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起眉,眼裏帶著笑意,但是卻冰冷地仿佛帶著蝕骨的恨意,讓裴亦寒有些寒意:“裴亦寒出爾反爾的人怕是你吧。你忘記在我媽墳前說什麽了,你說會一輩子照顧我,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一絲傷害,你做到了嗎?你說會尊敬我爸爸,待他跟自己的父親一樣,你做到了嗎?你說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讓他健康成長,你做到了嗎?”


    連續地三個反問,仿佛如影隨形一般步步緊逼,裴亦寒瞳孔劇烈緊縮,震驚地說不出來。他有些無措地看著咄咄逼人的顏伊,看著她閃著冷光的星眸,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臉上露出刻骨的悲愴。


    低氣壓彌漫著整個室內,裴亦寒的雙手顫動了一下,一如他此時的心。他是人,即便再冷血也是有心的。當年他帶著顏伊回到老家,在眾人麵前信誓旦旦地保證仿佛曆曆在目,那時候他緊緊地牽著顏伊削瘦的手,好像預示著天荒地老。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他甘心地跪在了顏伊母親那座並不華麗的青石墳前,誠心誠意發了誓。如今回想起來,他亦分不清是真心或是假意。


    時間流轉,他與顏伊的聯係仿佛如紅塵拂絲,糾糾纏纏。理不清,亦斷不盡。但是若雪是他的生命,他珍愛了二十多年的寶貝。他手臂上的疼痛告訴他,他無路可退。就算時間倒回,他還是會選擇利用顏伊來拯救若雪。將來他的心就算如這傷口一般血肉模糊,他還是會堅定信念。


    壓下心中所有的動容,裴亦寒大手一揮,卻是一臉的冷酷決絕:“你不用說了,我們兩個是沒有可能了的。我愛人是若雪,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會是。如果你想讓我回心轉意,那我就明確的告訴你,死了這條心。要多少錢,你說。”


    在裴亦寒的眼裏,顏伊依舊是個卑賤的女子。沒有高深的家庭背景,沒有高層次的學曆,更加沒有傾城絕倫的美貌,她平凡的就像路邊的小草,沒有任何閃光點。


    但是裴亦寒沒有預料到的是這株小草不再甘於平庸了,她選擇了蛻變。她可以比花還漂亮,比樹還堅挺。高傲而強勢,不再受任何人擺布。


    對於裴亦寒的自作多情,顏伊報以冷笑。在經曆這麽多曲曲折折後,如果她還對他報以幻想,那麽她顏伊根本就沒有任何麵目再活下去。人的生命隻有一次,當她從二十八樓跳下去那刻起,以前那個顏伊就已經死去了。現在的她就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嶄新的生命,嶄新的世界。前世紅塵,早已如風遠去。而她之前提那些,不過是讓裴亦寒產生愧疚而已。


    隻是一邊的陸天一並不了解,他從看到顏伊開始就一直很擔心,怕她會迫於裴亦寒的壓力委屈了自己。此刻聽到裴亦寒這般尖銳的話,眉頭早就皺得緊緊的。如果不是怕給儒民招麻煩,他早就一拳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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