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王三橫這回真是不信自己的耳朵了。


    “王掌櫃且聽細說:我姐姐,莫路遐與我同為營妓。”莫銜悲平靜地說。


    “什麽?路遐?‘雲山萬重兮歸路遐?’”三橫不由念道。


    “對‘雲山萬重兮歸路遐,’乃是東漢蔡琰‘胡笳十八拍’之第一拍中名句。”莫銜悲眼睛一亮道。


    “噢。”此時王三橫不由暗暗點頭,眼前女子竟熟知蔡文姬詩句。那麽假定她是事先有備,可‘黃河’二字是自己隨便即興說出,她亦能對,多半不像撒慌。這樣看倒要聽聽她怎麽是細作了。


    “那我二人被贖出來是有陰謀的。因金軍懷疑鐵匠營為嶽家軍造兵器。前曾派人打探。不知何事暴露。這才又生一計,命我化妝成男子,學了育烏耳的營生。伺機打入鐵匠營。因為烏耳可治鐵匠的腰酸背痛。”莫銜悲仔細地說:


    “後來聽說王夫人有久咳不愈之症。更加是歪打正著,就設下套派我前來當細作。”


    “原來是這樣。”三橫心中暗思,對眼前這人,信還是不信?


    “正是,我來了。我姐姐、姐夫加上未出世的外甥,則成了人質。半年前,”銜悲繼續說著。她思路清晰,條理分明:


    “有軍官將我姐倆從營中贖出,又給我姐找了個人家。那姐夫雖膽小如鼠,卻也是個安分守己的。二人感情不錯,我來前姐姐已有了身孕。我與姐從小相依為命,派她作人質則不由我不從!”


    “噢,那你這些日子打探到什麽了?”王三橫不由又問道。


    “王掌櫃,請看,”銜悲說話間拿出三張紙。


    第一紙畫個鵝,腿長腳極大,不成比例。王三橫不知何意,便問道:


    “這是什麽?”


    “這是鵝站下了。”莫銜悲道。北地方言,‘鵝’‘我’同音。


    “噢,是我站穩了腳跟之意。指你。嗯。第二張呢?”三橫很好奇。


    莫銜悲拿的第二張,畫一個男子舉刀砍在一女子的刀上,把她的刀砍個大口子。


    “這又是何意?”三橫問道。


    “自然是男人的刀利,將女人的刀砍崩,是謂南人刀器厲害。便是你們鐵匠營打製的強過女真人,就是金人的刀。”莫銜悲接著說。


    “你還有一張嗎?”


    三橫見狀不由一驚,心想自從上次奸細之後,他本十分仔細,就怕出差。不料竟被細作打進家中。


    再看這最後的一張。先畫一豬拱地。又畫一支手,食指與姆指捏在一處,牽了一根繩子,另外三根指頭直豎起來。後來是一把刀,最後是一人張著左右手。莫銜悲說:


    “這乃是‘一拱(共)三牽(千)把刀左右’之意。”


    三橫見了,又好氣又好笑,便又問道:


    “莫小姐,這就是你探到的?”


    “正是。”莫銜悲點點頭。


    “隻有這些?”三橫心中若有所想。


    “正是”!莫銜悲十分肯定。


    王三橫猛然明白了。這莫銜悲正為鐵匠營打個極好的掩護。


    試想鐵匠營為嶽飛打兵器,己是公開的秘密,兵器為什麽要三橫來造,自然要比過金刀。於是第二張情報說了等於沒說。不過給金軍吃個定心丸罷了。


    關鍵是第三張,三橫是打造了近十萬把紮麻刀,她竟然縮小成三千,不是掩人耳目,又是什麽?


    這莫銜悲為何如此?對了,她與金人本有宿仇,隻是姐姐一家淪為人質才前來當細作的。但是憑幾句話三張紙,王三橫不敢輕信。於是又問道


    “哪,你與金兵如何聯絡?”


    “說好是在明日,有人前來鐵匠營。住悅來客站。早設下接頭的暗號。屆時將這三張紙交上。”莫銜悲坦白道。


    “可是,可是你似乎是識文斷字的,為什麽不直接寫了交去?”三橫這就不


    明白了。


    “金人不知呀?他們以為我是文盲,這不正好嗎?”莫銜悲有些俏皮地說。


    “那我對來人怎麽處理?”三橫想聽聽莫銜悲的意見。


    “我隻管指認來人,如果他說:‘這不是呼延晃的三侄嘛’,我說:‘您貴姓?’他說,‘姓萬,你姐夫讓我取錢來。’我說,‘我已賺了十八兩,全數交給姐夫。’他若拿,就是金軍探子。”


    “好,那我再怎麽辦?”三橫想想問道。


    “怎麽辦都可以,在我獻圖之時將他拿了。”莫銜悲冷靜地說。


    “我可以不擒他,讓他把三千軍刀的消息傳回金營。”三橫定計道。


    “這是您的事情,”莫銜悲道,接著馬上又說:“難道你不怕我另有夾帶?”


    (51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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