆粒被它源源不斷吸入其中,而構成天地本源的地水風火,卻沒有發揮他們保持天地平衡的職責,而是屈服在黑洞的淫威之下,索索發抖……


    這一瞬間,張飛的理念登時崩潰,一種壓抑不住流淚的感覺猛然竄上他的心房,不知不覺他已經被呂布的氣場給完全感染了,這種狀態別說與呂布交戰,就是走到呂布麵前也會被他絞成粉碎!


    世間,竟然有這麽強的男人?


    “翼德!還不醒來!”關羽的聲音如黃鍾大呂震得張飛耳中嗡嗡作響,接著心頭一顫,雙眼恢複清明,人已經醒了過來。


    “明白了嗎?這廝已經不一樣了!可以說跳出五行之外,不在三界之中了!而我們與他相比,就如凡夫俗子與天神一般的對比!全然沒有對比性!”關羽謂然一歎,呂布這種狀態就是武將的最終狀態嗎?他向往而又畏懼!至少,這一刻他是畏懼的!至少,這一刻他拿不出過五關斬六將的氣魄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是依仗往日的光輝,與這個不曾有一敗的大神交手,相信也隻能成為那混沌一般黑洞的養料,連渣都不會剩!


    “天下竟然……有這麽強的人……”張飛喃喃自語,到這一刻他還不敢相信,原來呂布是如此的強!已經大大超過了三英戰呂布的時期了!那時候,還可以三英戰呂布。現在恐怕三英聯手也隻是白瞎……


    關羽、張飛這種表情,讓關平、周倉等將自覺閉上了嘴巴,不敢絲毫問題問出來……這個時候,他們隻能用敬畏的目光來仰視那團熾熱的紅光!


    百萬大軍如潮水一般回撤下去,讓跟隨在呂布後麵的冀州鐵騎都瞪大了眼睛……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關羽留下來的一段話:“奉先公!念在轅門射戟的恩義,有你在的地方,我們永退十裏!”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王道呀!齊刷刷,一排排仰慕的目光頓時投射在那團紅光裏麵……


    即便這樣,呂布也沒有絲毫的動容,一聲冷哼,紅光漸漸散去,萬眾矚目的呂布逐漸走到大家的麵前,歡呼震天,所有的冀州鐵騎都以最熱烈的嚎叫來歡迎這位絕世的統帥!


    後軍的顏良畢恭畢敬走了上來,呂布的絕世武威讓這位河北名將生不起絲毫的驕傲,很是謙卑說道:“奉先公一將敗百萬大軍,這種消息要是被深宮的天子知道,又是一場世界輿論的風暴了!恐怕天下間那些被您風采深深吸引的異人們又該胡天胡地四處宣揚您的美名!當然,這都是您應得的榮耀!顏良對您的武勇也是深深的佩服!”恭謹的顏良一邊說著,一邊感受呂布與天地間那種渾圓合一的感覺,心中發出敬仰的讚歎,果然是天下第一武神,就這種氣場就足以讓他心生敬畏!


    能得到名震河北大將顏良的誇讚,呂布呼出一口白氣,也沒有特別的感覺,反而心生悶感……所謂的河北大將其實就是與馬超這般的涼州戰神一樣,隻是在某個地域出名的大將而已!而呂布的身份是天下第一戰神,注定身份就高人一等,怎麽又能對顏良的誇讚感到興趣呢?唯一讓呂布感到生悶感覺的,還是沒有讓大耳賊吃一吃大虧!關羽,真是武聖呀!這種敏銳就超出常人了!若是關羽主動進攻的話,他醞釀的黑洞足夠讓大耳賊嚐嚐武神的報複!但,關羽選擇了撤退……這也是呂布剛突破到新的境界,隻能原地鞏固他的黑洞氣場,不然一動起來,黑洞一卷對劉備軍來說就是噩夢中的噩夢了。[]


    “撤兵吧!黃昏之前,趕到孫權軍陣前!”呂布的金屬顫音嗡嗡在顏良耳中響起,他如狼一般的凶惡眼神又投向了另外一處地域,那是孫權軍的方向!


    顏良當然求之不得,有這麽強大的武神成為他們的打手,幫他們衝鋒陷陣!這絕對是天下第一好事!沒有任何猶豫,顏良就按照呂布的意思行軍布陣,不過隻是萬人規模的鐵騎,一聲令下,很快就整裝待發。


    一團紅光晃動,萬名鐵騎跟於其後,鐵蹄滾滾而動,隨著戰神的步伐遠征四方。


    冀州,魏郡,黎陽。


    這是一座名城,在官渡大戰之後,蔣義渠就在黎陽收攏了袁氏敗兵,讓袁氏重振威風。某個程度,可以說這座城池是袁氏的奇跡之城。之後為了紀念官渡之戰,黎陽雖然不是魏郡的郡城,但建設卻不亞於郡城的規模!守將亦為袁氏大將郭援,守軍十萬青州兵,一萬陷陣營,一萬冀州鐵騎。


    這也是孫權部進入冀州準備拔下的第一個大城!


    孫權部的統帥為周瑜,天下間與諸葛亮齊名的頂級謀主!而且,亦是武力不亞於顏良、文醜這等武將的武將!天下間,若是要選出文武雙全第一的人才,就為周公瑾莫屬了。


    孫權以他為主帥,並分派甘寧、太史慈、韓當、丁奉為主將,共領江東軍百萬,來伐冀州,可見江東對冀州的重視,以及必得之心!


    不過主帥周瑜卻沒有什麽勢在必得的信心,位居中軍涼棚的他,斜靠在胡床上,一邊搖著羽扇,一邊盯著城樓上的動靜,忽然謂然歎道:“這已經不是某第二次攻伐黎陽了!朱治、蔣欽兩位大將的殞命,至今某還難以忘懷!”說完此句,他高高的身材猛然直起,純白雲紋錦袍隨風拂動,雖然置身於戰場之中,但他的寬袍大袖清潔無比,絕無半點汙漬和血跡,整個人飄然出塵,不沾絲毫煙火。他的喟歎和感概也似乎隨心而發,極為自然,聽得簇身周圍的將領、文臣都是臉色極為痛楚!朱治、蔣欽可都是東吳極為有名的水將,但沒殞命在水麵,卻殞命在黎陽這個北方大城之下!不得不說是東吳的極大損失。


    周瑜年約三十許人,極為英俊,膚色如玉石般白皙,兩道濃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雙眼顧盼間有一種溫煦過人的眼神,似乎春風化雨!仔細一看,卻又見有眼光淬厲,似乎其中電芒四射一般……簇擁在他身周的眾人,若是與他眼神一對,就要生出仰望的感覺……


    這就是名聞天下周公瑾的個人魅力!他所在之地,光輝盡在他一人身上。


    不過剛才周公瑾一言,卻是激起了帳下一人的怒火,他不顧周瑜風采,出列說道:“公瑾為我軍之首,豈在開戰前說此頹廢之話!徒讓人發笑!”他遙指身周肅靜無聲的大軍,沉聲道:“每一個江東子弟都是我們江東的好漢!抱團成軍,百萬之眾!這等聲勢,豈是日暮西山的袁氏可以抵擋的?朱治、蔣欽之死,就以袁氏諸子的頭顱來祭奠!那是最好不過了!”他手指之處,每一個士卒都甲胄齊全,頭盔下露出凶惡的雙眼,手持長矛,握大盾,腰間懸掛馬刀,人強馬壯,顯得彪悍異常。一麵麵高大飄揚的旗幟正獵獵作響,上麵碩大的吳字龍飛鳳舞,殺氣赫然。


    說話的這位將軍,年約三十許,身材高大,古銅色麵容菱角分明,略顯斜長的眼眶之中,戰意猶如實質,對上周瑜的眼神,竟絲毫不退讓!此人,正是東吳名將太史慈。


    此人文武雙全,弓馬熟練,箭法精良,能與江東小霸王孫策殺得平手!是東吳首屈一指的大將!亦是流傳於世的傳世名將之一!一身戰力並不在關羽、張飛之下……


    曾有名言留於世:“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所誌未遂,奈何死乎!”可見此人的抱負。


    此次是他第一次出征袁氏,能得到收服河北三州的機會,讓他雄心萬丈,他當然不忿周瑜自貶自家軍馬,光捧袁氏軍馬的言語。


    以他在江東的軍方地位,也根本不需要看周瑜臉色做人,所以毫不猶豫出來頂撞周瑜,火氣彰顯。而且絲毫不把統領袁氏三州的袁紹三子放在眼中,張口就是以袁氏三子的頭顱為祭奠……口氣之狂傲,令人側目。


    太史慈一出來說話,帳下甘寧、韓當、丁奉等將也是出言支持。


    為將者,膽氣為重!大仗之前若是依周瑜那番喪氣話來行事,打也不用打了,直接打道回府就得了……


    甘寧,有名的錦帆賊,雖然經曆過兩次討袁之戰,但是他依然沒有什麽畏懼,而且戰意昂然,並不在太史慈之下,一雙充滿戰意的眼神躍躍欲試,“大都督,子義將軍所言甚是!還未開戰就虛了幾分!豈是我們江東兒郎所為?某願為先鋒!拿下黎陽,為主公賀!”


    周瑜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麽惱意,甚至眼神的最深處還有一絲喜意,太史慈出來的怒意恰恰就在他的算計之中,不高不低,火候正好合適!剛才他所說,就是引言,以激將之法,讓旗下諸將踴躍出戰,讓沒有呂布駐守的黎陽不再成為他們的噩夢!將士們有敢戰之心,這黎陽城就不再是他們的攔路虎!這就是為帥者對人心的掌控!


    周瑜沒有著急給請戰的諸將答複,而是漫步走出涼棚,抬扇遮護眉峰,避免陽光的刺眼,向屹立在遠處的黎陽城上眺望片刻,隨即轉頭直視諸將道:“午時三刻,陽光最烈的時候,以投石車對城樓上施行無差別的轟炸!太史慈,你為軍中第一等猛將,驅軍三十萬,在一個時辰之內將護城河填平!我們這幾日收斂過來的石彈也僅僅隻能一個時辰發射!若不能完成,以軍法侍候!”


    太史慈昂然道:“某定不辱命!”


    “甘寧何在?”


    “喏!”


    “備本部三十萬人馬,備齊雲梯,撞城木!待護城河一填平,就為你部前鋒!”


    “某定不辱命!”


    “韓當,丁奉何在?”


    “喏!”


    “你二人選本部二十萬人馬,待甘寧人馬一動,你們以騎為繞城遊走,勁弩為兵器!對城頭保持時刻的遠程攻擊壓力!”


    “某定不辱命!”


    周瑜接二連三發布了命令,待諸將回本部就位之後,他方才神情恢複了一些自然,他再次遮目仰望城牆,微微一歎:“希望這次那個匹夫沒有這麽快趕到吧?以關羽、張飛之猛,若是還讓他能有餘力來援救黎陽!那麽,這次遠伐袁氏,又是不好的下場了!”如果說剛開始在諸將麵前的憂心之言是激將之法,那麽現在人後這段感概,才是他唯一擔心的所在。


    呂布,堂堂的天下第一戰神,竟然給袁氏為前驅!讓天下看客都看掉了大牙,也讓天下準備在袁氏三州撈一把的各大勢力損失慘重!


    現在的袁氏三州,除了曹、劉、孫天下絕頂的三大勢力敢來打秋風,其他如張魯、公孫瓚、公孫康這等勢力也隻能在一邊靜觀其變……原因隻有一個,因為呂布這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袁氏三州!很多想去撈一把的軍閥土豪,都被呂布打落了牙齒直往嘴裏吞。


    周瑜恰恰也是擔心這一點!上次兩軍對壘,他已經發現了呂布的戰力遠遠非人力可以力敵!眾將齊上,也隻落了個大敗的結局!所以,這一次他挑選的時機,就是在劉備軍與呂布對峙的時候,才敢突入黎陽!隻要能趁著呂布抽不開手這個空檔,將黎陽占領下來!有實質的城池為防守,任憑呂布武力再盛,也休想在他這裏占到半點便宜!


    與周瑜想的一樣,城樓上的守將郭援也是心裏急呼呂布的到來!現在的呂布就宛如冀州救火隊長的身份一般,是冀州幾大邊境城市的常客!黎陽這個東吳進攻冀州的橋頭堡,更是呂布常來之地!


    郭援雖說也是絕頂名將,但是與東吳的大陣仗相比,實在相差太遠太遠!


    他望著城下的東吳陣仗,視野所及之處,盡是無邊無涯的披甲之士,太陽照耀之處,盡是明晃晃的兵器反射!這他媽的!都拿冀州當成軟柿子來捏呀!經曆過袁氏輝煌的郭援,實在也想不通,袁紹在世的時候,哪怕是官渡大敗,哪怕是袁紹衰弱臥床,也沒有哪個勢力敢捋虎須!哪像現在一樣?三天兩頭就有大勢力來跟他們打秋風!若不是呂布一直盡心盡力幫忙,或者冀州早就淪陷了吧?


    雖然袁氏有上將百員!但是地大城多,分散協防,在天下各大勢力聯合起來的戰力麵前,簡直微不足道。


    這就是牆倒眾人推的結局嗎?郭援有些不忿,他恨不得活撕了城下的所有敵人!讓他們的鮮血來鑄就冀州的輝煌!讓這些鼠輩們再也不敢窺視他們冀州的神器!不過,這些都是他個人的幻想……


    現實中,城樓下已經擂聲震天,一排排鮮亮的投石車在城樓下一字排開,巨大的石彈在太史慈的一聲令下之後,騰躍上空,鋪天蓋地飛射過來。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東吳士兵扛著沙袋飛快在下麵跑動著,他們腳步踏地的聲響,就如數百麵戰鼓同時擂起,使得地麵都微微顫動。


    在石彈的掩護之下,他們迅速將沙袋拋射到護城河裏麵,不過五-六個來回,就將河麵給填平了……簡直是開創了一個曆史的奇跡……這就是周瑜起初以激將法催發的鬥誌和戰力,讓這些江東勇士發揮了百分之二百的戰力……


    郭援立足的地方是城樓上一個封閉的箭塔,箭塔不受投石的影響,還能發射如蜂潮一般的弩箭而下,但是這些箭矢飛入城下的軍陣中,就像是砂礫沉入了大海,連浪花都沒濺起來……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做為一道屏障的護城河被江東兵給填平了?郭援幾乎感覺眼睛一蒙,腦門轟隆巨響,幾乎沒有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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