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寧來到左天涯的家中時,態度隨便了許多。她好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居然倚靠在沙發上和左天涯說話,沒有了以前那種正襟危坐的表情。


    左天涯甚是感覺奇怪。


    蘇紫寧笑了笑說:“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她說完,指了指牆壁。那有一片很大的空白。以前,那個位置放著一幅婚紗照。左天涯和妻子離婚之後,便將所有和妻子有關的照片都取走放了起來。


    左天涯苦笑了一下:“是啊,現在我離婚了,是單身了。”


    蘇紫寧並沒有接著他的話往下說,反倒極為用心地剝起一個桔子。似乎那桔子裏麵才有她最想看到的東西。


    當桔瓣放入口中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兩個人之間彌漫開來,她將另外的幾瓣遞了過去,左天涯接過來的時候,稍猶豫了片刻。他極想握住她的手,但是卻沒有勇氣。


    “那位馮記者說,讓我感謝一幅十字繡……你?”左天涯將一瓣桔子放入口中慢慢地吸吮。可是,他的注意力,卻一直在蘇紫寧的臉上。


    她嫣然一笑,竟帶著幾分嫵媚。


    “是這樣的。前幾年我剛進入咱們醫院上班的時候,感覺下了班沒有什麽事情,挺無聊的,於是便報了一個十字繡的學習班,每天下了班後就去上課。馮記者的老婆和我是十字繡學習班的同學。馮記者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老婆。不過,馮記者的老婆確實對他極好。有一次,馮記者偶然在網上看到一幅世界名畫,非常喜歡,想找人臨摹下來。可是後來又改變了主意,他想著怎麽臨摹也是贗品,不如再換另外一種藝術形式來表達。他的老婆就想到了十字繡。可惜的他的老婆對十字繡這種東西好像沒有什麽天分,總是繡不出地種畫的神韻。我和她的關係非常不錯。一時也是興起,就幫她繡了一幅。事後,馮記者愛極了那幅十字繡繡的名畫,專門裝裱起來放在客廳裏。就因為這件事,他要給我錢。我堅持不要,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有一天,也許還會需要你幫一個忙,到時候再找你兌現吧。其實我當時隻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會這麽認真。後來咱們醫院不是出了那種事情嗎?我看你壓力好大的,就打了個電話給馮記者,請他幫忙寫一篇稿子。他果然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他以為我和你之間……”


    蘇紫寧不再往下說,低下了頭,開始專心地用指甲摳手中的桔子皮。一些碎屑掉了下來,漏在了沙發上。蘇紫寧有些慌,急忙用手指去掃沙發上的碎屑。可是將它們掃到了地上之後,她也立刻覺出了不妥,慌忙站起來,要去尋掃把掃幹淨。


    由於起立太急,她差點跌倒,左天涯起身一把扶住她,她卻就勢倒了他的懷中,半晌沒動。


    室內所有的燈光驟然熄滅。蘇紫寧害怕了起來,說道:“咦,怎麽回事?好像停電了。”


    “哦,我想起來了,電卡裏的電好像快用完了,原本這幾天應該去繳電費的,可惜有了醫鬧這些事情,我沒顧上。不過也好,我覺得這電倒是停得有些善解人意。”左天涯的聲音越來越低,將蘇紫寧往懷中稍用力,摟緊了她。


    蘇紫寧索性不再說話,把頭埋在他懷中不作聲。


    左天涯不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怕嚇壞了她。房間外麵,路人的喧鬧聲時不時從窗子裏傳過來,但是似乎距離他們的這個世界無比遙遠。


    “你覺得,我們今後有機會會在一起嗎?”左天涯終是打破了這一沉默。


    “我不知道。”蘇紫寧歎了口氣,將頭伏在他的膝蓋上。


    “我離婚的時候,居然心裏已經沒有感覺了。既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高興,總覺得心好像死水一潭,激不起一點點波浪。我記得一位朋友說,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我老了。”


    左天涯說著,輕輕撫摸蘇紫寧的長發,並輕輕解下了她頭上的發夾。長長的秀發如瀑布一樣傾瀉下來,鋪滿了他的膝頭。


    “其實,人們常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的婚姻,也大抵如此吧。整天死氣沉沉的。我和他好像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披此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想要什麽,甚至在一起的**都沒有。事實上,我是為了躲避這種沒有生氣的婚姻,才來到越湖市的。”蘇紫寧的頭在他的膝蓋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閉著眼睛輕輕地講話。


    “後來,我碰到了你。起初,我想我隻是對你好奇,也有幾分感激。不過,後來我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你已經悄悄走進了我的心裏。那天醫院出了那麽大的亂子,你堅持把我鎖到辦公室裏。當你關上門之後,我就立刻衝過去,想拉開門跟在你的後麵。我很擔心你,怕你遇到危險,怕你……”她說著,眼睛開始溫潤了。


    “這種感覺我也有。那天看到你一個人在吃力地改那些宣傳冊,我的心最深處就有了觸動。那應該說起來是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吧。我很想為你做些什麽,其實,也應該謝謝你給我的機會。”左天涯將她的頭發攏在一起,好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他緩緩地捧起她的臉,借著室外路燈透過來的微弱光線,專注地看了她許久。蘇紫寧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光,他能感覺出來,她也在用心地看著他。


    “我們都早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你真的想好了嗎?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真的可以更進一步?”左天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感到了來自蘇紫寧的顫抖。隻是一下,輕微的一下。


    蘇紫寧推開他的手,抓起桌子上的發夾,將自己的頭發胡亂地夾好。她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左天涯急了,跟了上去,再度從背後抱緊了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蘇紫寧說這些話的時候,感覺有些滑稽。自己是有夫之婦,而對方已經離婚,委實是她自己顯得不檢點,怪不得他會企圖“更進一步”。


    左天涯這才明白了她為什麽這麽生氣。


    他漸漸鬆開了她,然後用手推著蘇紫寧轉過身來,他用手臂環繞著她,拿起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阿寧,你摸一下,我的心跳是不會說謊的。我想這已經能說明一切。我是認真的。我也知道你的婚姻並不幸福。這段日子以來,我們互相關心,互相幫忙,一起走過那麽多的困難,難道你會真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嗎?我不相信。我覺得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他握緊了她的雙手。


    “阿寧,你離開他吧。那個男人相必也沒有讓你留戀的地方。你離開他來到我的身邊,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他的手越握越緊,緊到讓她感到了疼痛,這種痛一直延伸到了她的心裏。


    這是真心的表白嗎?


    或許,這算是真心的表白。


    她原本不想讓感情走這條軌道的。但是,感情好像不再受她的控製,自顧自地蔓延開來,及至她察覺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走入了她的心裏。


    她必須好好審視一番自己了。


    蘇紫寧推開左天涯,整了整頭發說:“時間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左天涯摸索著拿到了汽車的鑰匙,然後跟在她的後麵出了門。


    當蘇紫寧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她開始翻找抽屜,尋找充電器,準備給手機充電。


    當充電器被拿出來的時候,蘇紫寧卻發現,這個手機充電器居然是孫佳佳的。是的,就在孫佳佳自殺的前一天,她來過自己的宿舍。當時,她帶了幾盒化妝品給蘇紫寧,說是別人送自己的,暫時用不著,送給蘇紫寧用。


    在拿這些化妝品的時候,她說還有一管紫色的唇膏,結果在包裏找不到了。心急的孫佳佳把包裏所有的東西倒在了床上,然後將那盒唇膏遞給了蘇紫寧。當她往包裏收東西的時候,蘇紫寧正纏著她問這些化妝品的功效,本來就有些心不在蔫的孫佳佳,就這樣將手機的充電器落到了蘇紫寧這裏。


    對了,既然孫佳佳的充電器在這裏,她的手機又在哪裏呢?


    當時,警察在調查取證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她的手機。而孫佳佳的遺物,也是她協助整理的。可是,她當時並沒有發現孫佳佳的手機。


    蘇紫寧立刻撥通了李其芳的電話:“喂,你有沒有注意過,孫佳佳的手機失蹤了?”


    李其芳迷迷糊糊地被她吵醒,待明白了蘇紫寧的問題之後,無比鬱悶地說:“她都去了那麽久了,你怎麽才想起問這件事情?不過,我也確實不記得收拾她的東西時見過那部手機。”


    蘇紫寧突然意識到,孫佳佳的手機,居然在她自殺後神秘的失蹤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紫寧來到了電信局。她曾替孫佳佳交過幾次手機話費,因此對她的手機密碼也是熟知在心的。她在櫃員機上輸入孫佳佳的手機號,又輸入密碼進行確認,很快自動打出了長長的通話費用單。


    當她看到孫佳佳話費單上最後一個電話號碼居然是王玉紅的手機號時,蘇紫寧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頭,這麽重要的一個信息,她居然給遺漏了。


    或許,孫佳佳的死和王玉紅有著重要的關聯!


    她決定立刻去找李其芳商量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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