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此刻與他距離不過三四十米的韋婕來說,這個算不上很大的彎子卻是她再次將距離拉近的絕好良機,甚至如果腳下能再加把勁的話,此刻向左竄去的她完全大有可能利用對方沿著彎道繞圈子的機會搶到他前路上成功地將其堵截,自此結束這次疲乏而刺激的貓鼠追逐之戰。


    心念電閃間想到這裏,眼看著勝利終於就要被自己握在手中了,還有那逮著了這隻可恨的死耗子銬起來之後肆意耍弄解氣的痛快舒暢也即將來臨,身形左掠間已經在之前心頭目測估算後決定的攔截近道上奔跑了大半的韋婕,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的同時俏嘴一張,正想衝著右前方奔跑的全剛說些什麽。異變,卻在這一刻攸爾發生了。


    “啊……”


    一聲恐懼的淒嚎聲陡然間自韋婕的嘴裏尖叫著喊了出來。眼看著再有幾秒鍾就能跑完前麵的二三十米路程,成功地將追了一下午的疑犯堵截在自己的身前,但剛剛邁出去的左腳甫一落到地麵,輕觸了一下之後腳下竟是猛地一空,緊接著她的整個身體便失去了重心,向著腳下地麵突然下陷所形成的大坑裏掉了進去。


    “次奧,不會吧?這缺心眼的傻妞莫非眼神兒還不好使囁?後邊兒路上不都豎了牌子說這兒有捕獸坑了麽?一百來米的路段兒還一連三道牌子,這都能掉下去?這傻妞不會不識字吧?”


    驀然間聽到左後方傳來一聲尖叫,心頭一動停下步子轉身望來的全剛整個人頃刻便呆了,自語地嘀咕之間微微一頓,又搖著頭歎息了起來:“唉,沒文化,害死人啊!”


    “砰咚”一聲,屁股底下坐到實地的感覺伴隨著一種輕微的疼痛一起傳入腦海中。似乎還有一種軟綿綿的觸覺,好似底下墊了什麽東西似的,難怪不是很疼。


    心下微微一鬆間,尖叫中恐懼地閉上了雙眼的韋婕慢慢地張開了雙眼,扭頭四望之後整張小臉立時便被一抹煞白的籠罩。


    頭頂的上方,隱隱間馬上就要入夜的天際鋪灑下來些許昏暗的光線,心頭一片淒涼的韋婕抬頭望去,立時便自嘴裏再次發出了一聲輕呼。


    視線可及的洞口居然高達兩三米,若是沒有梯子或繩子之類的東西,想從這個直徑達到了近兩米的圓形坑洞內爬出去,顯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一個困捕野獸的人工陷阱,並非之前墜落時韋婕腦海中一念驚閃而過的地陷所造成。所以,四周的坑壁是絕不可能存在任何坡度的,完全就是垂直的。否則弄個緩坡的話還如何困住掉下來的野獸?


    好在坑底的位置並沒有其它一些尖樁利刺之類的東西,估計挖坑的人並非經常過來查看,所以並不想讓獵物掉下來後馬上就因為被尖樁之類的東西刺中而死亡,那樣的話如果遲來幾天,就算是在冬天的氣候情況下,獵物的肉也不新鮮了。倒還不如把它留在這裏沒吃沒喝地困個幾天,餓得奄奄一息了正好方便捆綁嘛。到時候隻怕就是頭凶悍的大野豬,都隻能喘著氣哼哼著任由擺布了。


    如果是自己麽……


    一想到這裏,韋婕原本就已經變成蒼白的臉色頃刻間便又更白了幾分,若是大晚上的想扮扮鬼,連妝都不用畫了,直接披上一個破麻袋就能出門。


    “嗚,這該死的鬼坑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挖的?還有沒有王法了?挖出這麽大的坑,居然連個牌子都不留一個,這不害人麽?難道還怕那些野獸能識字了不成?嗚……連天都快黑了,破山上手機又沒信號,這可怎麽辦哪……”


    快速地弄清了此刻所處的環境形勢之後,心頭越來越巴涼的韋婕急得都快哭出聲來了,本來就怕黑的她,此刻不但跑到了荒無人煙的大山裏來,而且居然還掉到了僅隻數米方圓的大地坑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簡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念及此間種種,越想越心慌的韋婕急得連連跺腳,聲聲埋怨間早把那挖這臭坑的王八蛋給恨到了骨子裏。


    “喲,稀奇事兒年年有,不過今年好像特別多啊!我還以為就咱一個人閑得無聊沒事兒跑山裏邊來瞎晃蕩,沒成想這種地兒居然都能碰著同道中人啊。”說話間,一臉戲謔的全剛身子一低居然蹲到了上頭的坑沿邊兒,咧嘴一笑衝著坑內的韋婕又道:“不過您老沒事兒弄個忒大的地坑跳進去玩兒蝦米囁?黑骨隆冬的有意思麽?咱也就沒事兒山上晃晃看看風景罷了,就這現在都有人說太孤僻,您老這愛好……嘖嘖嘖,豈不是直接就特麽成變態了麽?”


    “你特麽才變態,小王八蛋,趕緊想辦法把老娘弄上去,要不然我,我……”驀然間聽到全剛陰陽怪氣的調侃聲,抬頭一望又將他一臉欠抽的得瑟小樣兒收入眼底,韋婕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張嘴便惡狠狠地警告了起來,隻是話才剛說完一半卻又突地嘎然而止,此情此景之下,後麵的話實在是沒臉張嘴了啊。再說了,若是惹惱了上麵那小王八蛋,人家拍拍屁股哼著歌掉頭就走可腫麽辦啊?


    一念及此,韋婕心頭一慌便攸爾間閉上了嘴,心頭沒處發泄的那股子邪氣兒卻越憋越難受,氣哼哼得悶聲抽著氣兒,喘得她差點兒都快成風箱了。


    “喲,都這樣了還敢撒潑囁?看來你這缺心眼的傻娘們真是從骨子裏往外野啊。算了算了,招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麽?趁著您老擱這裏獨自兒拉著風箱玩兒得正高興,咱還是有多遠先跑多遠啊。”說話間,一臉幽怨的全剛雙手一撐膝蓋便欲起身的樣子,剛動了一下卻又攸爾再次回頭,驚咦一聲之後便再次陰陽怪氣地開腔說了起來。


    “咦,不對呀這是?您老先前兒挖坑的時候似乎忘了弄條梯子了吧?實在不行擱坑壁上挖些扣摸的小洞也能爬嘛,腫麽什麽都木有?整個一偷工減料的豆腐渣工程嘛。哎呀,壞了,跳進去之前忘帶鋤頭了麽?就你手上那破手機,估計擱牆上挖個半拉月的也弄不出一排爬上來的道啊。”


    說話間,全剛搖頭一歎,一臉善意地道:“我看還是直接擱爪子掏吧,滿手血糊糊皮崩肉碎骨頭折的,再怎麽也比擱這裏活活餓死強吧?哦對了,前兩天肚裏還有貨,估計多少能拉出一點來,撐不下去的時候倒也能湊和湊和墊墊肚子,省著點吃,撐個七八天的,估計冷不丁就有人來了。”


    “行了,不聊了,吵得您老都不高興了吧?走了哈,回見啊!”說話間擺擺手,擠眉弄眼的全剛這回居然真個站起身子直接就走了。身形眨眼便自坑底微仰著頭以餘光向上瞟他的韋婕視線之中消失無蹤。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這短短的瞬間在此刻的韋婕感覺下,卻竟有著一種可怕的漫長。


    “小王八蛋,你特麽給老娘站住!”


    “喂!聽見沒有啊!”


    “叫你回來!你特麽聾了啊?”


    “別裝了,知道你特麽正擱一邊兒捂嘴笑。”


    “趕緊過來。再聊會兒不行麽?”


    “還磨蹭囁?麻溜兒過來成不?”


    “你……你不是真走了吧?”


    “嗚……小王八蛋,臭不要臉,見死不救,狼心狗肺,生兒子沒pi眼,啊呸,生兒子仨pi眼才對,最好留一個長特麽腦門上才好……嗚……”


    仰頭對著頭頂那已是光線越來越黯淡的巴掌大洞口一連扯嗓了吼了十幾句,韋婕的心情從憤怒到隱忍,又從隱忍到哀求,最後徹底絕望之後又回複到最初的憤怒,不得不說,這其間的心路曆程實在是一種殘忍的折磨。直接便把生來性野一向好強的韋婕給逼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喲,這蝦米情況這是?大黑天的您老躲這荒山野嶺腫麽還哭起鼻子了?嗚嗚咽咽的跟鬼哼似的,多嚇人哪?雖說這附近壓根兒也沒什麽人,可嚇壞了路過的小貓小狗也不好嘛。再說了,萬一冷不丁地真個招來隻真鬼,特麽是那些連您老這種貨色都不挑食的色中餓鬼,那特麽多嚇人哪是不是?”


    冷不丁地,頭頂的坑口處攸爾間再次響起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陰陽怪氣的雖然實在是討人厭煩,但這會兒傳入韋婕的耳中之後,她心中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一抹狂潮般的驚喜。一抹臉上淚花兒騰地一下便從坑底站起了身來。


    “原來你沒走啊?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一臉驚喜地仰頭望去,此時的天際已經完全地黑了下來,全剛蹲在坑沿的身影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個大概了。


    “喲,您老千萬別再這麽客氣了行不?冷不丁地差點兒都被嚇出心髒病來。”全剛一聽這話,直接便氣樂了,說話間翻了翻白眼接著又道:“我要是好人,你特麽被瘋狗咬了似的追我小半天,你豈不是有病啊你?”


    “我……”


    張了張嘴立刻便又嘎然而止,前一瞬還一臉驚喜笑容的韋婕眨眼便又拉下了臉來,好不容易暫時忘卻了一會兒恨意頃刻間便再次湧上心頭,閉著嘴氣哼哼的她滿嘴大牙再次嘎崩亂響起來。


    “咦?這是又氣上了的征兆麽?算了算了,本來還想回來陪你聊聊的,沒成想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一句話又把您老氣成這樣,一會兒估計滿嘴牙都得掉光了,多造孽啊?”說話間全剛攸爾便已起身,嘴裏還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強調著:“這回我可是真走了啊?走了之後誰再回來誰特麽就王八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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