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金人一拳打在三橫腰上,勢如裂帛一般。別說是人,就是磚木也要立時粉裂。


    可王三橫竟然不躲不閃,幹接他這招,用的是道家上乘武功,喚作是‘石沉大海’。原在千鈞一發之間,三橫凝心收氣,以柔克鋼,化大力於無形。


    日後他首創太極神功,世人皆以為是天才頓悟。


    其實不然。早在周侗處學藝,他們便有此種武學。隻不過未成係統。後來在實踐中才逐漸發展了這絕世武功,這當然是後話了。


    王三橫接此掌之後,身不搖,膀不晃,雙腳立定,麵不改色,氣息均勻,用眼睛斜視金人,道:


    “你老祖宗接了你這第一掌,本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功夫。原來比不上小孩撒尿和泥的把式。怎麽樣,我再讓你兩拳成三。我湊個整數。然後再教訓你個二貨,隻消一掌,如何?”


    莫銜悲見王三橫沒事,長這麽大也沒有如此歡喜過。她一顆心砰砰亂跳,臉上喜得生了紅暈。一改以往蒼白之色。


    金人見狀,可是其心大駭。可隻是他不願意服輸,是個倒驢不倒架的手兒,便嘴硬道: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既然一人一拳,該誰誰打。”


    “欺負弱小女子,算什麽男子漢?我要有你個二貨當孫子,恨不得有個地縫也鑽進去,是丟不起這個臉!”王三橫得理不饒人。


    “少廢話,出招吧。”金人悻悻地說。


    “孫逮子!這可是你說的,看招。”三橫說罷。將右手平舉,緩緩揮向金人左臉。


    這金人雖然嘴上托大,也知道眼前此人絕非等閑之輩。見他伸手來襲,不敢不躲,本能地縮頸藏頭。是要料敵機先,閃過王三橫這一招。


    不料對方揮手甚慢,金人早把頭閃下之時,那右手不過在空中走了寸餘。可上下舞動,倒有個半尺的幅度。這一式喚作‘隨波逐流’。看似玩笑,實則萬千殺機。


    單說金人將頭埋下,以‘風動老荷’之式擬躲三橫。不料這一掌起式甚緩,半天沒到臉前。他本想王三橫此掌是走空了,於是暗自慶幸,自思如何打對方第二拳。


    三橫哪容他細想,見他二次抬起頭來,此時手掌‘隨波逐流’一式已到其人麵門。隻聽’啪‘的一聲,正中滿臉,金人一個站不住,當下摔倒在地。


    他半天起不來不說,等真的立起身形,半邊牙知道是保不住了。


    但金人不敢把半口牙都吐出來。那樣豈不是太掉價了?他揚臉把牙咽到肚裏。是謂‘打落牙往肚裏吞’。


    但那半張嘴的牙怎麽能一下子吞入?他揚了幾次脖子,吞了數次,還覺得有幾顆尚在口中。這時血才流出來。就著這牙血,他又一伸脖,才將最後的牙吞入。


    可這一下,讓他不由眼前一黑,晃兩晃,懸些沒有二次栽倒。


    話說三橫對此人本來厭惡之極,但是為了利用他回本部軍營施放詐術,令金人誤以為鐵匠營沒有甚大作為,不得不放他一馬。所以這回給他一巴掌也就算了。


    於是王三橫用手點指:


    “我把你個丟人現眼的二貨三孫子,還不快滾!”


    那人見狀,知道不是玩的,灰溜溜拿了房中他的物什,屁滾尿流地跑了。


    及至回營,隻是把莫銜悲的三張圖畫講了。至於半邊牙沒了這個奇恥大辱,隻得編個謊,遮掩過去。


    再說王三橫見莫銜悲的衣服也給扯爛,心中十分不忍。脫下自己衣衫,道:


    “都怨我大意來晚了。嗨,今天咱們倒黴,碰上個流氓十冬臘月生的,凍手凍腳!不過還好沒事。否則我真是對不住你了。”


    莫銜悲穿上衣服,笑著說:“想不到你是鐵匠,還挺能打架的。”


    “讓莫小姐見笑。我本不想用這三腳貓的玩藝在您麵前賣弄。但見此人實在可惡。下次再敢,看我打不死他!”


    二人說著走出悅來客店後院。三橫因還有幾匹馬沒釘完掌,留在客店中。莫銜悲回家,換了衣服。將王三橫給的兩套衣服洗了補好不提。


    你道怎麽是索長玉伺候的莫銜悲?原來昨日王三橫回家,立馬把這件事跟陽泉提了,說:


    “那呼延單本是女兒身。為當金人細作臥底,前來我們鐵匠營。但此人良心未泯。反要幫我們。況且又能種育烏耳,不妨繼續留她。”


    陽泉聽罷,若有所思,但並未反對。王三橫見狀,又說,:


    “為什麽非留呢?因為不如此,事情恐怕要暴露。那對誰都不好。我們不妨還她一個女兒身,由你來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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