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寫著:北清國大亂,國君陶審輯縱欲過度,命在旦夕,重病垂死,如今執掌北清國的乃竟陶赫與陶兩人!


    百裏牧雲雖對他二人都不甚熟悉,但那幾次交鋒足以看出他們二人之間必是兩虎相鬥,如何能出現這共掌大權的局麵?一山不容二虎,這樣短暫的共享天下,能保持多久?


    隻要陶審輯一死,北清國勢必會大亂,那便是可趁之機!


    而且那令陶審輯縱欲過之人竟然是墨兮!


    百裏牧雲甩了甩頭,不再想她。林木樨說得沒錯,她怎麽會過得不好!她與那個陶澤世子可是繾綣情深,兩心相悅呢!都寧願為了他再一次出賣自己的身子!


    “查!”隻說了一個字,卻帶著不可違抗的氣勢。他要知道這是不是機會,毀滅北清國的機會!於公於私,他都不會放過那個陶澤!到時候定要這傷透自己的二人生不如死!


    想罷他不再逗留在此處,隻命人將這裏連著外麵的竹屋一把火燒光,又命人請了高僧來超渡亡靈。趁著天色剛亮,帶著尚未理清的頭緒回到了皇宮,他有許多事要做。


    回宮之後,他下了兩道旨,勤練兵不得懈怠,將士在此一年內不得回家探親,全軍將士隨時準備開戰。另一道是下給林木樨,派最好的探子去北清國,他要掌握北清國的一舉不動,隨時回報。


    北清國王宮。


    屬於北清國國主的寢宮奉啟宮裏,陶審輯臉色慘白地躺在床榻上,屋子裏熏著會跟著血液進入體內的天命香。這香妙得很,平日裏聞了並無事,但若身上有傷口未愈,又恰好傷口上用了溫夢草,再聞這香,那便是致命的毒素,會一點點摧毀人的大腦,卻不會死去,隻會變成傻子癡呆,而且沒有半點痕跡可查。


    墨兮坐在這奉啟宮裏不得外出半步,想著前幾日的事,不由得可笑又可悲。那陶赫好心思,讓她衣著暴露,媚態十足,又將她送給年過花甲的老君王,原本以為他隻是討好父王之意,不想他用心險惡如廝啊。


    雖不知陶赫何以如此自信,君無藥,哦不,是陶澤會為自己這一副殘破的身子造反,但是陶澤的確這樣做了。


    墨兮認真想了想,陶赫此舉真可謂是滴水不露。將自己送給陶審輯,自己無非兩個結果,一個是一死了之,陶赫並沒有損失什麽,最多是送了個沒眼力見兒的賤婢,死了就死了。


    另一個那就苟延殘喘,認了命地侍奉陶審輯,這就更妙了,一邊討好了他的父王,一邊說不定墨兮自己憤恨之下,將絕情蠱種進陶審輯體內。這真真是絕佳的妙計,以陶審輯的身子,不過年輕時多麽強壯,年邁時又經得起蠱蟲幾次折騰?


    而無論哪一種,隻要陶澤對自己有那麽一絲絲情意,他也會對陶審輯和陶赫懷恨在心,關心則亂,極有可能自亂陣腳。哪怕沒有亂了他的陣腳,讓陶澤心裏不舒服一陣他也是樂意的。這一石多鳥之計,陶赫玩得可真是純熟,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不覺有這麽大的利用價值。雖然不管怎麽算,到最後她都是死路一條。


    但墨兮沒想到的是,陶澤反應會那麽激烈。他像是早已布好了陷阱的獵人一般,隻等著獵物往裏跳。


    那日陶赫說要將自己送給他父王,語音未畢,被陶審輯摟在懷中的舞姬便掏出刀子來,要刺殺陶審輯,而陶澤身手了得,三兩下便製住了舞姬,舞姬身手不如陶澤,被奪了刀去,然後她竟“自己看著那刀子往上撞去”。好一個烈女子啊,雪白的頸間一片殷紅,蔓延上她大半個露在外麵的胸脯。


    墨兮隻是起初有些驚訝,看到那女子死了,那陶澤跪拜:“兒臣護駕不力,請父王降罪!”


    都是將死的父王了還降什麽罪呢,外麵的太醫像是早早等候好了的,傳了不到片刻,來得齊齊的,看他們衣衫整齊,發絲不動,演戲也演得太不專業了。


    墨兮與陶澤眼神不知是如何對上的,一個眼中全是嘲諷,一個眼中盡是無奈。


    那舞姬拿出刀來時,墨兮便已知那是陶澤的殺手了。陶澤手下的殺手有一個習慣,刺殺時握著兵器的手,小指會微微鬆開抬起,方便下一秒壓下兵器的柄端的利刃朝自己,自殺。他當初也是這麽教她的,隻是她當初,並不知道他就是君無藥罷了。


    當日大殿亂作一團,四處逃躥的舞姬樂師,還有手忙腳軟的士兵護衛,隻有他們三人站在以殿中與他們格格不入,站得筆直入定,互相打量。


    “既然我已將你送給了父王,那父王如今受了傷,不如就由墨兮你來照顧。”陶赫的臉色微有些得意,這是他怎麽也改不掉的壞習慣,不過能逼得陶澤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阻止此事,他也是值得驕傲。


    墨兮便從那日後,便一直留在奉啟宮裏照顧始終昏迷不醒的陶審輯,許久不見的納蘭落雪遞了她一包天命香,讓他在奉啟宮裏為陶審輯“安神”。他當時這樣說:


    “墨姑娘,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主人的一片癡心。”


    當時墨兮放聲大笑,好個一片癡心,這癡從何來,這心從何來?癡心就是要親手一點點摧毀自己的女人嗎?癡心就是可以將自己的女人送上別人的床榻嗎?癡心就是……反複利用反複欺騙至到最後將她逼上絕路嗎?


    “你告訴他,我永遠不會懂!”


    看著納蘭落雪慢慢消失的身影,墨兮的眼淚這才流下來。


    君無藥,君無藥……


    罷了,這是個不可提的名字。


    握著這包天命香的時候,墨兮的手抖了一下。墨兮雖對陶審輯沒什麽惡意,但想到若陶審輯一死,北清國會出現的亂局,對……那個人還是很有利的。於是她幾乎毫不猶豫地將那包香倒進香鼎裏,反正惡人已做絕,再做多一次又會怎麽樣?而且她不放,別人就不會放嗎?天知道這王宮裏有多少陶澤與陶赫的眼線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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