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兮輕輕拔了下茶蓋,上麵正飄著幾片鐵觀音的茶葉,飄著淡淡的茶香。(.好看的小說)倒是好茶,隻怕日後的皇後沒這福氣再品用這樣上好的茶葉了。


    “皇後娘娘對皇上一片癡心,臣妾倒也是知道的。隻可惜如今宮中美人如雲,個個都是如花美眷,皇後這日子過得真是艱難。”


    皇後早已臉色發白,卻又不知為何墨兮提起這一茬,難不成要將皇上讓給自己不成?那便真的是笑話了,“你今日到底想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皇上這兩日連失兩子,心中不免沉痛,若皇後娘娘此時能為皇上懷上一男半女,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了。”墨兮模樣似有些期盼一般,果然她期盼來了皇後眼裏亮起的色彩,那樣向往如同看到了希望。


    癡情的女人,向來落不了好下場。


    因為墨兮的下一句話是:“唉,隻可惜,皇後娘娘用多了太後送的那玉人脂,怕是再難有孕了。”語氣極盡歎息和惋惜。


    “玉人脂?”皇後不敢置信地望著墨兮!


    那玉人脂是她初進宮時太後賞給她的,說是可以養顏煥膚,特意叮囑她日日都要用著,墨兮也有一盒,不過被金子心察覺出來裏麵含了麝香,找影子要了解藥,倒是無事。當時皇後還嘲笑過墨兮無知,將這等上好的蜜脂當成了香料用。


    皇後便真的每日用來搽臉,日積月累,她若能有孕了才奇怪呢。


    “唉呀太後可真狠心,好歹你也是她送進宮來的,怎麽能下如此毒手?”墨兮繼續說著穿心的話。


    “你早就知道?所以你用得極少!”皇後嘶啞著嗓子吼著,這樣子真是不美,甚至醜陋極了。好歹也是皇後啊,不該注意點母儀天下的風範麽?


    墨兮在心裏冷笑,嘴上隻說著:“臣妾隻當那是香料,皇後不問,臣妾怎敢胡亂開口?”


    放任吊滯住的皇後一人孤坐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墨兮從容走出永壽宮。這裏再感覺不到往日的氣勢,隻有無盡的沉寂,再多華麗的陳飾也隻是憑添寂寥。


    “墨貴妃。”皇後近乎乞憫的聲音讓墨兮頓了頓步子,微微側了頭聽她要說什麽,“你既然與皇上那般親近,那我問你,皇上他可有對我,動過一點點真心?”


    皇後近乎哀求的聲音讓人聽了有些心軟,自己曾經不也是這樣卑微地問過別人麽?自己也曾軟弱過啊,百裏牧雲,你倒真是傾倒了這後宮中所有的女子,誰都不能幸免,包括自己。


    墨兮本想騙皇後說百裏牧雲有喜歡過她,這樣她就可以更加死心踏地的替自己做事。[.超多好看小說]可是不知為何,墨兮卻覺得心裏有些異樣的感受,隻回了她一句實話:“沒有,從頭到尾,他都隻是在與你演戲。”


    看不見皇後痛苦絕望的閉眼,隻聽見她跪倒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音。或許支撐她最後的一點支柱也倒塌了。


    墨兮對皇後沒有半分憐憫和手軟,一步步一點點將她引上自己想讓她走的路,那條路是死路,是絕路。與太後作對,必定是死路一條,這一點墨兮知道,皇後也知道。


    可皇後依然也會與太後廝殺尋死!


    沉不住氣的人啊,永遠會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娘娘好計策,殺人不見血。”上官綰綰攙著墨兮的手,如今的墨兮已是皇貴妃,皇後之下,便是要以她為尊。


    “你說漏了一樣,我還心狠手辣。”墨兮隻平靜地說了這麽一句,卻讓上官綰綰背後一涼,這再不是她初見時的那個女子了。後宮,從來都是一個將人逼成鬼的地方!


    墨兮自景仁宮出來之後,便再沒有將自己當人看過。隻是一個殺人的機器,絞碎一切會阻礙她達成目的的阻礙,影子曾有訓話:凡阻攔你完成任務的人或事,皆可抹殺。


    今日的墨兮,教會了皇後一件事,這天底最狠的不是殺人奪命,而是字字誅心!


    那種絕望和痛苦,是墨兮奉還給皇後的禮物。


    不日,皇後便稱病。晨昏定省一律落在景仁宮,後宮大小事務交由墨貴妃打理,見風使舵的後宮佳麗們卯足了勁兒地獻著殷勤,全然忘了墨兮落魄時她們是如何袖手旁觀的。


    長樂宮裏,墨兮恭敬又溫馴地給太後捏著肩,手勁剛好。這原本是隻有王嬤嬤才能做的事,太後已特別恩準了墨兮,“你做得不錯,後宮近日安靜了不少,哀家一向不喜鬧的。”


    “謝母後誇獎,那是臣妾的本份。”墨兮每一句話都認真琢磨,不會露出半點破綻。


    “你不怨哀家默許了皇後將你囚禁在景仁宮的事?”太後問道。


    墨兮停了手,走上前跪道:“臣妾自然不怨,這後宮中誰有本事,誰就可以活下來,而且活得風光漂亮。臣妾要怨,隻怨自己心不夠狠。此番災難,臣妾多謝母後曆練。”


    漂亮的話,誰都愛聽。尤其是這漂亮的話還出自於真心,就更讓人喜歡了。太後端詳著眼前的女子,她比往日更美,也比往日更狠辣,真是個好胚子,禍國殃民的好胚子。


    “你一直都這麽懂事。”太後稍稍抬了墨兮的胳膊,示意她起來,說道:“後宮交給你,哀家也放心了,替哀家好好照料皇帝。”


    “臣妾遵旨。”墨兮低頭稱是,心裏卻冰涼成一片,雖然勢力仍是那三方勢力,但操控的人,卻變成了墨兮,這便是籌碼。


    “墨兮,我覺得你有些陌生了。”百裏牧雲依然抱著墨兮靠在他們常坐的那張榻上,換了更軟的墊子,繡了更繁複精致的花樣。


    “牧雲不喜歡嗎?”墨兮目光聚在軟墊上繡著那朵祥雲上,這祥雲跟當晚那一張合歡庚帖上的祥雲,真像啊。


    “不是,隻是越來越看不透你,我覺得害怕。”百裏牧雲不覺摟著她腰肢更緊了一些。


    “怕什麽?”


    “怕哪**便不見了。”百裏牧雲埋首在她發間,低低地聲音帶著不可捉摸的飄忽,“我總覺得,你太過神秘,太過美豔,像是上天賜我的一場空歡喜。”


    墨兮不知該說什麽,青蔥手指滑過軟墊上的祥雲,滑過他藏青色的長袍,落在他胸口,那裏是他的心跳,沉穩有力,曾讓她沉淪。然後她送上自己柔軟的雙唇,有些事,說不得,隻好用別的方式來轉移太過沉重的話題。


    魚水之歡,從來都是個不錯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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