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石之軒滿臉興奮,口中發出驚人長嘯,竟然搖頭晃腦吟出林沙之前所吟詩句,與此同時雙手結成玄奧手印猛然下壓。


    磅礴之極的真氣洪流,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洶湧瀑布,傾瀉而下勢不可擋!


    更讓人驚訝的是,石之軒此時的氣質大變,讓人感覺好似一道寬廣無邊的汪洋大海,漫無邊際動人心魄。


    正拳拳互轟脫不得身的林沙和四大聖僧,都在這廝瘋狂的真氣洪流轟擊範圍之內!


    “哈哈哈,好好好,如此才叫痛快!”


    感受到從天而降的巨大威脅,以及受到氣機牽引,攻擊強度和頻率突然下降的四大聖僧,林沙雙眼通紅滿臉瘋狂仰天大笑,渾身筋骨肌肉一陣劇烈顫抖,體表罡氣如水波蕩漾,兩隻沙鍋大的鐵拳衝天而起。


    轟隆!


    氣爆轟鳴,空氣爆炸,以林沙為核心三丈範圍勁氣呼嘯狂風大作,整個空間都似乎輕輕一抖,兩道幾乎肉眼可見的拳勁氣團脫手而出。


    兩團拳勁,好似劃破天際的流星,瞬間便衝入石之軒轟出的真氣洪流之中,以勢不可擋之勁逆流而上,硬生生在如飛瀑直流的真氣洪流之中,轟出兩條筆直真空通道。


    “哈哈,四個老禿驢,你們就好好享受一把吧!”


    林沙哈哈大笑,身形如箭衝天而起,順著拳勁轟出的真空通道,毫發無損飛到半空,與滿臉邪異渾身氣勢浩蕩的石之軒相對而視。


    變化實在太快,四大聖僧盡管戰鬥經驗無比豐厚,此時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了手腳。


    如瀑布般的真氣洪流傾瀉而下,直接將四大聖僧淹沒。


    砰砰砰……


    四大聖僧早已在跟林沙硬磕多記之後,便已消耗巨大身體承受了極大壓力,被邪王石之軒之有如偷襲的手段直接轟中。身外護體真氣遭遇凶猛重擊,好似受了攻城重錘轟擊,砰砰作響聲中倒飛了出去。


    “嘉詳大師!”“帝心尊者!”“道信大師!”“智慧大師!”


    周圍群僧發出連串驚呼,咻咻咻的破空聲不絕。瞬間數十武僧已擋在四大聖僧身前,滿眼噴火憤怒欲狂。


    “君不見,明鏡高堂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石之軒微微一笑,滿眼熱切臉上露出一絲邪笑。口中長嘯身上氣勢立變,生死之氣彌漫一會生機勃勃一會死氣沉沉,身形在半空一滯,硬生生轉換方向朝著攔路武僧撲去。


    雙掌幻化殘影片片,瞬間組成一道繁複的玄奧手印,一股如怒潮般的洶湧真氣牆壁猛然前壓。


    更讓人震驚的是,真氣牆壁上生死之氣彌漫,並且還不斷流轉好似一個個自然循環一般。


    轟隆!


    十數位武僧齊齊大喝,手中禪杖揮舞朝著推來真氣牆壁重重擊去,讓人意外的是禪杖擊中真氣牆壁之時。並不是真氣牆壁就此被敲散消失不見,反而突然發生驚天動地的猛烈爆炸。


    氣浪翻滾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四下彌漫,十來位禪院武僧慘叫著倒飛出去,手中沉重禪杖更是四處拋灑。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雙腳落地,石之軒悠悠長歎,身上氣勢再變,好似一位遊戲花叢的浪子,腳下步伐踉蹌卻是似慢實快,好似遊戲花叢一般神出鬼沒卻又瀟灑倜儻。身形連連閃爍間擋在身前的武僧全都身子一震,而後臉色一片煞白軟軟倒地不起。


    “好好好,邪王這一手花間遊,當真妙道毫顛讓人讚歎不已!”


    林沙此時已雙腳穩穩落地。見到邪王石之軒突然的變化,頓時哈哈大笑拍掌叫好:“果然不愧是邪道第一高手,邪王稱號當之無愧!”


    “征北大將軍,這首詩可是你作的?”


    石之軒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此時卻是閃閃發光滿是熱切之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輕輕一笑。林沙淡然反問。


    “哈哈,是石某著相了!”


    石之軒哈哈一笑,竟然很爽快的自嘲出聲。


    “邪王有何事直說就是,用不著如此遮遮掩掩,沒的讓人小覷了去!”


    淡淡掃了眼石之軒,無視了周圍怒目而視的禪院武僧,林沙眼中帶笑緩聲說道。


    “征北大將軍說得好,石某也不做那小兒女狀!”


    石之軒坦然輕笑,一雙漆黑眼珠靜靜凝視林沙,緩聲道:“不知道這首詩的全詩內容,征北大將軍可否告之?”


    盡管他控製得很好,可林沙的氣機感應何等敏銳,瞬間就發覺了石之軒印象在平靜背後的緊張和忐忑。


    嘿,這事情有趣了!


    林沙輕輕一笑,腦子電光火石間迅速轉動,隻一眨眼功夫便明白了石之軒的用意,還有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


    花間派傳人,無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風流,又以無情對有情,閱盡群花而不沾一葉,可所謂視世間如浪漫之所。


    但是要達到這樣的高度,卻非天賦的過人才情不可,而李白這首將進酒浪漫奔放,與豪情之中又顯出塵之意,正契合了花間派的要意,甚至將花間派的武功理念硬生生的提拔到了縱意世間的高度


    如還有類似數詩,就可以使花間派真正脫去原有束縛,達到可以與天魔策,甚至慈航靜齋對抗的高度。


    對其它人也許僅僅是詩,對花間派,卻幾可和佛門弟子對五祖當年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相比美,叫花間派的弟子如醍醐灌頂,頓時大悟,得以突飛猛進。


    作為花間派當代掌門,石之軒又從將進酒這首大氣豪邁又瀟灑不羈的詩中,隱約悟到了自己的前進道路,可謂至關重要!


    他的精神分裂情況已經十分嚴重,想要更進一步不在內功修為如何,而在於精神境界能否得到升華。


    從林沙的前半段幾句詩句中,他隱隱摸到了前進方向,如何不讓他驚喜,不讓他患得患失一時失了分寸?


    花間派浪漫而從容,補天閣殘酷而隱蔽,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路子,並且代表兩種不同流派的不同生活方式和哲學。


    石之軒將這兩派的功夫比喻成兩個相反的車輪,這“如車輪”頗具象征意義,並且創造出不死之印。可惜的是,石之軒雖然驚才絕豔,但是卻也無法徹底融合,再加上碧秀心之死,使他這種分裂再也難以彌補。


    可是,如夜之臨,如日之升,王道霸道,隻在所用,何必以花間花叢走,來亂得補天夜中芒,或又以補天之殘酷,來破得花間之浪漫。


    今日可盡可浪漫之極,直心直意說得心裏,明日自行應行之策,殺戮決斷徐徐而成,此間轉折,毫無應該遲疑之處:殺戮決斷,與至情至性,又有什麽對抗呢?


    石之軒如果靜觀日出日落,遠比用邪帝舍利來強行恢複好!


    浪翻雲寄真情於紀惜惜,生於洞庭,死在洞庭。


    他全心全意,將自己所愛獻給紀惜惜。無論是她生前,或是死後,才得以極於情,是故極於劍,數年之中,借著一生愛戀的小屋、和他血肉相連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從無比寂寞中,品位世界,晉升於大宗師之列。


    姑且不說紀惜惜到底是誰的臥底,她的死,又有幾分內情,但是情到深處轉為薄,用情至深,而得超脫,其實是極其難的道路,


    至於傳鷹,他得了戰神列圖,才得以超越世間,


    魔師龐斑,曾經在其師蒙赤行火化後,以赤足而行,行走天下山川河流,途中不言不語,睡的是荒山野漠。


    就是這五年的修練,奠定了他十年後登上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基礎。


    其魔道不魔道,是無所謂,但是其情其才其誌,甚可學之。


    林沙瞬間明了將進酒這首詩對花間派,和石之軒的重要性,不由暗暗歎息高武世界的神奇。


    練武可以改變氣質,作得一首好詩,也能瞬間讓人心神得到升華,精神修為一日千裏,實力漲得跟坐火箭似的。


    難怪盛唐之勢幾乎冠絕古今,單單盛唐那一大票名傳千古的大詩人,一個個都是宗師甚至大宗師修為的超級高手,放眼寰宇誰人可敵?


    詩仙,詩聖,詩鬼……


    真的不要太凶殘,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豪氣衝天,真想跟盛唐之時的這些風流人物有個交集感受一番盛唐霸氣。


    “邪王想知道的話,等此事過後來我將軍府吧!”


    心思翻騰轉念間便恢複平靜,目光輕輕在石之軒身上掃了眼,輕笑著點頭道:“淨念禪院之事,可沒這麽容易完結啊!”


    “說得也是,先解決了這幫和尚的麻煩再說!”


    石之軒強壓心頭沸騰熱血,一雙厲目冰冷如刃,緩緩掃過周圍禪院武僧,臉上露出讓人心寒的邪笑:“你們還有什麽首都那就全使出來,不然可是攔不住我們下山的!”


    “阿彌陀佛,林將軍,還請將和氏壁留下!”


    此時,四大聖僧也已經恢複過來,站成一排雙手合什沉聲道。


    “哦,幾位有什麽資格讓我如此?”


    林沙眉頭一挑,衝著不遠處的某座佛院笑道:“就憑這位在旁觀望多時的道門第一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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