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節庇護


    顧瑾之喊彥穎進來說話。


    晉王的事,她需要叮囑彥穎幾句。現在不同往常,不是鬧小孩子脾氣的時候。


    結果,不僅僅彥穎進來了,朱仲鈞父子三人都進來了。


    顧瑾之愣了下。


    她這麽一愣,倒讓朱仲鈞摸不著頭腦。


    “怎麽?”朱仲鈞問顧瑾之。


    “你們怎麽都進來了,晉王呢?”顧瑾之問。


    朱仲鈞笑了笑,道:“在東廂房歇了,你現在見他,還是晚膳的時候再見?我也要更衣......”


    他們父子都穿著打圍時的勁裝。


    顧瑾之點點頭,喊了丫鬟服侍朱仲鈞更衣。


    等朱仲鈞進去更衣,燕山和彥穎坐下來喝茶。


    “你不用更衣?”顧瑾之問燕山。


    燕山笑道:“晚宴我們不去的......”朱仲鈞有話和晉王說,就不需要孩子在場。


    所以,燕山和彥穎晚宴的時候回避。


    朱仲鈞還沒有把話和兒子們挑明,他所行之事,兒子們並不是很明白。現在,時機尚未成熟,還不是孩子們應該明白的時候。


    “那你先回房,我有話你二弟說。”顧瑾之對燕山道。


    燕山很聽話的哦了一聲,起身走了。


    彥穎則問:“娘,找我什麽事?”


    顧瑾之就把彤彤的話,學給彥穎聽,然後問他:“這話,你告訴彤彤的嗎?”


    彥穎點點頭,笑道:“昨晚我去看彤彤,她正好醒了,纏著問我,到底做什麽去了,我就和她說了。她問晉王是誰,我就告訴了她。娘,我又沒撒謊......”


    他素來疼妹妹,疼得都沒邊了。


    這種話,彤彤又不懂,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就可以了。


    而彥穎,非要告訴彤彤,說明彥穎自己,也是打算給晉王一個下馬威的。


    “娘知道你不曾撒謊,晉王的確曾經行事不端。”顧瑾之道,頓了頓,她才道,“彥穎,如今不同往常,個人恩怨是要放在一邊,你現在可不能對付晉王。你爹爹告訴你,為何晉王會從他的封地到咱們家了吧?”


    這個,朱仲鈞倒沒有細說。


    彥穎也是糊裏糊塗的。


    “爹爹隻是說,朝廷有人對晉王不利。那個袁尚書,是個壞胚子。”彥穎道,然後湊近顧瑾之,問,“娘,晉王為什麽到咱們家來?”


    顧瑾之笑了笑。


    正說著,朱仲鈞就更衣出來了。


    “你問你爹爹......”顧瑾之順勢道。


    “問我什麽?”朱仲鈞笑著問。


    彥穎果然問了:“爹,晉王為什麽到咱們家來,咱們要善待他?”


    朱仲鈞笑容微斂。


    他給彥穎使了個眼色,道:“你先不必問!怎麽提到善待,你難不成還想為難晉王?”


    彥穎露出幾分不甘的表情。


    他是有這個打算的。


    彥穎一直記得小時候那樁事。雖然那時候他很小,可從小沒有吃過虧的彥穎,對自己吃虧上當的事,都記得特別清楚,他準備伺機報複。


    “不許胡鬧!”朱仲鈞表情嚴肅,對彥穎道,“你先回房吧,明日咱們再說話。且記住我的話,若是胡鬧,我就不依了。”


    彥穎將朱仲鈞的話奉若聖旨。他忙點頭,道:“爹,我不會和晉王鬧的,您放心。”


    朱仲鈞這才點點頭,露出了笑容。


    彥穎這才回房。


    顧瑾之揉了揉太陽穴,腦袋有點嗡嗡作響。


    朱仲鈞見她這樣,笑著問她:“怎麽,不舒服?”


    “沒有。”顧瑾之笑道,“隻是坐車原本就有點乏,路上又陪著孩子們說笑,到了家裏又有應付彤彤,有點疲憊!”


    朱仲鈞哈哈笑。


    “你歇歇吧,晚宴推遲一會兒不妨事。”朱仲鈞道,“讓晉王等等,不值什麽。”


    哪怕顧瑾之再怎麽暗示他,彤彤比較磨人,朱仲鈞都舍不得說他女兒半個字不好。


    顧瑾之無奈搖搖頭。


    丫鬟端了杯參湯來。


    顧瑾之慢慢喝了下去,半晌,人才精神了很多,跟著朱仲鈞去外院待客。


    今日的晚宴,孩子們都不參加。


    顧瑾之仍覺得疲憊。


    這兩天,她特別累,似乎哪裏不對勁。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懷老三彥紹的時候......


    難不成......


    正想著,已經跟著朱仲鈞到了花廳。


    晉王和徐欽早已就坐。


    晚膳沒有其他人,隻有朱仲鈞夫妻、申國公徐欽和晉王。


    大家分了兩邊坐下。


    顧瑾之正好和徐欽麵對麵。


    飯菜擺上後,丫鬟斟了酒,就退到了一旁。


    顧瑾之問徐欽:“貴夫人好?”


    徐欽知道顧瑾之是他夫人薑昕唯一的閨中密友,道:“拙荊安好,勞王妃記掛......”


    “如今幾個孩子了?”顧瑾之又問。


    這幾年,顧瑾之父母不在京城,薑昕也因為避嫌沒有和顧瑾之通信,顧瑾之斷了她的消息。隻知道薑昕很安全,至於她的生活,顧瑾之不太了解。


    顧瑾之還記得在京裏的時候,薑昕那眼神,有點想生個孩子的打算。


    不知道現在生了沒有。


    聽到這話,徐欽臉色一變。


    他瞬間臉色難看,被朱仲鈞看在眼裏,就知道顧瑾之觸犯了徐欽的忌諱。


    朱仲鈞忙打岔,笑著道:“......我們廬州沒什麽好東西,隻是酒肉堪稱一絕。酒雖然不是禦田粳米釀造的,卻因廬州的氣候,米又是一番滋味。廬州的酒,陳藏年代深久......”


    他介紹起廬州的酒香肉糜,把話題打斷了。


    徐欽臉色也微緩。


    晉王認真聽著,神色裏有了幾分忐忑,不知道廬陽王的用意。


    他是弘德元年去封地的。


    雖然他已經在封地五多年,卻仍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他尚未娶親。


    朱仲鈞誇了半天的廬州特色美食,勸晉王和徐欽飲酒。


    徐欽一口飲盡,勉強說了句:“好酒......”


    朱仲鈞笑道:“我知道徐大人喝不慣我們這酒。西北的酒烈,入喉似火,我們這酒雖然初嚐清淡,後勁卻足!”


    徐欽勉強一笑。


    晉王也飲了幾口。


    然後,他敬了朱仲鈞一杯。


    “六叔,多謝您給我片瓦容身,侄兒感激不盡。”晉王道,“若不是您,侄兒如今隻怕身陷囹圄,不明不白了!”


    “晉王不必道謝。咱們叔侄一體,唇亡齒寒,難道我忍心看著你受冤?”朱仲鈞道,“那姓袁的亂臣賊子,迫害延平大公主和永淳大公主,還牽連晉王,這是將要先皇的子孫一網打盡,其心可誅!”


    “正是!”提到袁裕業,晉王也恨得咬牙切齒。


    他從小就聽母親德妃說袁家的壞話,說袁裕業苛待他的姨母,晉王對袁裕業從骨子裏就恨。


    如今,袁裕業又攀咬他,他是更加恨了。


    徐欽卻不似晉王那麽直接單純,他咳了咳,打斷了晉王的話,對朱仲鈞道:“王爺,朝廷傳召,晉王總不能抗旨不遵。可回去,隻怕是龍潭虎穴。如今繞路到廬州,隻是想請王爺幫忙拿個主意......”


    繞路?


    這路就繞太遠了。


    徐欽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說得特別自然,晉王倒有幾分不好意思。


    “這還有什麽主意?”朱仲鈞笑道,“晉王和徐大人隻管住下。若是朝廷來要人,還有本王呢。拿不出如山鐵證,誰也別想帶走晉王。本王也要倚老賣老了,看看信袁的是不是也有連本王一起拿了......”


    他是鐵了心要庇護晉王的。


    徐欽有點懷疑朱仲鈞這麽仗義的原因。


    他記得,朱仲鈞雖然有點傻,卻也不至於如此仗義。


    可此前,除了朱仲鈞,還真沒人可以托付,徐欽隻得將心裏的猜疑壓下。


    晉王卻是感動不已,道:“六叔,咱們叔侄一心,不怕那姓袁的賊子了!”


    “正是這話!”朱仲鈞笑道,“來,喝酒!”


    他們叔侄倆把酒言歡。


    徐欽沒有再說話。


    他沒有想到,廬陽王這麽爽快。


    等他們說完了正事,顧瑾之才和晉王說了些家常,問他在封地可好。


    “......過年的時候,陛下和太皇太後還說,今年也替侄兒賜下一門婚事。若是我母妃願意,也可以搬出宮,跟著我去封地去。”晉王提到這話,聲音有點哽咽,“我原本是想接母妃去享福的。哪裏知道,這才過完年,就出了這事......”


    “不必傷懷,陛下英明,冤屈總有伸展的時候。”顧瑾之道,“再說,你姐姐不是尚未定罪嗎?如今入罪的,隻有延平大公主和駙馬......”


    這點,的確隻得欣慰。


    晉王點點頭,道:“嬸母所言極是。”


    宴席吃了兩個時辰才結束。


    結束後,顧瑾之和朱仲鈞進內院。


    顧瑾之問朱仲鈞:“徐欽家裏怎麽樣了?怎麽提到孩子,徐欽臉色那麽難看?”


    “他無子,比較糟心吧。”朱仲鈞道,“他的原配薑氏至今無出,他又無妾。年過四十的男人,至今無後,心裏是不舒服的,你別多問。”


    顧瑾之歎了口氣。


    她倒有點想知道薑昕怎麽回事。


    她是不願意生,還是不能生?


    可薑昕在京城,顧瑾之也顧不到她,念頭就丟開了。


    晉王到廬州第五天,又有來客。


    這次,是兩批來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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