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意?”姥姥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葉鋒,滿臉焦慮地說,大有“你不答應,老奴就血濺當場”的氣勢。


    葉鋒心中好笑,微微搖了搖頭,道:“姥姥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姥姥立馬有些焦急道:“這有什麽不明白的。這些天你跟靈兒的交往,我可全看在眼裏。靈兒還什麽都不懂,但葉公子你不會不懂。等她明白了,就會知道早喜歡上你了。難道你是放不下仙人身份?”


    說話的語氣,漸漸有些冷。


    她沒有資格驕傲,趙靈兒有,身為女媧後裔,身份之尊貴,可想而知,可以說不比任何人差。若葉鋒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隻會說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這心思自然逃不過葉鋒的眼睛,葉鋒搖了搖頭,頗感無奈道:“姥姥你想岔了。我所求既然是大自在,要的自然是隨心所欲。但隨心所欲,並非是指為所欲為。”


    姥姥眉頭微微一皺,似是不能理解。


    葉鋒跟著道:“既然靈兒現在還什麽都不明白,那不妨把所有事都往後放一放,等她真正明白以後,再讓她自己做決定。不論是你,亦或是我,若是真心愛她,都不該替她做決定。生活,不是一句‘我是為了你好’就能不顧當事人的意願的,這或許也是愛,但卻是打著愛的名義,達成自己的目的。”


    姥姥麵色一變,有些慌亂,不等她開口,葉鋒擺了擺手,接著道:“我當然知道姥姥不是這樣的人,隻是為了靈兒的安全考慮罷了。我可以向姥姥保證,一日不確保靈兒安全,我便不會將她交給任何人。如果以後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算陪她到天長地久,地老天荒,又有什麽?”


    姥姥輕吐口氣,衝葉鋒歉意地笑了笑,說道:“葉公子,老生實在是擔心靈兒,這才胡言亂語,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真是對不住啊。”


    葉鋒淡淡一笑,“姥姥何必如此?你對靈兒究竟是什麽心思,旁人不知,難道我會不知?”


    姥姥滿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她這一生,最大的成就,亦或說最堅定的,便是堅貞不移地守護趙靈兒這女媧後裔,以前則是趙靈兒的母親林青兒,雖然不在意旁人怎麽看,但能得到別人認可,心底終究是開心的。


    葉鋒說道:“事情已了,姥姥若沒有別的囑托,我便帶靈兒離開了。”


    姥姥欣然道:“去吧去吧,靈兒她以前總跟我說,想要出去瞧瞧外麵的世界。因為要提防拜月教的賊子,我從來不允許她出島,現在既然有葉公子在,就陪她好好逛一逛。至於南詔國的事情,反正都這麽多年了,也不在這一時半會。老生早想明白了,南詔國的百姓當然重要,但靈兒自己的幸福,同樣重要。”


    “哦。”


    葉鋒心下倒是微微詫異了下。現代人講究人權,但在古代,這完全就是天方夜譚。血統論很有市場,趙靈兒既為女媧後裔,林青兒又是南詔國的國母,因此她一出生,就注定要拯救南詔國百姓於水火,他卻沒料到姥姥會這麽說,心下不由輕歎,看來她真是愛極了趙靈兒,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姥姥,我們走了!等辦妥了南詔國的事,靈兒就回來接你!”趙靈兒依依不舍地跟姥姥告別。


    “好,好,姥姥等著呢。”


    ……


    ……


    依依不舍的告別之後,葉鋒便帶著趙靈兒離開了仙靈島。以他現在的實力,帶著趙靈兒抵達南詔國,一個時辰都用不著,但他並沒這麽做。


    或許以前的他,還隻看重結果,不注重過程,但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


    布道,對他而言,既是任務,同樣也是享受,享受穿越諸天,不同世界的風情麵貌,與之產生交集,走一段生活旅程,看一段路上風景。


    所謂大道,如此而已。


    風和日麗,眼波縹緲,一艘孤舟航行在平靜的水麵上,葉鋒站在船頭,趙靈兒則與他並肩而戰,離仙靈島越來越遠,距離俗世則越來越近。


    “葉哥哥,再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靈兒,你不是說要跟我學習術法神通嗎?”


    趙靈兒皺起可愛的鼻子,撒嬌道:“以後再學也可以嘛,時間多得是。今日先聽故事啦。”


    “今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葉鋒輕輕歎了一口氣,很無奈。不久之前,趙靈兒說的好聽,承諾滿滿,可沒過三分鍾,就全忘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有他在身旁,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學習術法神通,就懶得為這些瑣事煩惱。


    “葉哥哥,我學!”趙靈兒看到葉鋒的樣子,趕忙轉了口。


    葉鋒輕輕摸了摸她腦袋,道:“靈兒,你是不是想因為有我在你身邊,所以覺得自己學得再多都沒用,因為隻要有我在,就沒人能傷害你?”


    趙靈兒本來還想解釋的,可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她的確是這麽想的。


    葉鋒道:“那靈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該怎麽辦?”


    “不會的!”趙靈兒微微一嚇,忽然抓住了葉鋒的胳膊,緊張而又期盼地問道,“葉哥哥,你生靈兒的氣了,是不是?你不要生氣,靈兒學還不行嗎?”


    “我不是生氣,我隻是說一種可能。”


    “那葉哥哥你不會離開靈兒的吧?是不是,葉哥哥?”趙靈兒小鳥依人般道。


    “應該不會。不過未必沒有特殊情況發生,那時我若是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麽辦?有我在,你當然不必考慮這些事,但凡事總有例外。”


    “如果,發生了這種例外,你怎麽辦?”葉鋒看著趙靈兒,認真的道。


    趙靈兒有些愣愣地看著葉鋒,從兩人認識到現在,雖然隻有短短幾天的時間,但在她心裏,已經將葉鋒當作是姥姥那般的依靠,他從未這般認真問過自己。


    如果發生了這種例外,你怎麽辦?


    是啊,不能再這樣了,不能總是依靠葉哥哥,否則葉哥哥會看不起自己,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的,而一想到葉哥哥會看不起自己,她心裏就閃過一絲絞痛。


    絲絲縷縷,難受地想要發狂,這是以前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於是,她也認真地看著葉鋒,極為肅穆地點了點頭,“葉哥哥,靈兒知道了!我再也不會胡鬧,請您教我術法神通吧。”


    “嗯。給你講一個稻草人的故事。”


    “啊?”趙靈兒瞪大了眼睛,“不是要教我術法神通嗎?”


    “明天再說,時間多得是。”


    “可今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葉鋒:“……”


    世界上最難受的是什麽?就是這種打臉,你性質太惡劣了啊。


    “獎勵,你懂得。”


    “哦。”趙靈兒懵懂地點了點頭。


    ……


    ……


    天高雲淡,風和日麗。


    半個鍾頭過後,這一艘小船已經完全出了仙靈島的範疇,來到了一個碼頭,上了碼頭,再行數裏地,便來到一個人煙鼎盛,甚為喧鬧的小鎮。


    這裏就是餘杭鎮了,一條條水道密布在小鎮中,各式各樣的石拱橋,形成了獨特的江南風景。


    “好偏亮啊。”第一次看到俗世小鎮的趙靈兒,臉上發出真誠的微笑。


    葉鋒也笑了起來。


    “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待在仙靈島。等慢慢長大了些,就開始想,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總想出來看看,可姥姥總是不許。我也知道姥姥說得對,拜月教那些人這些年一直在查我們的蹤跡,現在總算瞧見了,原來是這樣子,真美啊,人也真多啊。”


    看到人,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侈,臉上掛著的笑意,更甜更濃。


    “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這時,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販遠遠走來,周圍跟著幾個孩子,盯著冰糖葫蘆看,有兩個口水都流出來了。


    “甜味。”趙靈兒微微抽了抽精致小巧的鼻子,好看的眼睛也閉上了,露出十分享受的樣子,跟著看向那小販,問葉鋒:“葉哥哥,什麽是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就是糖稀加上山楂,算了……”葉鋒本想解釋的,可轉念一想,趙靈兒沒見過的東西實在太多,恐怕解釋一個,又引出一連串,便繼續說道,“你自己嚐下就知道了。”


    這時,那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已經走到了兩人身邊,趙靈兒衝他叫道:“我要吃冰糖葫蘆。”


    那小販笑著遞過來一根,說道:“這位姑娘可真漂亮,怕不是仙女下凡吧?”


    “我不是仙女,葉哥哥才是,他也不是,他是仙人。”趙靈兒極為認真地解釋著,吃了一個,一點也不酸,那種甜絲絲的滋味透過味蕾,傳遞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太好吃啦!”她眼睛瞪大,明閃閃、亮晶晶的,“原來這就是冰糖葫蘆!”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一串,跟著又道,“再給我來兩串!”


    “好嘞。”那小販也是眉開眼笑,卻不料,趙靈兒接過兩串冰糖葫蘆,就直接往前走,那小販一愣,趕忙攔住了趙靈兒,“姑娘,你還沒給錢呢。”


    “給錢?什麽是錢?”趙靈兒懵懂得瞪大眼睛。


    小販無語兼且無奈,苦笑道:“姑娘,我這是小本生意,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


    “這就是錢。”葉鋒從懷中取出一兩銀子,遞給了小販,笑著說,“剩下的分給這些孩子,哦,也給我兩串,好久沒吃這東西了。多餘的錢不用找了。”


    “多謝客官,多謝客官。”小販頓時眉開眼笑,趕忙接過銀子,先遞給葉鋒兩串,又將剩下的分給圍著他的孩子,幾個孩子也跟著笑起來,不住道:“多謝大哥哥!多謝大姐姐!!”


    喧鬧一陣,葉鋒、趙靈兒繼續往前走,除了這冰糖葫蘆,各種各樣的零食,讓趙靈兒大開眼界,大開眼界的同時,又大飽口福,葉鋒這才發現,別看趙靈兒瘦瘦小小的,胃口可一點都不小,不由在心中感歎,這是天生的吃貨,以前壓抑著本性,現在是解除封印了。


    兩人一邊向前走,一邊吃吃喝喝,葉鋒順帶著將人情世故大致給她講解,語言、貨幣……日常生活,都大致說了一遍,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路過一個名為“七夕橋”的石拱橋,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小胖,我告訴你,這就是飛劍!練到極致,千裏之外可取人項上之頭,可厲害了。”


    這不是旁人,正是李逍遙。


    “逍遙哥哥,真厲害!”石拱橋上有幾個人,他這一開口,立即有幾個女孩附和,露出迷妹的神情,隻有旁邊一個胖子不屑地瞥了撇嘴,“你就吹吧。”


    “胖子,你說什麽呢,信不信我砍死你!”先前還一副迷妹的女孩,臉色驀地巨變,化身殺神,殺氣騰騰瞪著那胖子。


    另一個女孩則雙手叉腰,凶巴巴吼道:“死胖子,居然敢質疑我逍遙哥哥,你還想不想在餘杭鎮混了?”


    葉鋒啞然地看著這一幕,看得出來,李逍遙在鎮上女孩心中的地位極高,標準的小鮮肉,正所謂你帥你有理,你帥你說什麽都對。


    那胖子嚇得縮了縮脖子,兀自堅持道:“你們人多,說什麽都對,行了吧?逍遙,你說自己去仙靈島見著仙人了,我信。可你說仙人傳授你仙法了,我可不信。他要真收你當徒弟了,你為什麽會回到餘杭鎮,就算為了救你嬸嬸,現在你嬸嬸也好了,幹嘛不去仙靈島修行?還有,什麽是逍遙道,我可從來沒聽過。”


    “小胖,你還不信?”李逍遙明顯有些氣了。


    “當然不信,你說的那位仙人,他有那位道長厲害嗎?他可是真的會飛劍,我們都見過的!”


    “這個……”一時之間,李逍遙也躊躇起來。


    他沒見過葉鋒出手,但前段時間,一位號稱“酒劍仙”的高人來到了餘杭鎮,飛劍之術,他是親眼看到的,而葉鋒種在他腦中的劍術,明顯沒到飛劍的程度。


    那位高人見與他頗有機緣,便想傳他劍術,給他三天時間考慮,現在正在等他答案,他正猶豫不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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