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雪晴的陽光分外耀人眼,也暖和起來,讓人多了幾分慵懶。


    但蘇幕遮卻無偷懶的心思,不停地拔刀回鞘。


    在趕往南陽堂路上,蘇幕遮也不得閑。他踏著“逍遙遊”步子,專揀擁擠街道走,努力在熙熙攘攘中做到片葉不沾身。


    武比上,蘇幕遮隨後遇見的對手雖不是無名之輩,卻也沒人招架的住他的。


    回府後,蘇幕遮便不再練武了,而是紅袖添香埋首讀書、下棋,抑或與小師姐相互調戲一番,但手中經常也捏著一塊琴木。


    翌日,晨光熹微時,蘇幕遮又會早起習武,直到晌午時分,汗水濕透了長衣才停下來。


    蘇幕遮作息徹底固定下來,他的努力讓自認最了解他的葉秋荻也大感意外。


    蘇幕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習武。


    如此過了三五日,正當蘇幕遮徹底將使者之事拋在腦後時,事情卻找上門了。


    “什麽!”


    湖塘邊,亭榭內,夕陽西斜,月上樹梢。蘇幕遮正憑欄枕在葉秋荻腿上,手裏捧著《爛柯經》手抄本鑽研著。


    難得的愜意卻被漱玉帶來的消息打破了,蘇幕遮坐直身子皺著眉頭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


    漱玉對葉秋荻淩亂的衣襟視而不見,認真的又將話回了一遍。


    自葉秋荻膽敢調戲蘇幕遮後,倆人的感情進展神速,親昵動作不斷。今日若不是漱玉突然打斷,蘇幕遮約莫能夠攀上峰頂,把玩那對垂涎已久的乳鴿了。


    “嘿!”蘇幕遮將《爛柯經》放下,“本王倒是小看他們了,居然能想出這般餿主意來。”


    “定是慕容無忌的決定。”蘇幕遮不忘回頭向葉秋荻貶低一下慕容無忌的人品。


    葉秋荻一笑,對蘇幕遮無來由的飛醋既感到好笑又覺的得意。


    “命朔北軍將西樓圍起來。”蘇幕遮吩咐侍女一句,在漱玉服侍下,穿上烏色王袍,自己整了整衣袖,對葉秋荻道:“走吧,三國來使都用出逛青樓不付錢,甚至要砸人家場子這等下三濫招數來了。本王若再不見,可就說不過理去了。”


    葉秋荻站起身來:“也好,吾去看看柳姐姐是否受了委屈。”


    他們說話時,西樓之上,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


    三樓廊外,二樓折向三樓樓梯口處都圍滿了錦衣達官貴人、白衣士子書生、短打的江湖客以及葛衣的商人。


    有人踮起了腳尖,扳著手指頭數著:“陸家陸二公子,白家白二公子,衛家衛公子,孫家孫財神,呦,城內四大紈絝聚齊了。”


    有個頭矮的,驚道:“早聽說陸白兩家的二公子與衛孫家的不對付,怎麽?今日在西樓打起來了?”


    “胡說啥呢!”前麵看得清楚的,回頭道:“四大紈絝今日是合夥對付外人呢。”


    “外人?誰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


    前麵的人也不清楚,隻能問更前麵的,很快消息便傳了過來:“聽說是什麽‘弈手仁心’何足下,三國來使的人,不知怎麽要砸了人家西樓,四大公子看不過眼,因此與他們對峙起來了。”


    “嘿!他們不是早來了麽?還沒走呢?”身著葛衣的商人詫異。


    “嗬嗬~”他旁邊的錦衣客撫須笑了,“王上將三國來使一應事宜交給了朔北王,對此概不過問。王爺又稱棍傷未愈閉門謝客,三國來使什麽事情也辦不了,就隻能一直羈留在建康咯。”


    隔著珠簾、紗賬,聽不清外麵探頭探腦的竊竊私語,廳內的人也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


    秦國太傅司徒允雖有一頭白發,但精神矍鑠,穿著一身綠色長袍,端坐在正位上。他對麵坐著柳如眉,正在撥琴。燕國中山王慕容無忌坐在司徒允左首,倆人對場上事情不聞不問,相互敬酒,仔細品味著柳如眉親手煮的青梅酒的滋味。


    西蜀江陽侯李歇坐在司徒允右首,正閉眼假寐,似何足下之事與他無關。


    有三國來使侍從在背後助陣,紫衣老翁“弈手仁心”何足下麵對陸楚等富家公子的咄咄逼人一點也不慌張,他掏掏耳朵,傲慢道:“怎麽著,要仗勢欺人?還就告訴你們,今兒若不給侯爺一滿意交代,爺非砸了沉了你們這破船不可!”


    “哪個茅房鑽出來的小老頭兒,又臭又硬,沒錢逛青樓還他娘的理直氣壯。老頭兒,你下半身還能用麽?”孫財神難得有在其它三位公子麵前出風頭的機會,搶著罵道。


    “你可以試試,爺不忌口的!”何足下又拉過身旁侍女,隔著衣服在她胸口狠狠地抹了一把,讓侍女一聲悶哼,卻不敢喊出來,隻有眼淚在眼眶打轉。何足下揚眉道:“再說,爺厲不厲害,問問爺身後你們楚國小娘們就知道了。”


    何足下好色,尤喜秦淮河畔捏一把能捏出水兒的嬌柔女子,因此到了建康後,他便先買了四五個貼身侍女享用。


    他這話說的粗俗,惹得跟在陸楚身後的書生群情激奮,大聲叫罵。


    他們罵的越狠了,何足下越得意,扭身又拉過一貼身侍女來,當著書生的麵公然猥褻起來。


    “打死這為老不尊的家夥。”不知誰喊了一句。


    “嗬嗬。”何足下絲毫不懼。


    “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爾等敢傷我,爺看你們如何向四國王上交代。”


    說罷,何足下又添了一把火,竟然公然將手伸進了侍女的胸口。


    太傅司徒允不禁皺起了眉頭,但眼前隻是開胃菜罷了,真正的大魚還沒上鉤呢,便沒搭話,由著他挑釁了。


    “為老不尊!”“****娘的老賊!”


    在場的書生怒形於色,卻也不敢真對何足下動手。


    莫說他們了,便是京兆尹來了也要猶豫,如何處置這一臉挑釁的老頭兒,唯有蘇家的兩位王才能定奪。


    畢竟,這老頭敢引起眾怒,指不定後麵憋著什麽壞呢,若遂了他願,引起四國幹戈,那結果是誰也負擔不起的。


    “老頭兒,這些天酸酒沒少喝吧?還真當自己身強體壯呢。”衛書譏諷道。


    朔北王在所謂的生辰宴席上推出的藥酒,雖有大補之效,但味道實在難以下咽,而能咽下的百姓又喝不起,因此銷路一直不暢。衛書對建康城熟絡,又在王爺手下做事,不情願得兼任了酸酒推銷的任務,自然也知曉王爺用酸酒招待三國來使的損主意。


    何足下冷笑。


    衛書又道:“嘖嘖嘖,我看那藥酒藥效也忒強了,不僅色迷了心竅,把您老腦袋也壯陽了?”


    在座的書生都被衛書推銷過,一聽都明其意,開口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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