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後來侯君集兵敗,被太宗皇帝賜死,淩煙閣上也撤銷了他的名號和畫像,這件事情對太宗皇帝的打擊很大,對整個帝國都有很大的震動。”


    蘇正臣道。


    王衝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對於當年的那些往事,王衝並沒有親身經曆,所以感受也沒有蘇正臣那麽深刻。但是按照蘇正臣的說法,侯君集應該已經身死,那麽眼前這個“侯君集”又是怎麽回事?


    而且從年紀上來看,對方也絕不像是侯君集的什麽兒子輩,孫子輩,更不用說兩者臉上的刀疤位置,和淩煙閣流傳下來的侯君集畫像的位置,一模一樣。


    “沒有道理,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死了的人,難道能死而複活?”


    王衝心中此起彼伏。


    “不過,後來聽說侯君集處死的時候,法場上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我當時已經囚禁在府中了,所以具體的事情並不知曉。但是從那之後,侯君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朝廷那裏對外公布的,也是侯君集已死。再往後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有關注過。”


    蘇正臣的聲音此時傳入耳中道。


    “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到這番話,王衝心中卻是猛地一震,隱隱想到了什麽:


    “一個已經死了百年的人是不可能重新活過來的,但如果那個人根本沒有死過,那麽一切就完全不同了,很多事情也能夠說得通了。而如果一切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那麽在侯君集身上一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侯君集,那麽當年法場上一定發生了什麽。隻是,到底是什麽人救了侯君集!”


    王衝心中此起彼伏。


    在所有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極大的謎團,王衝有一種感覺,侯君集的出現絕不簡單,這一次的三王之亂,恐怕也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衝兒,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侯君集,但如果真的是他,你一定要非常小心,侯君集行事不擇手段,隻問結果不問過程,當年的他無論是武功,還是兵法都僅次於我,這麽多年過去,以他強大的學習能力,如今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步。而且這麽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必定所圖不小,你一定要萬分謹慎。”


    蘇正臣盯著王衝,神色凝重道。那一刹那,看著蘇正臣的臉色,就連王衝都不由心中震動了一下。


    “衝兒,我當年答應過太宗陛下,不再介入朝堂之事,恐怕我幫不了你,不過為師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度過這重難關。不說這些了,來,難得我們相聚,陪我下一盤棋。”


    蘇正臣突然開口道,一句話結束了關於這件事情的討論。


    得知了鬼王的身份,王衝早已是心神不寧,不過盡管如此,王衝還是坐下了,陪著蘇正臣下了一局。


    “怎麽樣?王爺,問出下落了嗎?”


    從蘇府的後門出來,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夜色中,張雀從一處隱秘的地方鑽出,連忙迎了上來。


    “嗯,確實是他!”


    王衝開口道。


    “啊?那??蘇老前輩願意幫助我們嗎?”


    張雀開口道。越是了解侯君集的消息,知道他以往的戰績,便越是感覺到壓力重重。


    誰又能想到,大皇子身邊的那個謀士居然是如此的傳奇人物?!


    這種對手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嗬嗬,放心!”


    出乎預料就在這個時候,王衝拍了拍張雀的肩膀。


    “蘇老前輩其實已經出手了!”


    “啊?!”


    張雀頓時傻眼了,一頭的霧水,根本不知道王衝在說什麽。


    王衝隻是一笑並沒有過多解釋,衣袖輕拂,立即往前走去。


    蘇老前輩雖然受製於當年的誓言,不能插手朝廷的事務,但是臨走之前,蘇正臣邀請王衝陪他下的那一場棋,看似尋常,其實已經將侯君集的兵法之道演練了一遍,間接的幫助王衝了。


    “一通百通”知道了侯君集的兵法之道,也等於間接知道了侯君集的行事風格,以及對付他的方法。


    “呼!”


    風聲一蕩,王衝邁開腳步,和張雀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了鬼王的真實身份,對於王衝來說,眼前的迷霧頓時淡化了許多。


    隻是王衝接下來知道該怎麽做了。


    很快整個異域王府有如一架龐大的機器,隨著王衝的命令運轉起來。


    而與此同時,鬥轉星移,當太陽照常升起,整個京師一片平靜。


    對於尋常的百姓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寧靜,朝野內外的爭執,不管有多麽激烈,都會距離他們極其遙遠。


    而此時此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城西那顆龐大的鬼槐樹下,落葉繽紛,一個欣長而清瘦的身影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在他的身前,是那張標誌性的金色棋盤。


    兩旁相對著,各自放著一個棋罐。


    老者一動不動,和旁邊的大樹融為一體,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時間緩緩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來了!”


    鬼槐樹下,一片落葉飄過,蘇正臣抬起頭,突然開口道。


    聲音剛落,嘩,似乎回應著蘇正臣的聲音,衣袍擺動,一道身影擋住了光線,出現在了蘇正臣身前的棋盤對麵。


    也不待蘇正臣說話,那人黑色的衣袍一撩,便徑直坐了下來。


    那人兩鬢微白,一身黑袍,眼簾上一道狹長的刀疤極其醒目,赫然是本應該出現在皇宮中大皇子身旁的鬼王。


    不!更準確的應該說是侯君集,曾經的大唐破軍戰神。


    “我們終於見麵了!”


    鬼王盯著蘇正臣終於開口道: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聲音一落,兩人目光相對,那一刹那,虛空中隱隱有一陣炙烈的電光閃過。


    “想不到你真的還活著!”


    蘇正臣看著對麵的侯君集喟然歎道。


    “哼,你都活到了現在,我又怎麽可能輕易會死!”


    侯君集冷聲道,一雙淩厲的眼眸中,迸射出陣陣仇恨的光芒。


    兩人曾經同殿為臣,同室對弈,縱論文韜武略,但也同樣的兩人有過種種恩怨。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著你,我們之間終究要分出一個勝負!”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放下嗎?”


    蘇正臣搖頭歎息道。


    “放下,怎麽可能放下!”


    侯君集冷笑,看著對麵的蘇正臣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還有一絲深深地執念。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談詩作賦沒有人敢說是第一,但是在武道方麵卻根本不是如此。


    侯君集天賦異稟,從小就被譽為神通,也因此性情自負而高傲。從小到大,周圍的人很少有人能夠與之相比,即便是後來到了天策府中,效忠於太宗皇帝麾下,在眾將之中也是出類拔萃。


    強大的悟性和學習能力都讓人歎為觀止,不論什麽時候,隻要有他侯君集在的地方,就永遠是眾人關注的焦點,一直到蘇正臣出現。


    從那以後,他所有的光芒便被這位大*神徹底掩蓋。


    隻要有蘇正臣在的地方,他便永遠遜色一籌,人們隻會記得蘇正臣立下的種種功勳,但卻很少有人談論起他的功績。


    同樣是戰勝對手,街頭巷尾,人們興奮議論的時候,說的永遠都是蘇正臣這個名字。


    他曾經拚盡全力的追趕,到了最後,即便他成就了破軍戰神的名頭,令周邊所有諸國膽寒,也終究比不上大唐/軍神這個名字。


    他一身高傲,又怎麽可能接受得了這種恥辱。


    “而且,我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又怎麽可能放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侯君集若有深意,眼中掠過一道雪亮的光芒。


    侯君集沒有細說,但是蘇正臣卻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麽。


    “你不會成功的!”


    蘇正臣搖了搖頭:


    “不管你做什麽,總會有人站出來阻止你!以前有,以後也一樣會有!”


    “哈哈!”


    聽到這句話,侯君集笑了起來,聲音中滿是譏諷。


    “憑什麽,就憑你那個弟子嗎?”


    侯君集的神情不屑一顧,蘇正臣沉默不語,並沒有回答。


    “哼,當初我請你教我兵法,你敝帚自珍,最精髓的部分你非但不教,還向皇上狀告我,如今卻這麽輕易就交給了一個毛頭小子!”


    侯君集握住了桌上的棋罐,食中二指捏住了其中一枚黑色的棋子,隻聽啪的一聲,那枚棋子瞬間在他手中爆開,炸成粉末。


    另一側,蘇正臣神色平靜,根本絲毫不為所動:


    “你心術不正,我的兵法之道傳給你,隻會為禍蒼生。”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樣的頑固不化。義不掌財,慈不掌兵,兵法之道就是殺戮之道,是你自己太過婦人之仁!”


    侯君集冷哼道。


    蘇正臣眉頭緊鎖,隻是微微搖頭,眼中難掩失望。即便已經超過了兩個甲子的時間,侯君集也一點都沒有變化過,心中戾氣依然是那麽重。


    然而沒等蘇正臣說話,侯君集便接著道:


    “不過現在教不教都已經無所謂了,你的兵法我已經全部學會,參悟透徹,如今,就算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不用說是你的那個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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