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日常的日常


    “嗚……嗯?沒想到這兒的辣子雞炒飯還挺好吃的!”


    食堂裏,虞美琴坐在馮見雄斜對麵,用不鏽鋼勺子稍微舀了一勺混著雞絲的炒飯。


    細細咀嚼之後,內心最初那股因為“你就隻回請我吃5塊錢的炒飯”而產生的不滿,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馮見雄吃著一樣的炒飯,理所當然地說:“那是,這大半個月吃下來,二食堂也就這道辣子雞炒飯還不錯。”


    上輩子吃了四年金陵師大的食堂,對於每一個食堂有哪些拿手菜,馮見雄多少還是心裏有譜的,算是半個老饕。


    虞美琴抿了一口榨菜肉絲蛋花湯,淡淡地自嘲:“謝謝,看在你推薦我吃了好吃的東西份上,我就不計較這玩意兒隻要5塊錢了。說句良心話,要不是你請我,說不定大學四年我就要錯過這道炒飯了。”


    馮見雄不解:“這話怎講?我知道你平時不愛吃食堂,但就算我不請你,你也總有一天會發現它的。”


    虞美琴搖搖頭:“不可能,因為它不是最貴的——我總覺得食堂裏便宜的東西不安全。”


    馮見雄頓時有些無語。


    他瞥了一眼旁邊掛著的食堂價目表,看到最貴的炒飯就隻有7塊錢的“蒜苔牛柳炒飯”和“孜然羊肉炒飯”。


    看來,這位虞大小姐此前僅有幾次來食堂吃炒飯,應該都隻吃那兩個口味……


    “貴的東西,隻是食材成本高,又不一定代表好吃。照你的邏輯,雞肉這種便宜食材就沒人吃了。”


    虞美琴微微羞赧地辯解:“我又不是在哪兒都這樣!隻是在食堂嘛!還不是怕太便宜的不幹淨!”


    馮見雄不為己甚,也不想讓妹子難堪,這話題便就此打住。


    他又吃了幾口,見兩人的免費湯都快喝完了,就端著碗去打湯。


    虞美琴臉一紅,輕聲提醒:“喂,別搞混了,你左手那隻碗是我的。”


    “放心,不會弄錯的。”


    這小妮子,還怕哥趁機占你便宜、間接kiss不成?哥是那種人麽?


    打完湯回來,小心翼翼地把左手的碗放在虞美琴麵前,馮見雄旁敲側擊地問起了他心中的疑惑。


    他想搞明白,為什麽他明明是“魂穿”式重生,卻繼承了前世說謊不臉紅不氣喘的體質。以至於剛才躲過了測謊


    這些素質,究竟是跟著“靈魂”跑的,還是跟著“肉體”跑的?


    當然,馮見雄不會傻到直接正麵問,而是一點點追尋其中的蛛絲馬跡。


    跟虞美琴深入淺出地聊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搞明白一些事情:


    為什麽這個世界的人在正兒八經對事不對人的辯論領域,辯才發展水平和地球相當。但是在訓練自己說謊乃至辱罵性的傷害對抗中,水平卻比前世的地球人水平低一些。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花式辱罵是可以罵死罵商人的(當然不能是靠重複沒新意的髒話,得罵出花樣來。如果沒創新,做不到有理有據,被罵者是可以產生“魔法抗性”的),所以大家很少有高強度對抗性練習的機會。


    就好比rb劍道發展史。在柳生宗嚴之前,雖然有上泉信綱啦、塚原卜傳啦之類號稱“劍聖”的牛人,但是劍道的發揚光大始終很慢,很難普及。


    究其原因,就是那個時候的劍客互相比試時,隻有“真劍勝負”。一出手幾乎必有死傷,所以對抗性提高很慢。塚原卜傳這種人,是靠一輩子19次生死決鬥,死人堆裏混出來的劍聖名頭。


    而柳生宗嚴發明“柳生新陰流”之後,引入了防具和“竹袋刀”——就跟現代劍道館裏看到的竹子劍以及竹子頭盔、護胸差不多。劍道修習生才能在不傷性命的情況下進行高強度近似實戰的訓練,然後劍道發展就突飛猛進了。


    如今這個世界,高強度、研發性的花式對罵,幾乎必有死傷。對抗性的反測謊訓練,更是容易因為失手而遭受重大羞辱。


    久而久之,除了極個別絕頂高手可以在實戰中訓練之外(就相當於劍道界達到塚原卜傳的高度),大多數普通辯士、噴子是沒機會高擬真對抗的。


    所以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罵戰對噴的花式不如地球多,說謊訓練也摸不著門道。


    馮見雄隻要把前世的說謊經驗直接拿來用,就能調整好自己的生理指標。


    就像即使把塚原卜傳的靈魂植入到一個孱弱的身體裏,縱然力量和敏捷度下降了,但劍法意識是不會消失的。


    這個掛就開得有點大了。


    他自忖,以後隻要繼續保持住那種“說謊的時候連自己都信”的心態,他就能躲過這個世界大多數的測謊。


    ……


    聊了一會兒下一場辯論賽的事情,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就在飯桌上,剛得到辯論隊隊長任命的虞美琴,僅僅略作討論,就定下了後麵幾場比賽中各名隊員的命運——而那些人根本就沒有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


    炮姐辦事兒,就是這麽霸道果斷。


    此前一直作為“誘敵炮灰”的付一鳴,因為表現不佳,以及在後續比賽中不能和團隊戰術更好地契合,被虞美琴清退出了首發上場的名單。


    陳思聰表現比付一鳴略好一些,算是被留下了。


    後麵幾場,虞美琴定下的戰術隊形便是:


    史妮可挪到一辯,充分發揮她形象好、言辭誠懇容易被聽眾接納的特點,為全隊做開場陳詞。同時一辯需要的隨機應變屬性也最低,除了攻辯小結要臨場準備外,其他有大量的功夫可以在場外提前完成,很適合熱情有餘技術略欠的史妮可。


    馮見雄挪到二辯,引領交叉提問階段的節奏。同時他還可以根據對方的表現,臨場準備己方三辯主動提問時應該問的東西,然後交給陳思聰問——這樣一來,陳思聰這個全隊最弱環節就隻需要擔心自己回答的那一部分,而不必擔心主動設套層層遞進追問的能力。


    最後總結陳詞的四辯,則是虞美琴親自擔任。她的氣場還是比較沉穩的,思維也很冷靜。後麵幾場比賽對手肯定比小組賽強,馮見雄要想靠給對方下套來預測總結陳詞,顯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四辯的重要性也隨著大大提升。


    ……


    談完比賽安排,馮見雄便和妹子告別,自己去了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


    他準備抽午休的工夫,上soopat專利檢索數據庫,有意識地尋找一些電氣自動化領域的小專利布局情況,挑幾個目前前人還未覆蓋到的漏洞。


    然後回來嫁接補刷幾個“權利要求書”和“說明書”,然後交給劉教授“斧正”(實際上就是找有評職稱需求的客戶賣),徹底把劉教授這條關係線給穩固住。


    查詢的事兒,一個午休就能搞定,但是攥寫嚴密的說明書和權利要求書,起碼占用兩三天的課餘時間。馮見雄估計十一國慶之前,能夠交兩個成果給劉教授,就算是麻利了。


    畢竟他還得抽時間準備辯論賽。


    幸好,因為前世的積累,很多基礎的法學類課程馮見雄閉著眼睛都能考個高分,所以他大可以把準備辯論賽的事情挪到課堂上解決。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馮見雄就抱了一堆打印出來的針對性素材,以及借閱的幾本相關書籍。


    下午的課是法理學,一上課他就找了個最後排的位置,埋頭硬啃素材、攥寫辯論大綱。不過麵上還是蓋著本法理學的教材裝裝樣子,算是給老師留麵子。


    大學裏的老師也不太管學生是否聽講,就這麽順利蒙混過去了。沒有讓馮見雄再逮到啥利用課堂提問機會發表長篇大論裝逼打臉的機會。


    畢竟生活不是小說。憑良心說,大學老師當中,還是放羊的正常人比較多。


    下課之後,虞美琴又給他打了電話,想約一下大家一起討論辯題策略的時間。


    馮見雄說他周六要忙著寫材料,周日一天就夠了。


    然後他還把自己的書目和筆記交給了同班的史妮可,讓史妮可複印之後交給參賽的隊員們先看起來。


    馮見雄回到寢室的時候,室友黃大磊還在勤工助學、做兩塊錢一桶的送水工——別看兩塊錢一桶貌似挺高,擱10年後送水工也才賺這麽多。但05年的大學宿舍都是沒電梯的,想賺這兩塊錢,運氣最差的時候就得扛著40斤的水桶爬六樓樓梯,遠比十年後坐電梯送桶裝水累得多。


    寢室裏隻有趙海和徐明倆貨在那兒聊天打屁看電視,似乎就等著馮見雄回來。


    馮見雄一出現,徐明立刻關掉電視機,一副做錯了事認罰的豬隊友姿態。


    “雄哥,今天的事兒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徐明雖然渣宅,好歹還有點義氣,有廉恥之心,這是等著馮見雄回來,給他道歉呢。


    “行了,反正以後你這廝也別指望我告訴你啥機密。你丫的,精蟲一上腦就管不住嘴。”馮見雄其實早就把這渣宅忘得差不多了,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倒是見到趙海也在,他不由有些好奇,“誒?小海,今天下午你不是要去圖書館打工的麽?”


    徐明尷尬地賠笑,接過話頭說:“雄哥,剛才聽小海告訴我,說你今天一直在圖書館蹭電子閱覽室的電腦做正事兒?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大事、正事要忙,不嫌棄的話我的筆記本借你用,你想用多久都行。”


    馮見雄一聽,倒也有些意動。


    國慶回家問老姐拿錢買電腦之前,他確實隻能去圖書館或者網吧幹活兒。徐明這家夥雖然變態猥瑣,但義氣還行,人家想賠禮,也沒必要拒人千裏之外。


    他便一口應下:“行,那我就借一個星期,國慶還你。我很快就要自己買電腦了。”


    徐明誠懇地說:“隨便你用多久!這次被警告處分,我是真的反省了,你把我電腦拿走,還能幫我戒擼呢。”


    “操!你個不長進的,有多遠滾多遠!三句話不離下三路,真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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