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顧三心。


    首先,此人極其暴力,這也是最令我深惡痛絕的。


    班會結仇以後,開學一個星期我們兩人沒說過一句話,這很好,變化是從第二個星期開始的,不過此人在我毫無破綻的唇舌交鋒中敗下陣來。


    顧三心也很明顯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每次她理屈詞窮之餘,基本就是暴力相向,不是撓我的臉,就是踹我的腿,甚至更會恬不知恥地打我的屁股,簡直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我,苦不堪言。


    不過我向來秉持好男不跟女鬥,從來都是施展“忍”字訣。直到某一天,我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正是我苦不堪言的根源,於是——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創造人類的幸福,


    全靠我們自己!


    我們要奪回勞動果實,


    讓思想衝破牢籠!


    快把那爐火燒得通紅,


    趁熱打鐵才能成功!


    雖然暴力,但不得不說,顧三心智商還是在線的,班裏十五個女生,也是我唯一能勉強看得上眼的,再加上結仇以後,她經常找茬,送到槍口上的臉,不打白不打。


    我很愛看顧三心理屈詞窮,也很愛看她氣急敗壞,所以,隻要她敢挑戰,我從不缺戰。


    蘇牧天生一張賤嘴,賤到無以複加的程度,兩個月後,居然在我麵前擺了三炷香,深深鞠躬三次,道:“姨兒,想我蘇牧也是一代賤客,舌戰群儒,號為天下第一賤口,生平曆經大大小小數百戰,未曾一敗,但若是論賤,我蘇牧甘拜下風!姨兒,不,今兒我蘇牧必須叫你一聲師父!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你總算知道自己的不足了,不過你不如我,那是理所當然的,我淡淡嗯了一聲,輕輕在蘇牧的後腦勺拍了三下,糾正道:“你一張賤嘴,不僅班級全知,年級也全知了,不過你說錯了,我這不是賤,而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某人數敗我口,就是最好的例子。想當年張儀蘇秦,一個兩為西秦丞相,一個身掛六國相印,縱橫捭闔,何其風光?以德服人,以理服人,這才是正途,牧哥,你已經誤入歧途,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是,是,是。”蘇牧小雞啄米般不住點頭。


    我立即眨了眨眼睛,拍著蘇牧的肩膀道:“這個月心理輔導名額已經用光,不過這個星期五下午我恰好有時間,看在又是同班同宿舍的情誼上,我破例為你開後門,明天下午五點,心理輔導室,不見不散。”


    “滾!”


    目光何其短淺?我深深為蘇牧感到悲哀。


    早早躺上床的陸羽、陳之昂哈哈大笑,陳之昂笑道:“牧哥,你省省吧,十一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並且你也說錯了,難道你沒有發現你跟十一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蘇牧大奇:“都是嘴賤,能有什麽區別?”


    陳之昂手拿諸葛羽扇,從床上坐起來,透過白色蚊帳羽扇朝蘇牧一指,指點江山道:“哎,蘇兄,此言差矣!你的賤是無差別攻擊,針對的是所有敢追你並且還死纏爛打的女生,而咱們這位狀元郎蘇兄卻隻針對某某某某某某某人,旁的女生,別說犯賤,就是一句寒暄都欠奉,爾可明了?”


    蘇牧眼睛頓時一亮,叫道:“我哦哦哦哦哦哦哦靠!這絕絕絕絕絕絕絕絕對不是賤啊,喲,姨兒,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高手,絕對的高手啊!”


    “然也。”陳之昂輕搖羽扇,微閉著眼,一副諸葛再生模樣。


    而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事實上,當蘇牧這廝竟有眼無珠、目光短淺地拒絕了我的提議之後,我對他們的談話再無興趣,翻開《超越唯樂原則》第七十九頁。


    弗洛伊德真是個天才。


    很可惜,天才終究是寂寞的,諾貝爾委員會那群蠢貨竟然以心理解析並非科學而拒絕授予他諾貝爾獎,這絕對不是弗洛伊德的悲哀,諾貝爾若地下有知,一定會氣得再活過來。


    這時情聖陸羽也從床上坐了起來,長籲感歎道:“想我陸羽縱橫情場,從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當你們這群蠢貨隻有五姑娘時,我就已經集齊了十二星座。情場廝殺,陸某從未佩服過任何人,但蘇兄在前,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顧姑娘花名響震楚華,才入校就被評為四大校花,圍在她身邊的男生簡直就跟蒼蠅看到了一坨臭肉,但盡皆折戟沉沙,卻沒想到姨兒一記……”


    “等等。”我皺起眉頭,這句話聽懂了,“她什麽時候、被誰評成四大校花了?怎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那些選她當校花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嗎?”


    陸羽這下被噎得不輕,指了指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蘇牧趕忙大叫道:“別解釋!”陸之昂跟著歎道:“小鹿,十一聽不懂的,你也解釋不清楚。”


    “不重要!”陸羽大手一擺,直接跳過了校花的話題,跟著問道:“姨兒,其實,我才真想拜你為師,你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麽搞定顧三心的?”


    這才是重點嘛,果然還是有人注意到,某人如何能是我的對手?我不無得意地抿了抿嘴,抬起頭,衝陸羽眨了一下左眼:“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我哦哦哦哦哦哦靠!”


    蘇牧扶著上床梯子哈哈大笑,又問:“姨兒,你到底知不知道小鹿問的是什麽?”


    我略帶不滿道:“牧哥,你這麽說,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蘇牧擺手,正色道:“是,那我道歉先,您大人大量,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態度很誠懇,我聳聳肩,這才答道:“牧哥,你這嘴已經算犀利了,但某人嘴更利,據某人自己說,是生平罕逢敵手,未嚐敗績,不過很可惜,她碰到了我。更可惜的是,她遇到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惹我?我做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反之亦然。小鹿不就是問我怎麽碾壓某人的嘛。”


    蘇牧、陸羽麵麵相覷,左眼瞪右眼。


    一會兒。


    蘇牧一拍大腿,哈哈狂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陳之昂輕搖羽扇,氣定神閑掃了陸羽一眼,聳了聳肩,道:“我早就說過,十一聽不懂的。”


    陸羽衝我豎起大拇指,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我陸羽就一個字:服!”


    我淡定聳了聳肩,沒有絲毫得意,這本是事實,還用你來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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