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萱天真無邪的樣子讓緊張的氣氛頓顯尷尬。


    陸山民最先緩過神來,焦急的對著葉梓萱大吼,“趕快離開這裏”!


    葉梓萱不傻,隻是不諳世事對現實社會的判斷要慢上半拍,再看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拍電影。


    小心髒撲通撲通狂跳,恐懼感開始蔓延全身。任何女孩兒乍一麵對這樣的場景都會害怕,更何況是她這樣從小被家人保護隔離世事的女孩兒更是害怕。


    雖然害怕,她並沒有照著陸山民的話去做,反而急忙跑到陸山民身邊,張開雙臂像一隻老母雞護小雞一樣擋在陸山民身前。


    盡管極力的抑製住內心的恐懼,但張開的雙臂卻止不住不停的顫抖,小臉兒也嚇得慘白。


    “我不走”!


    說著昂首挺胸對著孟羽和孟浩然,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我是葉梓萱,葉以琛是我爸,我爸很厲害,認識很多厲害的人,我、我外公是天京的朱老爺子,你、你們要傷害陸山民先、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孟羽反倒鬆了口氣,現在的情況,要麽放走陸山民,要麽兩個都殺掉。殺了陸山民沒有後顧之憂,殺了葉梓萱就不一樣了,哪怕是嫁禍給毒販也不行,死在金桂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可以預見的要承受葉家和天京朱家無窮無盡的怒火。


    孟浩然眼裏滿是不甘,要幹掉陸山民,這是一次最好的機會,他很不甘心就這麽讓他再一次溜掉。


    孟羽從椅子上站起來,淡淡的對四個槍手喊道:“放下槍”!


    接著含笑對葉梓萱說道:“葉小姐,一場誤會,我們隻是開個玩笑”。。


    見四個槍手把手槍收了起來,陸山民一顆懸吊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有葉梓萱這尊大神在,總算是讓孟羽知難而退。


    一把推開身前的人肉盾牌,拉著葉梓萱的手迅速朝門口走去,“我們走”。


    拉著陸山民的手,葉梓萱剛才的恐懼和害怕頓時一掃而空,心裏湧起一股蜜糖般的甜蜜。陸山民的手很暖和,很有安全感,這還是她第一次牽男生的手。


    一邊被陸山民拉著走,一邊側頭麵帶嬌羞的盯著陸山民看,嚴肅的神情,立體的五官,越看越覺得好看。


    餘光中,她看到後方孟浩然血紅的雙眼,看到他瘋狂的奪過一個槍手手中的槍,看到他把槍口對準了陸山民的後背。


    緊接著,葉梓萱的尖叫聲和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陸山民心髒狂跳,在葉梓萱突然轉身擋在他後背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當他轉身的時候,葉梓萱已經全身癱軟緩緩倒地,胸口處,白色的上衣浮現出一抹殷紅。


    陸山民一把抱住葉梓萱,發出痛苦而悲憤的大叫。


    孟羽在剛才孟浩然奪槍的時候就已經拔腿衝了過去,不過還是晚了。一把奪過孟浩然的手槍,啪的一耳光打在孟浩然臉上。


    “你瘋了”!


    陸山民腦海一片空白,朝孟浩然送出一道無比怨毒看目光,抱起葉梓萱發瘋似的往外跑。


    看著葉梓萱胸口的血跡,陸山民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跑到電梯口瘋狂的砸向下的按鍵,見電梯還在高層。轉身瘋狂的跑向樓梯。


    全身的血液在奔騰,發瘋的往下跑。


    衝出大廳,陸山民衝著停在遠處的陽勇發出震懾山林般的喊聲,“陽勇!!開車去醫院”!


    還在遠處的陽勇見陸山民懷裏抱著一個人,趕緊打開後座車門、發動汽車。


    陸山民向一頭發瘋的猛虎抱著葉梓萱撲進車裏。


    “快!!!”。


    汽車撞斷金桂大廈前麵停車坪的起降杆,風馳電掣朝醫院奔馳而去。


    孟羽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麵若死灰,他隻祈禱葉梓萱不要有事,否則一切都完了。孟浩然是他的驕傲,也是孟家的驕傲,這是因為所有人的驕傲,讓兒子更加驕傲。孟羽有些後悔,孟浩然從小的成長太過耀眼太過順利,才導致了一遇到挫折做出這種瘋狂的行為。


    瘋狂過後的孟浩然也終於冷靜了下來,滿頭大汗,後背發涼。


    “爸,我去自首吧,是我開的槍,不關你的事,也不關孟家的事”。


    孟羽痛苦的閉上雙眼,如今這種情況,要保全家族的利益,也隻有把孟浩然推出去。


    不過他還是不忍心做這個決定,這是他唯一的兒子,是他一輩子的希望。


    孟羽緩緩的睜開眼睛,痛苦的說道:“先別急,如果葉梓萱死了,你就去自首,如果她沒死,到時候我帶你去葉家磕頭認錯。”說著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佛祖啊!求求你保佑葉梓萱,給她一條活路,也給浩然一條活路吧”。


    孟浩然咯咯冷笑,隨之哈哈大笑,“為什麽?一個山野村夫,雅倩願意為他離經叛道不顧一切,葉梓萱為了他願意替他擋子彈連命也不要,這是為什麽?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孟浩然失魂落魄的仰起頭,“活不了了,那一槍正中胸口,活不了了”。


    車上,陸山民抱著葉梓萱的雙手不住的顫抖,他痛恨自己,為什麽剛才沒有及時反映過來推開她。


    葉梓萱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氣若遊絲。


    陸山民沙啞著聲音不住的呼喊,“梓萱,你別嚇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挺住”。


    陽勇連續闖過十幾個紅燈,以一個漂移停在了東海是第二人民醫院門口。


    “醫生!”“救人啊”!


    陸山民抱著葉梓萱一頭紮進醫院,一邊奔跑一邊呼喊。


    兩個醫生趕緊推著推車床把葉梓萱推進了急救室。


    陸山民站在急救室門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十指緊緊的抓住頭發。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中槍的不是自己!!


    心疼如刀絞,腦袋嗡嗡作響像要炸裂開一樣。


    他從來不信佛,也不信鬼神,但這個時候他隻能求助於漫天神佛,心裏默默念叨著凡是能叫出名字的神佛,祈求他們保佑。


    腦海中全是葉梓萱的樣子,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天真無邪、她的可愛善良,她是折翼的天使落入了凡間。


    以前從不去細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此刻一股腦全湧進腦子裏,‘天上月亮圓又圓,地上姑娘俏臉盤,莫笑你有星陪襯,臉上芝麻一樣甜’。仿佛再一次看見,在圓月之下,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雙手托腮看著天上月亮和繁星,不服氣的嘟著嘴對月亮說,你別得意有繁星陪伴你,我臉上的痘痘也很漂亮,和芝麻一樣甜。


    他不會寫詩,這是第一次寫詩,他也不知道是否真如她說那樣寫得好,隻覺得她比月宮中的仙子還要漂亮。


    他從未想過能和她有什麽未來,隻是此刻失去才發現心痛得難以呼吸。


    胸口中了一槍,這世界上真有奇跡嗎?


    陸山民使勁兒的抓住頭發,曲著腿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一滴眼淚落入嘴中。


    很鹹!


    也很苦!


    陽勇停好車趕了過來。


    呆呆的站在陸山民身邊,曾經那個殺伐果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屈不撓的山民哥與現狀判若兩人。他從沒見過或者聽說過陸山民如此的痛苦和無助樣子,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小孩。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醫院走廊裏響起,葉以琛滿臉鐵青,朱春瑩滿臉淚痕,阿英冰冷的臉上殺氣淩然,肖子建神色慌張,臉頰上還有葉以琛手掌留下的指印。四人身後還跟著幾個殺氣騰騰的黑色西裝中年男子。


    肖子建一個箭步衝到急救室門口,一把扯起陸山民。


    陸山民失魂落魄的抬起頭,早已兩行清淚。


    “山民,梓萱怎麽樣了”?


    “你說話啊,梓萱到底怎麽樣了”?肖子建用力的搖晃這陸山民的肩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變得無比猙獰。


    “她替我擋了一槍”!


    肖子建嚇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一軟差點摔倒。


    朱春瑩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漆黑昏倒在葉以琛懷裏。


    葉以琛咬著牙的嘴唇止不住一直顫抖,殺人的眼神似乎要立刻把陸山民撕成碎片。


    “打中了哪裏”?肖子建整顆心懸在空中。


    “胸口”。


    緊緊抱住朱春瑩的葉以琛感覺全身力氣背抽空一般,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肖子建一把扶住葉以琛。


    “滾開”!葉以琛怒目而視,痛苦導致他英俊的臉龐變了形,“你們都是劊子手,都要陪葬”!


    陸山民心若死灰,痛苦和自責填滿心間。


    “是我害死了梓萱,殺了我吧”。


    阿英渾身的殺氣陡然提升,讓周圍的人感到一陣窒息,轉身就往外走。


    肖子建冷喝一聲,“站住”!


    阿英站住原地,臉色比平時更加冰冷,“我要去拿孟家的人頭祭奠表小姐”。


    “住嘴”!“梓萱還沒有死”!肖子建眼裏冷意森森,這個隨時嬉皮笑臉的放蕩公子眼裏的冷意比阿英更甚。


    急救室門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醫生,但誰都沒有勇氣出口詢問,生怕聽到那個能讓所有人崩潰的噩耗。


    醫生看了一圈門口的人,“你們誰是裏麵那個女孩兒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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