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哭了?我來就好了,都快變成眼淚包了……”


    安瀾羽歎了歎氣,眼眸裏都是心疼,最近因為夜的事情若兒總是流淚,每次看到她的眼淚,他心裏都是一陣難受,隻能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不要……我要在這裏等他醒過來……”


    夏若使勁的搖著頭,這次是她鐵了心,無論羽怎麽說,她都要在這裏等待莫熙夜醒來,他不想要羽再這麽幫助她這是她的錯,她不願總是有人來為她承擔。


    安瀾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臉上寫滿了堅定,根本不容他反駁半分,即使他想要勸解都無從開口,看著這樣的若兒,他的眼裏都是痛色,卻又不能與她對著幹,隻好妥協道:“那好吧……”


    “……謝謝你……羽……”


    夏若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心中的想法終於不再受阻撓,對羽既有感謝又有歉意,感謝羽能理解她,對不起羽的好意。兩者看起來交相矛盾,其實都是她的任性所致。


    “要不要我陪你?”


    他又想了想,不想她一個人承擔,他知道夏若在的想法,可是他真的很想為她分擔,為什麽她總是拒絕呢?這讓他情何以堪?


    夏若搖搖頭,他不想羽再硬撐,在她消失的那段時間裏,應該是羽一直在莫熙夜的身邊吧?他一定在等著他從昏睡中醒來,如果不是擔心莫熙夜的傷勢,恐怕他早就走了,怎麽還會留在那裏?他已經這麽辛苦了,再不休息會勞累過度的。


    “我走了你一個人可以麽?”


    安瀾羽還是放心不下,留她一個人在這空蕩的地方,雖然周圍有少數的人來往,但他的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很擔心她。


    “放心,我一個人可以的,不用擔心。”


    對於安瀾羽關切的話,夏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不過她不能因此動搖,她要在這裏等著莫熙夜醒來,這樣才不會對不起羽的關心。


    “那一會兒我來換你。”


    安瀾羽見夏若那麽堅定,自己也不再多勸,隻是夜現在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不能讓她一個人一直等在這裏,怎麽都要休息,換著來這樣大家都有休息時間,而不是他一個人舒服,她卻在這裏苦苦等待,若是這樣,他心裏會極度不舒服。


    “……嗯……好……”


    夏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她不想再辜負羽了,一次可以,但是多了,真的就是故意了,她不想被羽誤會,也就欣然接受了。


    隻希望莫熙夜快些醒來,這樣羽就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自私,但付出最多的是羽,他有這個權利。


    說完,她便陪安瀾羽離開了這裏,之後又折回了莫熙夜所在的病房,靜默的站在落地窗戶前看著他沉靜的睡顏,雖有一段距離,可是在夏若眼裏他的睡顏那麽清晰,像是在眼前一般,觸手可及。


    病床上,他俊美的麵孔的膚色是白的幾乎透明的顏色,米白的碎發淩亂的撲散在額頭,整齊卷翹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墨瞳,平日裏紅潤的如櫻花的唇瓣如今與皮膚一個顏色,就像快要支離破碎的娃娃,精致的快要碎裂。


    夏若望著他這樣的麵孔,淚水再次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沒有以往的洶湧,隻是靜靜的流淌在臉頰,紫色的眸子始終在他的身上打轉,好像除了他以外,便再沒有可以吸引她的東西,就這麽凝視著他,等待著他醒來的那一刻。


    漸漸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透明的玻璃,慢慢向上攀升到正對他臉頰的位置,所接觸的地方,留下些許細小的指紋,慢慢移動像是在撫摸他的臉頰一樣,手上的感覺卻像是真的那般不真實,隻是隔了一層礙事的玻璃,去讓她格外留戀。


    病房裏,他緊蹙的俊眉在隱隱閃動,烏黑的睫毛也跟著顫動起來,下一秒,他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睜了開來。


    夏若瞬間瞪大雙眸,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於是揉了揉眼睛,再睜開來,眼前的景象依舊如此,他的墨色眼眸睜開著,與之前沒有絲毫改變,那就說明這一切不是假的,莫熙夜醒了,莫熙夜真的醒了,瞬間腦袋裏被這幾個字占據,心裏高興的簡直難以欲言。


    剛醒來時的莫熙夜打量了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正躺在寬大的病床上,右手打著點滴,身邊散步的是齊全的醫療器材,他皺了皺眉,不是因此感到驚訝,他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什麽好疑惑的,隻是不喜歡這種被醫療器材圍繞的感覺。


    忽略這個不看,病房裏是白的幾乎刺眼的顏色,配上著耀眼的燈光,讓他有一瞬的失明,但很快便適應了,可能是剛醒來的緣故,看的他眼睛難受。


    動了動身子,周身酸痛的厲害,有種骨頭快要散架的感覺,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可能是他剛醒來的緣故,體質比較虛弱,這麽一動,自然讓他吃不消,隻好學乖的不再多動一下,以免再將自己弄傷。


    調整好身體,漆黑的眼瞳又往窗外看了看,此時天色已黑,零散的星星分布在夜幕上,一閃一閃,散發著自己特有的光芒,旁邊一輪潔白明月懸掛在夜空上,從他的角度隱隱約約可以透過樹梢看見月亮的一角。


    不禁去想自己睡了多久,怎麽一覺醒來已天已經黑了,而且他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有她,她一直在對他笑,那麽開心那麽真實,好像真的一樣,可當他接觸她時,卻發現那隻是一縷虛無的煙霧,一觸及散,不容他反應,周圍就已經化作白茫茫的一片,然後他就跌入一片空洞的黑色,沒有邊緣也沒有盡頭,像一個黑洞將他永遠的封鎖在裏麵,走不出去也看不見出口,正當他絕望時,一抹亮光出現在眼前,他看到了……夏若……


    她背著光,一直站在出口的盡頭,他快步走到她身後,小心翼翼的想去觸碰她,生怕她像之前一樣,一觸及散,但還未碰到就見她回頭對他微微一笑,是那樣的明媚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讓他心動,有那麽一秒他像是淪陷在了那一抹笑容中,可是隨即而來的是他又跌入了另一個夢裏。


    這次,出現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而是逝去已久的母親,旁邊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那孩子正是他,那時的他正坐在秋千上,後麵有母親在推著他。


    孩子被隨著母親的力道大小,推的越來越高,卻沒有害怕,反而甜甜的笑著,開心的說道:“媽媽高點……再高點……”聲音裏都是幸福。


    “不能再高了,當心摔著。”母親聲音裏都是關切的味道,讓孩子忍不住任性起來“要嘛要嘛……再高點……再高點……”


    “好好好,依你依你。”媽媽輕輕的笑了,抵不過孩子的任性,也就隨了他的想法,眼角的笑紋也跟著加深了。


    他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嘴角輕輕的勾起,眼裏是被畫麵渲染的幸福。


    忽然,一個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出現,興奮的跑到媽媽的麵前說道:“媽媽我今天學了一首曲子,拉給你聽好不好?”


    孩子開心的笑意在畫麵回蕩,看在莫熙夜眼裏卻是一片冰涼,像寒冬裏的積雪一點一點堆積,怎麽都化不開,嘴角的笑容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隻見那母親放下手中的秋千繩,注意力立馬從秋千上轉移到了小安瀾羽身上,走到了小安瀾羽旁邊,說道:“小羽真是太棒了,真是媽媽的乖寶寶。”


    說著,便抱將小安瀾羽抱進了懷裏,眼裏都是寵溺,完全遺忘了秋千上的小莫熙夜。


    秋千因為沒有人推動,漸漸停了下來,小莫熙夜沮喪的坐在秋千上,羨慕的看著小安瀾羽被抱在媽媽的懷裏,眼裏是渴望,渴望著被媽媽這樣抱起,便跑到媽媽跟前,揪著媽媽的衣角,撒著嬌道:“媽媽我也要抱抱,我也要……”


    媽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絲毫不理會小莫熙夜的渴求,徑直抱著小安瀾羽走了,而小莫熙夜就是不放棄的跟在媽媽的身後,一直叫道:“媽媽……媽媽……我要抱抱……我也要……”


    可是媽媽就是沒有聽見,不回頭往前走去,腳步越走越快,讓小莫熙夜根本追不上,最後不小心被絆倒在地上,幼小的手上都是鮮血,他卻像沒感受到一樣,站起來繼續向前跑去,又再一次摔倒,手上的血液越發的增多,眼睛卻直直的看著母親遠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再也追不上了,心裏的委屈在一刻湧出,傷心的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在他可愛的小臉上連綿不絕的出現,讓一旁的莫熙夜心裏一慟,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幼時的自己,卻發現自己在觸及到的那一刹他是透明的,根本沒有辦法安慰他,隻有看著他傷心的哭著,而自己也無能為力。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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