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川回到了家裏,終日將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裏,餓了,便去廚房那點吃的。當她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的時候,她像是一個機器人,僵硬的表情,機械的動作,呆滯的目光——顯然她比萬玲瓏病的還要重。


    “蓉蓉,多陪陪淺川,她這會兒心情一定不好。”媽媽低聲和我說道,她抬眸看了看陸淺川,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點點頭,跟著從我眼前走過的陸淺川,強勢的進入她的房間。


    無論如何,就算是陸淺川頹廢了,她的房間永遠是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


    陸淺川視我為無物,她咬著幹硬的麵包,坐在地板上,拿起彩筆在紙上畫畫。紙上麵是一個棋盤,線條畫得很直,上麵有一盤正在對弈的棋局。


    黑棋和白棋在棋盤上互相對峙著,一會兒黑棋占了上風,將白棋圍堵,可又是一下子的時間,白棋突出重圍,以壓倒式的形式逆轉了,但最後,黑棋還是將白棋圍得死死的。


    我看得起勁,可陸淺川忽然不畫了,我再仔細的看了一眼棋盤,發現白棋擺出一個字。


    我驚訝的看著陸淺川,她也抬頭看我,忽然,她拿了紅筆將白棋連了起來,那個字觸目驚心。


    她笑得很單純,“無論如何,黑的,就是占上風,白的,終究是一個死字。”


    她的白棋,就是一個“死”字。


    我蹲下來,坐在她的旁邊,看她癡癡的笑著,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問她,“是臨清偉害得你嗎?”


    陸淺川聽到這個名字,神色變得很凝重,她盯著我,眼睛忽然變得清明起來,她有些激動,呼吸急促起來,我能聽到她“呼哧呼哧”的喘氣,她可憐的看著我,哀求道:“幼蓉,帶我出去,我要去見他!”


    我愣了愣,媽媽和爸爸現在都嚴令姐姐不許出去,就怕她想不開在路上出點什麽不好的事故,而且現在是夏天,氣溫高的嚇人,陸淺川身體越來越差,要是再加上中暑,就不好了。


    “不行。”我義正言辭。


    陸淺川冷笑著看我,“幼蓉,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去了解一下恩怨吧?”


    她站起來,從容的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眼神有些怠倦,她苦澀的開口,“你不會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現在的陸淺川,就是風中殘燭,不用多大的風吹滅她,她自己就快要燃燒完了,我抿了抿嘴,還是猶豫不決。


    最終,我打開了門,拿了一個帽子戴在她的頭上,和她一起去出門了。


    出租車上,陸淺川的手指一直絞在一起,她很緊張,“為了躲開官司,他們已經讓他躲起來了。”


    我看著窗外行行色色的人物,沒有什麽興趣聽陸淺川講話,敷衍的說了一句哦,但她那緊繃的神經就放鬆不下來,她繼續念叨著,“幼蓉,等會兒你不要激動……幼蓉,等會兒你……幼蓉,等……”


    她叮囑了許多,但是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這麽久了,她還是知道我的脾性,我確實是想在見到臨清偉的時候給她一拳,好歹我也是練過格鬥術的,要是派不上用處,那我的師傅豈不是要氣死了。


    金秋旅館。


    是不是恐懼會讓一個人的智商下降很多?怎麽躲來躲去都在旅館啊之類的,我看著陸淺川,她的眉頭緊鎖著。


    櫃台前的小姐彬彬有禮,“抱歉,臨先生前天就已經退了房。”


    “他有沒有留下什麽?”陸淺川不死心,仍然在問。


    “沒有。”


    我和陸淺川走出了旅館,並肩走在街上,陸淺川麵上顯得很平靜,但是她的雙手握成拳頭在大腿兩側。


    我們走累了,坐在路邊的石椅上。


    陸淺川低著頭,輕輕的說:“幼蓉,你喜歡泰戈爾嗎?”


    “喜歡。”我如實回答。我一直很喜歡泰戈爾,不僅僅是受她的影響,泰戈爾詩集的魅力也足以讓我折服。


    “生如夏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陸淺川笑著說,“父親很愛母親,所有他也很愛我,原來他是一個慈父,不會偏心任何事物,直到母親死去。那是一場意外,但讓我成為了父親最後疼愛的人。我生在夏天,擁有了很多你沒有的東西,算是我對不起你,因為我也是自私的,我羨慕你有母親疼,但我不希望你再有父親疼,你不應該得到我沒有的。所以我在父親麵前說盡你們母女的壞話。”


    她繼續說著,“父親信了,他就這麽信了。”


    我覺得她很悲哀,人都是有私心的,像陸淺川那樣的思想也是有的,我也曾想過,為什麽她有父親疼愛,而我沒有?所以我也希望有那麽一天,母親不會那麽毫無保留的對她好。


    沒有人是不自私的,但有誰能做到不自私?


    “你現在知道了,我是一個小人。”陸淺川說著,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下來。


    “小人也比偽君子好。”我微笑著看她,我也很想告訴她,我也是一個卑鄙的小人,隻是……


    “陸幼蓉。”


    熟悉的聲音,但是許久未聽過,有些不清楚。


    我抬頭看,看見是他,有些不高興,曲腿就踹過去了。


    他反應還算是快,閃了一個身,靈敏的躲了過去。他的手上還纏著繃帶,臉上帶著那種諷刺的笑容,讓我有些火大,如果不是他的哥哥,怎麽會讓我們這麽一個原本平靜的家庭掀起風雨來?他也算是一個罪魁禍首。


    “你哥哥呢?”我冷冷的問他。


    他懶洋洋的一笑,斜睨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陸淺川倒是坐不住了,她站起來,用她那曾經一貫孤傲的眼神盯著他,許久,她輕輕的開口,說出了一個氣勢十足的話,“滾!”


    他也冷下眼眸,淡淡的說道:“兩姐妹果然是一個性子,一個是婊-子,一個……是賤-人。”


    *


    寒假盡量保持一天一更,隻是過年會老家,老家沒網。。。所以更新會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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