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季恒回來時,萋萋靠床頭,懷裏ipad熒幕上頭仍舊是電影畫麵,可是她目光卻怔怔,視線焦點並不熒幕上,似是陷入了沉思,沒有看進去電影,連他走進來了也沒察覺。


    他床邊停住,順著她視線,望了一眼床頭櫃上那隻熟悉玉鐲,然後一低頭,注意力集中了她那隻裸`露絲被外頭紅腫腳踝上,不禁彎身小心翼翼抬起她小腿仔細看。


    萋萋感覺到他手心溫度,這才回過神來,望一眼他動作,沒好氣地說:“扭傷有什麽好看!”


    他輕輕放下她腿,“腫得像豬肉,你說好不好看?”


    萋萋被這個比喻惡心到了,不由瞪眼,一點兒也不含糊地罵回去:“豬眼當然隻看得見豬肉。”


    姚季恒不久之前還晦暗心情被她兩句話就撥雲見日,忍不住笑了:“好吧,算你贏了,反正你從不肯吃虧,什麽都想爭個輸贏,那就當我們是豬眼和豬腿吧,這也是天生一對。”


    萋萋又被噎了一下,暗諷他假大方,自覺這回雖勝尤敗,還順便娛樂了他,簡直是敗得一塌糊塗。


    他又問:“你那時候是崴了腳才站那兒不走吧,怎麽不和我說?”


    這話隻有一半算是事實,但是萋萋沒打算說那另外一半原因。她明白他大概是聽自己母親說後才知道。醫院檢查時候,醫生問起扭傷經過,她老實交代晚上前後一共有兩次意外。


    她故意反問:“說了你好背我進來嗎?”


    姚季恒摸了一下她腫脹腳踝,嘲諷:“你是逞強走進來了,現呢?這就是高傲下場。”低頭望見床邊鞋子,又冷冷說:“活該,自作自受,出去玩還非得穿雙高跟鞋……”


    “姚季恒,那是坡跟!”


    “那也是高跟!”


    萋萋和他這思想老土古板男人沒法溝通,憋著一口悶氣幹脆指揮他去樓下廚房給她拿保鮮袋,等他回來後,一言不發伸出燙傷右手。待他十分配合地小心為她套上保鮮袋後,她又指指紅腫腳踝,言簡意賅地說:“我要去洗臉。”反正她確手腿都不方便,他喜歡體貼照顧,就讓他照顧好了,不用白不用。


    他二話不說一把攔腰抱起她。到了洗臉台前,他讓她靠自己身上,她左腳抬起,隻有完好右腿落地。不用她繼續吩咐,他從她腋下伸出手來,拿漱口杯接水擠牙膏,末了還好心地問一句:“要我幫你刷牙嗎?”


    萋萋接過他手裏牙刷,“我怕你豬手把我牙齒都刷爛了。”


    姚季恒再次忍俊不禁:“豬牙也會爛嗎?”


    “你才是豬嘴裏吐不出象牙!”萋萋恨恨地把牙刷用力塞進嘴裏。


    洗漱完畢,他抱她梳妝台前坐下,看她打開一堆瓶瓶罐罐,臉上搽搽抹抹不停,這幾天他已對這套流程不陌生,經常早晚見她臉上塗抹。這時她身後細看,不由慨歎一聲:“女人嗬,就是這麽麻煩。”


    萋萋鏡子裏頭瞪他一眼:“你似乎很了解女人?”


    姚季恒莫名覺得鏡子裏那浮光掠影眼眸波光瀲灩,寶光燦爛,要有多嬌媚就有多嬌媚,情不自禁地伸手由她一邊眉毛漸漸撫摸而下,她耳畔輕輕說:“不,我不了解女人,但是現我正了解你。”


    伴隨著他動作,她怎麽聽這句話都不像是正經話,一把拿開他手,“你擋住我了。”然後用指尖撚起一點眼霜,雙手合力,一對無名指緩緩揉動化開,然後雙眼四圍極有規律地輕柔按摩。


    他隻看見她柔若無骨指頭伸展自如,曼妙流動,食指上那枚戒指隨著動作閃來閃去,燦然流光,無限風致,像是一幅潑墨山水寫意畫,令人不覺沉迷。待她動作停下,他才意識到:“你這手指頭這樣動來動去,那燙傷皮肉不疼嗎?”


    “動動指頭有什麽關係,眼霜不擦好才是大問題。”


    姚季恒皺眉咂舌:“有什麽大問題?一天不擦眼霜你眼睛上不會多一道皺紋。”


    萋萋冷哼一聲,懶得和他理論,反正他是男人根本就不懂,繼續施施然擦晚霜和精華液。


    他繼續一臉奇怪地不恥下問:“擦得這麽仔細有用嗎?”


    萋萋一本正經地建議:“你這麽好奇,要不你親自來試試?”


    抱她回床上路上,他摸了摸她柔嫩臉頰,實話實說:“我感覺沒什麽不同,剛剛洗臉時也是這樣。”


    “那怎麽會一樣!”萋萋覺得簡直是對牛彈琴,白忙活一場了。


    把她放床上,她要繼續看電影。他床頭墊好枕頭,又幫她打開ipad,點開她指明桌麵電影,看到片名時露出一絲笑意,這才去浴室洗澡。


    還是剛剛那一部老片,萋萋已經看了大半,這回才把視線定熒幕上頭有一搭沒一搭繼續看起來了後頭部分。


    姚季恒自然沒她那麽麻煩,沐浴洗漱隻用了一刻鍾,邊走出浴室邊擦頭發。扔下毛巾後,也隻簡單擦了晚霜。一派極簡主義。他上床時候,電影已漸進尾聲了。她目不轉睛地望著熒幕,隻聽到窸窸窣窣響聲後,熟悉男人氣息靠近,帶著沐浴後幹淨清爽。


    他望了一眼熒幕,攬過她肩,把ipad朝兩人中間移一點,徑自決定:“我們一起看。”


    萋萋眼睛仍舊盯著熒幕,卻問:“你沒看過?”


    姚季恒笑:“你怎麽知道我看過?”


    “這部老電影上映時候不正是你好年華嗎?”


    “那時候你幾歲?”


    “反正比你小九歲。”


    “你那時候還是小女孩,不過現還不是要嫁給我,還跟我一起看老電影。”


    萋萋不理他得意,專注看電影。


    畫麵上頭是一望無際金黃沙漠,凹凸起伏沙丘,沙浪堆積,如同恒久時光荒野。那裏是否有屬於眾生月光之書。


    一架飛機掠過沙漠上空,低空緩緩飛行,漸漸落地。


    他遵守對愛人承諾,回到沙漠裏泳者之洞。因為戰爭,卻已經晚了三年。


    可是,他還是一步一步走進他抱她進來泳者之洞。用手指一點一點刻下她音容笑貌。


    後他抱著愛人身體,一步一步走出泳者之洞,迎風而立,失聲痛哭。


    她留給他信裏寫:“我知道你會回來把我抱起,迎風而立。我已別無所求,隻想與你漫步天國,和我們朋友一起,去一個沒有地圖樂土。”


    於是他走向了那架即將讓他身體燃燒飛機。


    伴著一個行將就木枯竭男人後回憶終結,他生命走到頭。電影結束。


    床頭一時靜默。半晌後,姚季恒關掉ipad,抽出她身後枕頭,低聲說:“睡覺吧。”


    萋萋慢慢躺下來。他她身旁躺下,調整了一番睡姿,忽然叫了一聲:“萋萋——”


    他聲音就耳畔,呼出熱氣一直蔓延到她臉頰上。她幾乎感覺得到頰畔汗毛吹拂,下意識縮了一下。他卻已經探頭過來。她瞪大眼愕然地看著他臉靠近,他似乎覺得她這樣子很好笑,輕笑了一聲,然後灼熱雙唇瞬間落了她唇上。


    萋萋反應過來後,不服氣地掙了兩下,可是帶著“半殘廢”手腿,到底無法行動自如,而他又強硬地俯身下來壓她胸前,蠻橫地抵住她急切吮吻。後她隻得他背上重重捶了一下泄氣,也就由他了。


    姚季恒起初其實隻想吻吻她,夜深人靜床上這樣與她緊挨一起,真切地感覺到她肌膚溫度,帶著柔軟芬芳,還有她發絲拂他臉上,麻麻癢癢,騷動一點一點蕩漾開來,蔓延至全身上下,身體每一個毛孔都能感覺到她。他控製不住要做點什麽,碰碰她。愛欲閘門一打開,原本清淨身體一觸即發、蠢蠢欲動,接近她,身體就像一個空虛已久無底深淵,變得冷寂而幹渴,隻有那把啟動鑰匙才能填補。


    可是真正碰到了她唇瓣,他卻又不滿足,長久吮吸,深入輾轉,纏著她和自己嬉戲。終於從她嘴裏退出來,又繼續沿著她下巴朝下吻去。


    她呼出一口氣,不由警惕,重重提醒:“姚季恒,我腿傷了……”


    他歎口氣,聲音低啞如囈語,她脖頸處喃喃說:“我知道,你動不了……”


    可是他嘴和手又是做什麽!萋萋氣極,語氣不由帶上三分不屑七分極度懷疑,忍不住嘲諷:“姚季恒,我沒你想得那麽嬌弱!問題是——今天晚上你還能嗎?”


    姚季恒頓時覺得自己完全是好心過頭了。原想連著幾天了,他雖然一點兒不累,尤其是現很想再做點什麽,可是她也該需要休息了。然而那句她輕飄飄吐出羞辱極了輕蔑話證明,對這個女人就不能太憐惜,她哪裏知道感恩圖報,隻會順杆子朝上爬,順便還非得狠狠踩你一腳。


    原本那絲顧慮蕩然無存,他微微用力她脖子上咬一口,抓住她左手朝自己身下探去,再次用事實證明:“感覺到了嗎?”


    萋萋被那溫度嚇到了,掙紮著直縮手:“……你……齷齪!”


    他抓緊她手不放,“這就齷齪了?那等一會兒你又該罵什麽……”


    伴著她氣極一掐,他未話化作一聲濃重喘息。情`欲升起之際,她氣焰囂張挑釁猶如變相引誘挑逗,越顯撩撥,他強烈身體反應已經超出自己控製,狂湧著要奔騰而出。


    他很握住她手腕按壓枕畔,熱切*已經自己尋到了好出口抵上。隔著衣服,她也清楚地感覺到他蓄勢待發,猶自掙紮說:“我腿……”


    他她耳邊呢喃一句:“我會小心,你不要動那隻腿……”


    他確小心了,除卻極纏綿愛撫,連姿勢都費心機。吻得她神思恍惚之際,側身半壓她身上,勾起她完好右腿,挺身而入。比起前幾回初入後迫不及待攻城掠地,這一次,他耐性十足,溫柔得不可思議,一點一點地沒入,及至全部被她容納。她聽見他歎息了一聲,像是滿足,又像是紓解,熱熱氣息吹拂她頰畔。有一會兒,他隻是停她裏麵,如同已經占領此地主人一樣,怡然自得,不急著衝撞,隻是享受片刻安寧。


    萋萋忽然推著他肩,氣惱地喊:“姚季恒,出去——”


    “小心腿。”他按住她不安分想朝後縮腰,才開始輕抽緩送,慢慢摩擦。


    平息後,他仍舊她裏麵停留了很久,然後才放下她腿,緩緩抽身而出。這一場緩慢而細致歡愛終於結束。萋萋唯剩下那隻還能活動自如腿已經酸麻得無力再動,腰也痛,臉上都是汗,過了這麽久,汗水已經冷卻,被汗濕發絲冰涼地貼頰畔,十分不舒服,可是她無力伸手拂開。


    他起身看了看她扭傷腿,確認沒有被不小心傷到,下床進浴室拿來了一條熱毛巾,撥開她臉上發絲,細細地擦起她臉,然後又是脖頸。


    萋萋躺著不動,任他清理。他重又回到床上時,她頭歪枕側,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關掉臥室大燈,隻留了一盞床頭壁燈,挨著她躺下來,調整了一番姿勢,考慮到她傷腿傷手,隻輕輕把手環腰上。


    萋萋朦朧光線裏睜開眼睛,視線緩緩對上了床頭櫃上隔著那隻翡翠玉鐲。夜色裏,玉色瑩瑩,直映入她眼底。她睜著眼睛久久地望著。


    姚季恒早已閉上了眼睛。朦朦朧朧要入睡時候,他聽見她問:“姚季恒,你真想好了要和我結婚嗎?”


    他咕噥一聲:“我不是早就跟你求婚了嗎?”


    她沒有說話。他等著她回答,漸漸卻睡著了,忘了後來她有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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