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屠幼有啥成就感


    裘律師對趙法官千求萬求,才讓趙法官同意休息15分鍾、然後繼續證據交換程序。


    按照正常情況,證據交換這種小事兒是沒什麽可“休庭”的,說完拉倒,各自該回去如何準備就如何準備。


    一離開會議室,裘律師立刻扯住了李盛,開始訴起苦來:“李老板,這事兒你情報工作沒做好,可怨不得我們!你可沒說對方已經被人申請過一次《無效宣告》、而且申請者還失敗了!”


    李盛也心情頗為不爽,他一直自問自己是做實業的,而覺得那些搞法律的都是騙錢的。對於裘律師的推卸,他沒好氣地反質問:“這事兒還賴我!案子交給你了,調查當然也是你負責了,我隻要結果!


    你不會是想說對方已經被人申請過一次《無效宣告》,然後失敗了,然後他還有什勞子科技廳的《查新報告》,你就沒轍了吧?那樣可別怪我要退律師費!我跟秦總吃飯的日子多著呢,你要是不靠譜,別怪我把你拿錢辦不了事兒的情況捅出去,你看下次綠地集團的錢你還掙不掙得到!”


    一聽說李盛反咬一口,還想到自己的主要大客戶那裏抹黑自己的業務能力,裘律師也有些慌神,他連忙打圓場說:


    “我有說這事兒辦不了了麽?隻不過不同的難度有不同的價錢!一個沒被查新證明過新穎性、也沒被申請無效宣告並駁回的的新鮮實用新型案子,3萬塊錢友情價,我是可以做下來的。


    但是有個查新報告,咱要費的手腳精力就大得多了,風險起碼漲好幾成,還拖時間答oa跑京城,那都是錢!沒個5萬塊根本做不下來。


    何況現在還有個更麻煩的‘初次無效宣告申請被駁回’。要我看,這個官司你要是肯,給個8萬塊,半年時間,我幫你慢慢料理!如果你不肯,那就隻給開始那點谘詢費車馬費。後續我幫你調解,也不另外收你錢了。”


    “8萬塊!你怎麽不去搶!他起訴書上也才說了索賠10萬,我要是願意協商調解,還還價還不一定賠8萬呢。你特麽律師費就直接敢問老子收8萬?”


    “我這不是估計的麽,有可能六七萬也能做得下來……”裘律師也覺得自己漫天要價隨口喊得有點高,被客戶一噴就改口降了一萬多,然後還想方設法解釋,


    “老李,你也知道的,這個錢又不是我要,起碼三四萬是為老汪他們所裏要的。我都說了這官司如果打下來,你是在為所有同行做好事、萬一馮見雄那個專利真不該被授予,那你把它廢了,以後其他同行就不會受害了。”


    最後這句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李盛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


    一想到那些經常跟他最低價競標、害得他沒利潤的競爭對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老子還管同行死活?他們一個個巴不得我死呢!呸!”


    裘律師打蛇隨棍上:“那你的意思是……”


    “答應調解!”李盛悶聲悶氣地服了這個軟,“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他起訴書裏瞎寫10萬,但你要是敢讓我最終賠5萬……不,4萬以上,我就跟你急!”


    “4萬?直接砍6成?這有點……行吧,我盡力而為!”裘律師也不想一身“英名”栽了,一咬牙答應了。


    裘律師先找了正在休息的趙法官,表達了自己的當事人願意接受調解的善意,趙法官也是樂得為了調解率行個方便,總算是皆大歡喜。一行人回會議室,進行具體討價還價的談判。


    李盛全權委托給了裘律師,就一個人在休息室裏抽悶煙。


    “快年關了,竣工驗收的事兒首先不能耽誤,聽裘扒皮的調查,那馮見雄在大學裏還是個辯手,媒體主持人,有幾萬粉絲,最能炒作搞事。要是被他一攪合說這個工程涉及什麽法無糾紛……


    綠地秦總那裏的錢,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付過來的。要是這段款子不及時打過來,可拿什麽給弟兄們發工錢呢?平時拖拖不打緊,要是年關回鄉還拖著,人馬就不好帶了……得,認栽吧。”


    李盛如此勸著自己,總算是用這種心理暗示把自己給說服了。


    “少抽點兒!你又不年輕了,生這種悶氣作甚,就當破財消災,買個順暢了。”孫曉芳坐到姐夫身後,冷不防一下子把他的煙抽走,在煙灰缸裏掐滅。一邊給他捏肩揉脖子。


    20分鍾後,馮見雄不為已甚,跟裘律師敲定了雙方的條件。


    裘律師拿著調解協議,送到李盛麵前:“老李,咱可是把老臉都賠給你了——調解協議就這樣了,賠償4萬塊,承擔本案訴訟費。另外還有當天結清的要求,如果拖過年關,對方有權增加到5萬索賠額。你簽了吧,我也好拿給趙法官交代。”


    李盛看了一下,金額基本在他的心裏範圍內,就是對方要錢要的有些急。


    不過四萬塊錢麽,應該還是拿得出來的。


    他看了一眼小姨子,孫曉芳立刻心領神會,附到他耳邊輕聲說:“小金庫可以騰挪地過來的。”


    “罷了,就這樣吧,早了早好。”李盛一咬牙,簽了字。


    當天孫曉芳就直接提了四萬塊現金,親自交給馮見雄,要了收據——反正這點錢一個文件袋就能塞下。


    “謝謝合作,李總您是個爽快人,我希望以後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了。當然如果有可能合作,那就更好。”馮見雄說了句場麵話,就扯了史妮可走了。


    “滾越遠越好!再見你就是老子就倒八輩子黴!”


    ……


    從法院出來,史妮可發現手心裏都是汗。


    平時她是不敢摟著馮見雄走的,不過看著馮見雄手裏的牛皮紙袋裏,有四萬多塊錢,她就情不自禁地雙手抓住馮見雄拿錢袋的胳膊,像小媳婦兒一樣亦步亦趨。


    馮見雄體會到妹子的緊張,說:“要不你先回一趟家?反正從這兒學校,去你家轉轉也挺順路。呐,這一萬塊錢,你拿給家裏存起來好了。”


    馮見雄知道,史妮可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肯定不敢自己放在身邊的。


    史妮可的手微微一鬆,忐忑地說:“不是說好了……要先刨除成本、然後才分紅麽。這次的案子,其實我們也沒賺多少吧,專利申請、無效、查新……那麽多開支。你給我5000就好了。”


    馮見雄非常霸道總裁地訓斥:“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哪那麽多話!申請、查新、無效,那些都是一次性開支,這回投過之後,將來再複製這個套路,就不用再花一遍了。


    我給你錢,可不是讓你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過兩天考完期末考試,你寒假裏空下來,就給我先上網查一下周邊各省每個市的工程招投標網站,然後把在建的寫字樓項目一個個效果圖審一遍,慢慢排查。然後嫌疑大的再現場考察、搜集證據……有得你忙呢。錢不拿夠,怎麽有心情好好幹活?”


    馮見雄給妹子壓了這麽多任務,史妮可這才安心了些,把錢收好,一不小心感動得熱淚盈眶。


    妹子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馮見雄才是那個發明這種坑錢創意的人,而自己做的隻是“複製性的體力活”。如果馮見雄在法援中心隨便找一個業務精通的學姐,都能替代這部分工作。


    可惜,她卻不知道,這些點馮見雄其實早就想到了。


    如果隻是為了更好的壓榨廉價勞動力,馮見雄當然可以去找更有眼色、願意伏低做小的合作夥伴。


    問題是,他怎麽確保對方學會了本事之後,不模仿他的套路單飛呢?


    某些時候,鑒別出一個雖然貧窮、卻依然堅守做人原則的合作夥伴,也是非常重要的。


    再奸詐的老板,也需要老老實實的員工。


    感動之餘,史妮可說出了自己此刻內心最後一點內疚:“剛才拿到錢之後,我不小心聽到李老板和孫小姐的聊天。看他們也是苦哈哈賺點賣力錢,怕被開發商卡回款,才服軟的。我們欺負這些包工頭,是不是不太地道?”


    “時事如此,不要婦人之仁了。”馮見雄敲打了妹子一句,


    “首先,這是我們第一票,必須找軟柿子捏——我就是看準了對方這種包工頭,怕年底有司法糾紛沒解決、被上家開發商卡,才挑他下手的。


    其次,下一回等咱翅膀硬了,咱就繞過承包商直接找開發商碰瓷。但你千萬別以為那樣承包商就能躲過了。工程項目竣工驗收之後,都是要留5%~10%的工程款不回、壓一兩年作為質保金的。


    所以,真出了建設方麵的法律糾紛賠償,就算我們是從開發商手裏把錢搶過來,開發商回頭也是不會自己背鍋,會想方設法把這筆錢處理成質量事故損失,從質保金裏扣。


    除非是那種本來就打算偷工減料、10%質保金不要了的豆腐渣施工方,哪怕不出咱這檔子事兒,質保金也已經被扣完了,那我們的官司倒是有可能隻宰開發商不宰承包商,否則是不太可能的。房地產行業,從來都是最毒的人活得最久。”


    “真的這麽慘?唉……”史妮可歎息了一聲,卻是沒有再勸。


    她知道馮見雄的無奈。


    馮見雄本來不想多事,卻也被史妮可的悲憫激起了最後一絲未曾泯滅的人性。


    他的大腦飛速燒蝕了數秒,想了一個補救的計策,說道:“這樣吧,咱下次盡量挑那些工程被二次甚至三次轉包的不正規項目碰瓷。一般到了二級分包商,就不會跟上麵簽質保金提留的條款了。


    這樣我們等項目竣工結款之後再打官司,出錢的就實打實是開發商和一級轉包關係戶,不會讓具體施工幹活的單位受損了。這樣你總覺得良心過得去了吧?”


    史妮可眼珠子忽閃了幾下,一陣仰慕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雄哥的計策,真是幾秒鍾就來啊。


    這個大腦究竟是什麽結構的?莫非裏麵是128核的?


    殊不知,馮見雄此刻想的,隻是:以我馮某人的智商,從那些幹體力活的人身上榨錢,能有什麽成就感?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智商優越感,他也要盡量挑世上第二聰明的人下毒手啊。不然怎麽對得起自己比地球人多了十五年的刁毒陰壞經驗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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