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北清的墨兮麵臨著莫大的危機時,玄乾的人卻也從未想過要放過她。一片赤膽忠肝的人們,總是絞盡腦汁地要將她置於死地,或者從百裏牧雲腦海中抹除。


    上官綰綰帶了些吃食去看珥玉時,天牢中的珥玉早已瘦得不成人形,可憐這丫頭自打跟了墨兮幾時吃過這樣的苦頭?不免得一陣心疼。


    “婠姨,綰姨!你終於來了綰姨,珥玉等了你好久好久!”珥玉一見到上官綰綰靠在牢籠的柵欄上放聲大哭,臉上全是泥,淚水一衝花成一片,說不出的可憐。


    “珥玉乖,不哭了。婠姨這不是來了嗎?”上官綰綰看著珥玉心中一酸,原本好不容易強硬起來的心便又有些發軟,一邊拿著帕子擦著她臉上的淚水哄著她,一邊冷聲對牢頭喝道:“還不打開!”


    這些勢利眼的東西,背地裏指不定給了珥玉多少委屈受,一想著便來氣。


    牢頭哈腰點頭打開牢門,珥玉就要跑出來時卻被金子心一把拉住,上官綰綰這才看到這個曾經的怡貴人,金常在,金子心。


    “你放開我!”金子心會功夫,珥玉掙紮了半天沒掙開她的手,氣得直罵。


    “你想出去送死嗎?”金子心冷冷地說。


    “就是送死我也要救主子!”沒人想到一向嬌嬌弱弱的珥玉會說出這麽絕決的話來,金子心微一失神,珥玉已掙脫了她的手,走到牢外,金子心剛要出來攔住她,牢門卻猛然合上。


    看著金子心跟著上官綰綰走遠,還有上官綰綰若有所思的眼神,金子心喊道:“上官綰綰,她是個小女孩,什麽都不知道!”


    “如此最好。”上官綰綰後背一頓,她何嚐不希望珥玉什麽也不知道。


    但事總與願違,珥玉知道,雖然知道得不多,隻那年梅園裏聽來的隻言片語,聽到有人跟她主子說,皇上是她的仇人,殺了她的家人。所以她的主子後來才會做出刺殺皇上,逃出深宮這樣的事來。


    她知道的,真的不多。她甚至不知道墨兮是北清國的內奸,不知道墨兮盜邊防圖,不知道墨兮將皇上傷得體無完膚。她隻以為皇上怨她怪她,所以將她送給敵軍將領要羞辱她。


    她真的太單純了。


    上官綰綰憐惜地看著珥玉,桌上的吃食她半口未動,隻一直跪在地上猛的磕頭,聲淚俱下:“婠姨,奴婢求您跟皇上說說情,娘娘真的太苦了,她不是有意要害皇上的。她肯定是被人騙了,娘娘真的是愛皇上的,婠姨奴婢求您讓皇上查明真相,還娘娘一個清白,奴婢求您了,奴婢求您了……”


    讓她寧願送死也要說出來的東西,不過爾爾幾句,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到主子,但卻拚盡了最大的力氣,這便是真正的綿薄之力。看著她撞在石頭地麵上,額頭上很快淤青了一大片,上官綰綰抱著她的身子站起來,看她哭得快要虛脫,心中酸澀不已。


    墨兮啊墨兮,你明明是一個至惡之人,何以你走之後,這宮裏還有這麽多人想著你?


    “你剛才說,她刺殺皇上的原因是花鏡緣當年為了皇帝殺了她一家人?”上官綰綰再次確認般問道。


    “是!”珥玉重重點頭。


    但花鏡緣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那麽,必是影子在騙墨兮!


    所以,墨兮之前刺殺皇上,是被人唆使欺騙所致,她當時隻是想報父母的血海深仇,並沒有對皇上起反叛之意。但這樣的話,能說出來嗎?


    “珥玉啊,你為什麽隻相信我?”上官綰綰撫著珥玉的臉,她還這麽年輕,怎麽能下得手殺了她?她現在很後悔,後悔若是不來這裏這一遭,就什麽都不會知道,也就不必如此為難。


    “因為他們都討厭主子,都不喜歡主子,隻有婠姨以前跟主子走得近,我隻能找綰姨你。”珥玉說著眼淚又滾下來,她實在不明白,主子那麽好的人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她?讓自己連一個替主子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上官綰綰聽了心裏一緊,她哪裏是和墨兮走得近,不過是任務在身啊,她隻是在監視著墨兮。果然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珥玉,珥玉若我帶你離開這裏,但要去的地方很苦,你願意嗎?”上官綰綰隻想盡全力一拚,保住珥玉一條性命。


    “那綰姨你會向皇上求情嗎?會救娘娘嗎?”珥玉此時仍是關心著墨兮,擔心皇上是不是會原諒墨兮。可是珥玉你哪裏明白,皇上與墨兮之間,早已不是原諒與不原諒那麽簡單了,那是牽一發,動江山啊。


    “我會的,但在此之前珥玉你要好好活著,等著墨兮回來那一天好嗎?”上官綰綰握著珥玉的手認真說道。


    “嗯!那婠姨你一定要幫娘娘。”到最後,珥玉都還不忘了要幫著墨兮說情。


    從天牢出來,上官綰綰拎著食盒走到荒無人煙的路上,這裏哪怕是夏日裏也透著寒氣,花鏡緣早已等候多時,見上官綰綰一出來,便問道:“怎麽樣?”


    上官綰綰隻苦笑一聲,將事情原很告訴了花鏡緣,這一下連花鏡緣也隻能苦笑:“不曾想,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我們卻在自相殘殺。”


    “若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皇上會怎樣?”上官綰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皇上很有可能置整個玄乾不顧,提前對北清國出兵。而且墨兮在玄乾可謂已是聲名狼藉,若再迎她回來,隻怕有損皇上威嚴。”花鏡緣負手說道,看著天上浮在藍空上的白雲,語氣不定。


    “那你打算……”上官綰綰皺眉。


    “這個姑事很好,給她重新安排一個身份。”收回望著天上的眼神,花鏡緣緩緩說道,所謂的新身份,自然是真正與皇上有仇的身份,這樣才能更合理的解釋她刺殺皇上一事,也能讓皇上徹底死心,安心完成他的宏偉霸業。


    “其實你比林木樨更可怕。”上官綰綰說道,林木樨要害墨兮總是在明麵裏,連討厭與陷害都那麽明顯,而花鏡緣,哪怕曾經對墨兮頗有好感,也會因為整個大局暗中對墨兮出手,且防不勝防。


    “一將功成萬骨枯,哪條登天之路不是血肉堆出來的?”花鏡緣殘忍地說道。


    上官綰綰從跟著花鏡緣入宮開始,就知道總有一天要麵對這些事,心裏頭突然疲憊不堪,隻說:“我不管你其它如何,將珥玉送去浣衣局,那裏人少,我要她活著。”


    “好。”


    兩人並肩行遠,卻沒有人看見他們身後的石柱旁,躲著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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