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洲從小就在皇貴妃的身邊一起長大,陪著她從佟府走到承乾宮,從康熙的表妹變成了他的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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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多年以來,知洲毫無疑問是佟皇貴妃眼前的第一得意人。


    甚至很多時候,佟皇貴妃將她視為自己的親姐妹,許多無人能訴說的親密話,或是因為康熙對其他女人的寵愛而產生的醋意,佟皇貴妃唯一能訴說的人也隻有知洲一個人。


    知洲心裏也銘記著這樣的情分,對於佟府和皇貴妃,她很清楚自己應該站在哪邊。


    於是知洲就跟竹筒裏倒豆子似的,將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出來,不敢有半點遺漏。


    前些日子皇八女沒了,宮外的佟府就急急忙忙遞了消息進來,內容不長,意思卻很簡單——讓皇貴妃盡快養好身子,然後才能籠絡住康熙,再次誕下小阿哥。


    “盡快養好身體,生個有佟家血脈的小阿哥?”


    聽了這話,佟月菀滿臉諷刺。


    【我的天,皇貴妃本來身體就差,剛經曆了生產,小月子還沒坐完呢,她的親女兒就沒了……】


    【長見識了!這種情況下,佟家不想著如何安慰傷心欲絕、纏綿病榻的皇貴妃,反而第一反應就是讓她纏著康熙,再生一個孩子?】


    【如果是我的女兒遭遇了這些的話,我靠,我肯定要好好照顧她的,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來?】


    等到聽完了知洲的講述,佟月菀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道:“知洲,你太令本宮失望了。”


    知洲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什麽佟月菀會這麽說。


    但是主子生氣了,便是奴婢有做錯的地方。


    於是知洲就跟沒有知覺似的,砰砰砰的將額頭磕在地麵上,那位置上漸漸暈開了一灘血跡。


    “是奴婢錯了,主子若有不稱心的地方,隻管責罰奴婢,千萬不要憋在心裏。無論如何,在奴婢的心中,您的身子和康健都是最重要的。”


    “在你心裏,本宮的身子是最重要的?”


    佟月菀無奈又淒慘地笑了一聲,又問她:“本宮進宮到如今,已有多久了?”


    知洲微微抬起身子,卻不敢與佟月菀對視,她的視線落在貴妃榻的腿兒上,“回主子的話,您入宮至今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七年了……”


    佟月菀喃喃,然後從貴妃榻上站起身,親自將知洲拉了起來,“你也知道本宮入宮已經七年了,可這麽多年下來才僅僅得了皇八女一個孩子!佟家說這話,他們就不覺得虧心嗎?”


    知洲哪裏真的敢讓佟月菀拉她,順勢站起身,反手扶住了佟月菀。


    “主子福運深厚,必然也能夠子嗣綿延,盡享天倫之樂。”


    佟月菀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你也不必安慰我了,就我如今這幅身子,隻怕難啦。”


    這時候佟月菀看向知洲的額頭,那一塊已經破了皮,血刺呼啦的,可見她剛才磕頭的動作有多狠。


    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順著知洲的眉骨和鼻梁流得滿臉都是,看著實在是有些嚇人。


    接過小宮女遞上的帕子,佟月菀親自為知洲擦拭幹淨臉上的傷口和血跡,“往後啊,胤禛就是承乾宮的小阿哥,是本宮的兒子……這件事兒,我不希望再說第三遍,知道了嗎?”


    知洲點點頭,“奴婢記住了。”


    佟月菀伸手叫來一個小宮女,“給你知洲姐姐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就用皇上之前賞賜給我的那瓶金瘡藥膏!女孩兒家家的,臉上可不能留了傷痕,不然就不好說親事了。”


    “奴婢不嫁人,這輩子都在宮裏頭伺候著主子。”知洲悶悶地說。


    “你呀你……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身邊兒的姑娘,一個個的都過上了舒心日子才好,那我心裏頭才高興呢。”


    和知洲聊完了未來的職涯規劃,佟月菀這才扶著另一個大宮女南意的手,在承乾宮的院子裏轉著圈消食。


    實在是剛才那一頓吃得太飽了,現在肚子裏還撐得慌。


    直到這會兒,佟月菀才有空去看直播間的評論。


    【沒看懂,主播為什麽突然就發火了?在線蹲個解釋。】


    【合理猜測,是不是主播覺得這個宮女太自作主張了,所以想給她個下馬威,殺殺傲氣?】


    【我覺得不是吧,首先古代的貴族肯定不會喜歡被下屬欺瞞不報,所以主播這樣也算是樹立威信。其次,這樣一番唱念做打下來,這個知洲以後再接到佟府的消息,應該首先會思考一下,到底是對誰有利……以上隻是我個人的一些見解,如果有錯,大家不要深究啊,哈哈!】


    佟月菀一邊走路一邊看著評論。


    【其實前麵的觀眾說的對,如果我對知洲的言辭毫無反應的話,其實不太符合皇貴妃現在剛剛脫離絕望的人設哈,所以故意的發脾氣有時候還是需要的。不過說實在的,我剛剛心裏也怦怦跳的厲害,生怕沒演對呢。】


    順著這個話題,佟月菀和觀眾們聊得火熱,不知不覺就走了好幾圈,直走到渾身發熱,背心上微微沁出汗來


    老話都說: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佟月菀估算著大概走了一千步了,今天的活動量也差不多了。


    正好肚子裏已經好受了不少,佟月菀就準備回寢殿躺一會兒。皇貴妃身體一直不算健康,每日都有小憩片刻的習慣,連帶著佟月菀也是一到點就犯困。


    於是知洲和南意替她拆了頭上的首飾,又換了柔軟舒適的衣裳,她就安心地躺在了床上。


    整個承乾宮也因此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自覺放輕了手腳。


    南意拉著知洲坐在廊下曬太陽,她仔細看了看知洲額頭上的傷口,嘴裏有些埋怨她:“你這人,怎麽就這麽死心眼?主子也沒讓你跪下呀,你乖乖認個錯不就行了?便是念著這麽多年的情分,主子也不會將你如何的,你又何必磕地這樣厲害?”


    最後,南意又下了一句定論:“你就是個實心木頭,又木又愣!”


    知洲卻不認同南意的話,她擺弄著手腕上皇貴妃賞給她的蝦須鐲子,搖了搖頭,“主子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裏頭,但這不是我對主子不敬的理由。”


    見她性子就是這麽強,南意也懶得再說什麽了,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又何須去操心其他人?


    往常皇貴妃睡個半個時辰就該醒來了,睡得太久反倒會害得晚上睡不著,可是今天到了時候,知洲和南意也沒聽見寢殿裏叫她們的聲音。


    兩個人對視一眼,輕輕喊了幾聲佟月菀。


    寢殿裏一片安靜。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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