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就算弘澤現在是地仙了,我們用得著對一個小輩如此客氣?”烈離本心懼弘澤,但這一路走了有近一刻鍾還未到演武場,怨氣又冒了上來。


    “烈離,你想的太簡單了。”燃嵐麵無表情的說。“試問我們蹉跎了這許多歲月可到了地仙境?”


    烈離臉紅。“未曾。”


    “那就對了。弘澤敢讓一個小小仙徒來跟你我對話,必然是有所依仗,我們正好可以順勢而為,且看看地仙能有什麽手段,讓一個仙徒如此硬氣。等探清了虛實,日後相見才知己知彼。”


    烈離簡單的腦子恍然大悟。“還是大哥想的多。那依大哥的意思,一會該怎麽打?”


    “暫時這蕭林殺不得,免得落下把柄引弘澤對我等不利。”燃嵐沉吟道。“雖然我們三人聯手未必不可與弘澤一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一會你且先上,不必用太厲害的法術。”


    烈離點頭應著。


    “風繽妹子可見機行事,你的風係法術變化萬千,有時會有奇效。”


    風繽抿嘴一笑。“那是自然,這麽漂亮的小哥我可有些不忍心下手哩。”


    三人雖處眾人之中,但燃嵐早早施展了一個屏音術,是以三人所說無外人可聞。


    三國少主跟著龍遠,張天一路上對王宮建築花草大加讚賞,又雲蕭林上仙英姿勃發、青年才俊,一會他們這些凡人可有幸開開眼界了。


    龍遠偶爾搭話以示尊重,畢竟一國之主不可失了涵養。


    蕭林則一路淡然,擺足了姿態,讓人摸不著深淺。


    至於那些隨行訪官,隻敢遠遠的跟在後麵,仙人交手,他們能有幸遠遠的看上一眼,已經是三生有幸了,是以難免有興奮之色。


    雖然是演武場,但作為王宮建築,難免想方設法的多些皇家氣派,少些肅殺。所以演武場除了豪華封閉的看台和寬闊的雲石武場,竟是多了許多不必要的裝飾,整個演武場更是被眾多古樹異花環繞,夏風一吹,甚是芬芳。


    待龍遠等人於高處看台坐定。蕭林靜立於演武場正中。“三位哪個先來?”


    烈離當先上前一步。“我來。”


    蕭林抬手。“請!”


    “你還沒入人仙境,也敢如此托大?我可不是重傷垂死的雲炎。”烈離記得燃嵐的話,不想也不敢真的一招將蕭林斃了,見蕭林兩手空空,隻當弘澤留了什麽寶貝給他,此時卻藏著不用。


    蕭林閑庭信步般走到演武場邊上一樹旁,輕輕折下一樹枝。“那我便以此為兵器與前輩一試,免得刀劍無眼,有所誤傷。”


    “狂妄!”烈離的那爆脾氣立馬就上來了,小小仙徒,以樹枝為兵,也敢說有所誤傷,至於燃嵐的叮囑,更是扔到了腦後。隻見他手臂一震,數十道火係道韻如火獸般暴卷,瞬間凝聚成一柄巨型火刀。“我倒看看怎麽個誤傷法!”


    “不可!”燃嵐見狀,高聲喝道。


    但已然是來不及了,火焰巨刀長有數丈,上麵的熊熊烈火將離得稍近一點樹木都烘幹了,瞬間枯萎的樹葉秋至般飄落。不待燃嵐話音落下,巨刀已經如離弓之矢飛劈向蕭林。


    十幾米距離刹那即至,還不待眾人從這神乎其技的仙術中回神,巨刀已經劈到了蕭林的麵門。


    蕭林手中的樹枝於一瞬之間枯幹,起火。


    烈刃之下,蕭林的嘴角翹起一個微笑的弧度,猶如煙花中的絢爛。


    火刀猛劈,直接將蕭林所在之地砸成碎片,上好的雲石也耐不住如此高溫,燃燒著四下飛濺。


    燃嵐心中那個氣啊,剛才怎麽跟你說的,叫你留手留手,現在好了,一刀劈了個幹淨;就等著接受地仙的怒火吧。


    “啪!”演武場一片死寂,一個輕不可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一根燒的黑枯隻剩下半截的樹枝鬼魅般的出現在烈離的脖子上,煙火散去,蕭林似笑非笑的站在烈離身前半米處。


    “前輩,承認!”


    樹枝雖還有餘火,不過這點溫度連給烈離去死皮的資格都沒有,但他卻是冷汗涔涔。


    “咫尺…天涯!”


    燃嵐看明白了,驚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蕭林事先已將神通告知龍遠,龍遠凡人,不知此術意義,隻道此術無解,所以雖為之驚豔,也未曾出聲。


    其他人就沒有這些戰前資訊和人仙眼力了,在他們眼中那就是人仙烈離一招敗北。


    若蕭林手中之物是削鐵如泥的神兵,烈離焉有命在?


    過了好一會,燃嵐才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施展咫尺天涯!”


    蕭林將樹枝移開,隨意的扔在地上。“弘澤前輩修入地仙,機緣巧合之下竟是對陰陽級的能量有了一絲領悟,百般嚐試之下,竟喜獲如此神術。”


    “放…”燃嵐很想將後麵的“屁”字罵出,話到嘴邊,生生的吞了回去。


    按理說,地仙巔峰入靈仙境,靈仙小世界初成會自然而然對陰陽級別的能量有些許感悟,從而掌握咫尺天涯。


    這是常理,但蕭林卻說弘澤一個剛入地仙之人,居然也能掌握。即便其“百般嚐試”的過程再艱難,這事情再荒謬,但活生生的結果卻讓其無法反駁。


    燃嵐腦洞再大也不敢想象這個“咫尺天涯”是蕭林這個“仙徒”本身就會的神通。


    “青年才俊,果然是青年才俊,看的姐姐我口水都滴下來了。”風繽突然站出來,花枝搖擺,香風陣陣。


    “燃嵐大哥,小兄弟說的對,我們就應點到即止以免誤傷。我看不如讓妹子來和小兄弟過上一招,也好留個緣分。”


    燃嵐眼珠一轉,他們三人中風繽實力最差,此時出手暗藏示弱之意。弘澤入地仙境,掌握了咫尺天涯,此時要考慮的不是什麽國運之爭、往日恩怨,而是要如何全身而退了。


    燃嵐現在再想,弘澤讓蕭林前來,其中多有輕視之意,有高人一等之感。與其爭鋒相對、撫其逆鱗,不如先打蛇上棍,順勢而走;此日的難堪,且待日後計較。


    “蕭林小友神通驚人!”燃嵐充滿“誠意”的讚歎。“烈離,你學藝不精,就且退下吧。”


    烈離雖性子火爆一點就著,但腦子也不算笨,雖想不到燃嵐如此深遠,但也知道掌握了咫尺天涯的人不是他能對付的。


    仙之一道,向天奪命,與人爭運;明知前麵有坑還去跳的不是仙,是傻x。


    為了不當傻x,烈離艱難的衝著蕭林拱拱手,示意自己服輸。


    這許多人看著自己,烈離當真難堪至極。


    烈離退到燃嵐身後,風繽緩緩而出。


    隻見她輕扭著羊脂玉腰如弱風扶柳般款款而行,水袖輕舞間軟香陣陣,直讓人心馳神搖。一陣輕風平地而起,那些散落的樹葉繞著她飛旋,更多了一份猶抱琵琶半遮麵式的嫵媚誘惑。


    “前輩綽約多姿,可謂閉月羞花、國色天香。”蕭林由衷的讚美。


    女人皆愛美,修仙的女人更有凡人想都不敢想的資源和手段,這風繽年過半百,保養的卻如窈窕少女。


    風繽千嬌百媚的笑,如人麵桃花。“小兄弟嘴這麽甜,姐姐都有點舍不得下手了。”


    “前輩說笑了,能領教前輩神術,是小子的榮幸。”蕭林正色道。


    風繽輕捏蘭花指,白藕玉臂輕飄飄的一揮。風登時急了,樹葉旋舞,僅一個呼吸的時間,整片演武場已被飛葉占據。


    “小兄弟不但人長的俊,嘴上功夫姐姐也甚是歡喜。姐姐也不為難你,隻要你能於這風陣中走到姐姐跟前,姐姐便算輸了。”風繽長發飄飄,說話聲被風攪動,似無處不在。


    蕭林被一層層不停飛舞著的樹葉包圍著,待風到最急時,緩緩一步而出。


    一片樹葉劃過手背,竟是一陣刺痛。蕭林細看,這才明白這風陣的厲害。


    “真是可喜可賀,風繽妹子居然對金係奧妙有了領悟,更難能可貴的是竟可與風係法術同時使用,形成互補。”燃嵐觀察仔細,第一時間道出了其中奧妙。


    蕭林小心戒備,看了下自己的手背,那原本一碰即破的枯葉居然在他手上劃出一道半厘米深的口子。再細看這些樹葉,每一片的邊緣皆有寒光隱現。


    確實,正如燃嵐所說,這一片天地充斥著風係的能量,但暗中卻藏了一股金係的鋒芒。


    那數以千計的樹葉,皆是利刃!


    “前輩真不厚道,嘴裏說著舍不得下手卻這麽不留情麵。”蕭林歎道。


    “小兄弟可別見怪,姐姐好歹也是人仙,若被你輕易突破了風陣,姐姐的臉麵可就沒了,女人嘛,最在乎不就是這張臉麽?”風繽抿嘴媚笑,渾不似這肅殺風陣的作俑者。


    蕭林不語,仔細的觀察起這風陣。


    燃嵐暗道還是風繽機智,這風陣僅威力而言並不算大,但應付不當卻很容易讓人狼狽不堪。雖然蕭林有咫尺天涯的神通,但風繽也可以用這無數的葉子護體,想要近身,這蕭林怕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樣一來即便蕭林成功破陣,其渾身是血的狼狽也足以讓他們賺回麵子又不會激怒弘澤。


    風愈發的急了,葉子如風中精靈般狂舞,時疏時密、時緩時急。


    蕭林全神貫注的盯著,躲避著不時飛射而來的寒光。


    兩人僵持了有一分鍾,蕭林終於又邁出了一步。


    這一次,可就不是一片樹葉來打招呼了。蕭林剛動,數百片樹葉如見了食的蝗蟲,蜂擁而至。


    咫尺天涯!不待樹葉近身,蕭林人影化虛,消失在原地。


    蕭林當然不會傻到像對付烈離般直接閃現到其身邊,這時候過去,隻怕頃刻間便被樹葉淹沒,到時候被割的千瘡百孔,贏了也等於輸了。


    蕭林出現在預先計算好的位置,那裏甚是空曠,無樹葉聚集。


    這便是他在觀察的東西。即便是風,那也是有慣性的,不可能這一秒往東刮,下一秒逆轉往西,樹葉再鋒利也是樹葉,終是隨風而動。


    隻是這風是被人所控製的,雖然不可能違背慣性原理,卻可以順勢回旋、中途打彎。


    所以蕭林不過剛剛站定,無數的葉子裹在風裏如聞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魚,半空中轉了個圈再次奔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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