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場眾人隻覺生平所遇到的事情之奇之詭,絕對當數此時為最。


    隻不過是因為喬幫主沒看她,她竟然就要謀害喬幫主。是想,當時喬峰是丐幫幫主,馬大元是副幫主,馬大元的妻子喬峰又如何能總是去看她?這件事於情於理,喬峰都沒有半點錯處。


    若是說這就該死,那這世上怕是再沒有人不該死了。


    隻不過馬夫人這一翻話說的甚快,大家隻記著聽她謀害喬峰的原因,一時間她話裏的破綻,就是有關這“第二個馬夫人”到底是誰的問題,誰也就沒在意。


    蕭峰漸明端倪,道:“是了,我記起來了,那日芍藥花旁,好像確有幾個女子,那時我隻管顧著喝酒,沒功夫去瞧什麽牡丹芍藥、男人女人。倘若是前輩的女流英俠,我當然會上前拜見。但你是我嫂子,我沒瞧見你,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失禮?你何必記這麽大的恨?”


    馬夫人惡狠狠的道:“你難道沒生眼珠子麽?恁他是多出名的英雄好漢,都要從頭至腳的向我細細打量。有些德高望重之人,就算不敢向我正視,乘旁人不覺,總還是向我偷偷的瞧上幾眼。隻有你,隻有你……哼,百花會中一千多個男人,就隻你自始至終沒瞧我。”


    “你是丐幫的大頭腦,天下聞名的英雄好漢。洛陽百花會中,男子漢以你居首,女子自然以我為第一。你竟不向我好好的瞧上幾眼,我再自負美貌,又有什麽用?那一千多人便再為我神魂顛倒,我心裏又怎能舒服?”


    “喬峰,你這狗賊,當年我惱你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才叫馬大元來揭你的瘡疤。馬大元說什麽也不肯,我才叫白世鏡殺了馬大元。你……你今日對我,仍是絲毫也不動心。”


    “也是老天爺有眼,那一日讓我在馬大元的鐵箱中發現了汪幫主的遺書。要偷拆這麽一封書信,不損壞封皮上火漆,看了重行封好,又是什麽難事?我偷看那信,得知了其中過節,你想我那時可有多開心?哈哈,那正是我出了心中這口惡氣的良機,我要你身敗名裂,再也逞不得英雄好漢。我便要馬大元當眾揭露,好叫天下好漢都知你是契丹的胡虜,要你別說做不成丐幫幫主,便在中原無法立足,連性命也是難保。”


    蕭峰明知她不能動彈,再也無法害人,但這樣一句句惡毒的言語鑽進耳來,卻也背上感到一陣寒意,哼了一聲,說道:“馬大哥不肯依你之言,你便將他殺了?”


    馬夫人道:“是啊!他非但不聽我話,反而狠狠罵了我一頓。過了一個多月,白世鏡來作客,那日是八月十四,他到我家來過中秋節,他瞧了我一眼,又是一眼,哼哼,這老色鬼!我糟蹋自己身子,引得這老色鬼為我著了迷。我叫老色鬼殺了馬大元這膿包,他不肯,我就要抖露他**我。這老賊對著旁人,一臉孔的鐵麵無私,在老娘跟前,什麽醜樣少得了?我跟他說:‘你殺了馬大元,我自然成世跟你。要不然,你就爽爽快快一掌打死了我罷!’他不舍得殺我,隻好殺馬大元啦。”


    這番話說完,眾人的目光都向跪在一旁的白世鏡看去,更有不少幫眾走上前去,吐唾沫,用腳踹他。白世鏡麵如死灰,不言不語。


    蕭峰卻是籲了口氣,製止了丐幫幫眾的舉動,痛心道:“白世鏡鐵錚錚的一條好漢子,就這樣活活的毀在你手中。”


    聽了喬峰的這句話,白世鏡忽然之間嚎啕大哭,聲音幾乎可穿透雲霄,邊哭邊道:“喬幫主,是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該死啊!”他嚎了一會,忽然之間麵色大紅,額頭青筋幾乎炸裂開來,隨後頭向旁一歪,竟是自絕經脈而亡。


    喬峰想要出手阻止,卻已是不及。


    馬夫人卻理都不理白世鏡,繼續道:“我叫白世鏡出頭揭露你的身世秘密。呸,這老色鬼居然跟你講義氣,給我逼得狠了,拿起刀子來要自盡。好啦,我便放他一馬,找上了全冠清這死樣活氣的家夥。老娘隻跟他睡了三晚,他什麽全聽我的了,胸膛拍得老響,說一切包在他身上,必定成功。後麵的你都知道啦。”


    全冠清聽到這裏,眼看一切全部敗露,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直挺挺的昏了過去。


    洪七公麵色冷的仿佛黑炭。


    周圍一眾丐幫幫眾齊刷刷的用手中拐杖頓地,高聲吼道:“殺!殺!”


    蕭峰終於心中最後一個疑竇終於也揭破了,為什麽全冠清主謀反叛自己,而白世鏡反遭叛黨擒獲。


    馬夫人哧哧笑道:“那天我說天上的月亮又圓又白,白世鏡這老色鬼說:‘你身上有些東西,比天上月亮更圓更白。’我問他月餅愛吃鹹的還是甜的,老色鬼說:‘你身上的月餅,自然是甜過了蜜糖。’這兩句話竟然被別人偷聽了去,難怪老色鬼當時就嚇的跪了下來。唉,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


    事情終於全部說完,馬夫人將頭靠在喬峰肩膀之上,喃喃道:“喬幫主,事情我都說完啦。你殺了我吧。嗬嗬,嗬嗬,我雖然到最後也沒能得到你的人,但是能死在你的手中,那也是好的。”


    洪七公怕喬峰下不去手,在一旁寒聲道:“密謀反叛,謀殺親夫,當受千刀萬剮之刑!老叫花自認一輩子從沒下此毒手,但是今天怕是要破例了!”


    聽得要被千刀萬剮,馬夫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拚命的向喬峰懷裏擠去,尖叫道:“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千刀萬剮,千刀萬剮,那樣我……我還如何見人?!”


    死到臨頭,她害怕的居然還是自己的容貌。


    丐幫弟子再次**起來,不停的大喊,道:“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喬峰舉手製止了現場的**,看向馬夫人,道:“我最後問你一句話,那個寫信給汪幫主的帶頭大哥,到底是誰?你看過那封信,見過信上的署名。”


    馬夫人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忽然清醒過來,嗬嗬笑道:“嘿嘿,嘿嘿,喬峰,最後終究是你來求我呢,還是我求你?馬大元死了、白世鏡死了,那信全冠清沒看過,當年那場戰鬥,其他那些活著的人現在就算沒死的怕是也記不得都有誰了,而智光大師想來你是絕不會逼問了。如今世上就隻剩下我和那個帶頭大哥自己,才知道他是誰。”


    喬峰心跳加劇,說道:“不錯,畢竟是喬峰向你求懇,請你將此人的姓名告知。”


    馬夫人道:“我命在頃刻,你又有什麽好處給我?”


    喬峰道:“喬某但教力所能及,夫人有何吩咐,無有不遵。”


    馬夫人微笑道:“我還想什麽?喬峰,我惱恨你不屑細細瞧我,以致釀成這種禍事,你要我告知那帶頭大哥的名字,那也不難,如今你也抱了我半天,我知足啦。”說到這裏,馬夫人眼珠轉了轉,忽然求道:“喬幫主,你是大英雄大豪傑,我要你答應我,那帶頭大哥是誰,你便一掌拍死我,好不好?”


    蕭峰當即答道:“好!”


    馬夫人在喬峰耳邊悄聲的說了一個名字,喬峰頓時麵色大變,緩緩站起身來。


    他頭腦之中亂成一團,最後雙眼血紅,看著跪在地上的馬夫人,大聲道:“喬峰大好男兒,頂天立地的漢子,平生從未對女人動過手。雖然對你恨之入骨,不過既然喬某已經答應了你,自然不會食言!”


    說著不等其他人攔住,轟的一聲,一掌拍在馬夫人胸口。


    馬夫人緩緩軟倒,當場氣絕。


    一掌震斷馬夫人心脈,喬峰卻忽然扭頭狠狠的看了段譽一眼,拳頭捏的嘎巴嘎巴爆響,猛然之間一聲無比悲痛的長嘯,狂奔而去,瞬間不見身影。


    看了喬峰的表情,陳蕭心中大奇,又轉頭看了看段譽,陳蕭突然麵色大變,大叫一聲:“不好!”


    便想要攔住喬峰。可是他此時沒有半點武功在身,如何攔的下來?


    最後果斷跑到了洪七公麵前,拉住洪七公的胳膊,求道:“七公,求求你快些救救喬二哥,不然今天這事可就得釀成慘劇了!”


    洪七公也知此事事關重大,可是卻也無法可想,不過他素知陳蕭足智多謀,趕緊問道:“如何說?”


    陳蕭急道:“馬夫人死前告訴喬峰的那帶頭大哥的名字,肯定是六弟段譽的父親,段正淳!”


    洪七公奇道:“你怎知道?”


    陳蕭滿頭大汗,該死的,馬夫人和段正淳也有一腿,她不能跟段正淳雙宿雙飛,以她的性格,又如何不會設計坑害?喬峰隻道她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時間哪能想到此事有假?


    可是段正淳跟馬夫人有一腿的事,陳蕭知道,問題在於這件事沒法說,最後看了段譽一眼,道:“我六弟當能明白!”


    聽到事關自己的父親,段譽也是大急,段正淳到處留情的事他便是猜也猜的出來,這馬夫人長的又甚是好看,此事絕對大有可能。想到這裏,段譽趕緊走上前來,拉住陳蕭的胳膊,問道:“五哥,怎麽辦?怎麽辦?我爹肯定打不過喬二哥的,你快些幫我想想辦法,快呀!”


    陳蕭也是急的滿頭冷汗,在場中轉來轉去,想了半響,忽然說道:“有了,有了。”說著拉過洪七公、阿朱、段譽以及阿碧四人走到遠遠一旁的角落裏,陳蕭這才說道:“這位馬夫人,其實是我的朋友阿朱姑娘所扮。”


    當下把來龍去脈給幾人說了一遍,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洪七公還待再問陳蕭告訴周伯通的那些話是如何知道的,可是也知道此時不是囉嗦的時候,最後到底還是忍住不說。


    解釋完一切的來龍去脈,陳蕭接著說道:“七公,喬二哥如今不知去了哪裏,我怕他為報父母之仇尋找段正淳段伯父,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由阿朱再扮作段伯父,之後勞動七公你發布消息,引喬二哥前去。”


    說到這裏,陳蕭又看向段譽,道:“六弟,你一定要始終跟在阿朱姑娘身邊,喬二哥看到你,必不會馬上動手,這時候阿朱再揭下麵具,你們把事情給他說清,應當能行。”


    他這個辦法可以說是目前最容易辦到的辦法了。


    眾人想了想,均覺可行。


    阿朱卻忽然說道:“可是,我沒見過段伯父的樣子啊?”


    段譽在一旁說道:“有我在呢,至少打扮個七八分像是沒問題的。”


    幾人當即議定,段譽帶著王語嫣三女這就離去準備。人命關天,由不得他們不著急。


    等幾人走了,洪七公狠狠的拍了拍陳蕭的肩膀,讚道:“好小子,有你的。今天要不是你,我們丐幫這事情可就大了。多虧了你的這條計策,洗脫了喬幫主殺馬大元的汙名,也全了馬夫人的名聲。”


    陳蕭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喬峰是我二哥,我當然要為他著想啦。”


    兩人正說到這裏,忽然從杏子林裏麵傳來一聲大喝,道:“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杏子林中?”


    一聽這個聲音,陳蕭和洪七公對視了一眼,同時道:“西夏一品堂!”


    陳蕭當即扶著洪七公向林中跑去,正跑著,猛聽得遠處號角嗚嗚吹起,跟著隱隱聽得大群馬蹄聲自數裏外傳來。


    邊跑,陳蕭邊問道:“七公,之前便聽這西夏一品堂的名號,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洪七公不屑道:“西夏國有個講武館,叫做什麽‘一品堂’,是該國國王所立,堂中招聘武功高強之士,優禮供養,要他們傳授西夏國軍官的武藝。這一品堂裏沒聽說有什麽高手,這一次他們居然膽敢前來,也不知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


    “凡是進得‘一品堂’之人,都號稱武功天下一品。統率一品堂的是位王爺,官封征東大將軍,叫做什麽赫連鐵樹。他們知曉本幫是大宋武林中一大支柱,想要一舉將本幫摧毀,先樹聲威。然後再引兵犯界,長驅直進。”


    “這赫連鐵樹離了汴梁,便到洛陽我幫總舵。恰好其時喬幫主率同我等,到江南來為馬副幫主報仇,西夏人撲了個空。這幹人一不做,二不休,竟趕到了江南來,終於和喬幫主定下了約會。”


    丐幫有北喬峰,南慕容中的喬峰坐鎮,這一品堂敢來找丐幫麻煩,必然是得了什麽高手加盟。否則以他們實力,擅自前來與丐幫火拚,必然鬧的灰頭土臉。


    兩人剛一進林內,正看到八騎馬分成兩行,衝進林來。八匹馬上的乘者都手執長矛,矛頭上縛著一麵小旗。矛頭閃閃發光,依稀可看到左首四麵小旗上都繡著“西夏赫連”四個白字,右首四麵上卻是繡著“西域歐陽”四個白字,旗上另有西夏文字。跟著又是八騎馬分成兩行,奔馳入林。馬上乘者四人歡號,四人擊鼓。


    洪七公一看到那西域歐陽四個大字,頓時叫糟,道:“不好,是歐陽鋒這個老毒物!他怎麽跟一品堂攪一起了,這下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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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打算今天三更的,不過時間安排不開,就整合一下變兩章,加起來八千多近九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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