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臨,作為東京城裏最有名的四大青樓之一,夢仙樓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刻,門前車水馬龍,尋芳客如過江之鯽。


    許清混在人流裏,跟著呂放進了夢仙樓,看清呂放進了房間後這才悄然離開,一個多時辰後,當許清再次回到夢仙樓時,他最擔心的就是呂放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也離開了夢仙樓,那麽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安排就白費了。還好,當看到呂放的馬車還停在原來的地方時,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夢仙樓裏依然熱鬧非凡,許清把夢仙樓轉了一圍,房間裏不時傳出姑娘們與客人打情罵俏的聲音,聽得許清也不禁有些喉嚨發幹,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著怎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進入呂放的房間,就看到呂放有些衣衫不整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自己剛來呂放就要走?難道這家夥今晚真的命不該絕?許清有些無奈。但呂放匆匆下樓後,卻是向後院走去,機會稍縱即逝,許清顧不了太多,裝著無意地跟了上去。


    呂放和紫媚姑娘春風一度過後,心情果然舒暢了許多,這時候感覺有些尿急,這也算是正常反應吧,他匆匆下樓便往後院的茅房走去。在茅房裏一陣酣暢淋漓的小解過後,呂放剛推開茅房的門口走出來,旁邊突然閃出一道黑影,接著一把雪亮的匕首就頂在了呂放的小腹上。


    “千萬別出聲,否則你就要爛在這臭茅坑裏了。”許清一邊小聲地警告一邊把呂放推到後牆邊的花叢裏。


    “你要幹什麽,你怎麽在這裏,劉七月呢?”呂放看清許清的相貌後,聲音有些發顫,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劉兄與我切磋了一回,我們一見如故,於是我勸他到西北從軍去了,廢話少說,張嘴!”


    呂放剛要再說什麽,但嘴一張許清便飛快地把一顆小藥丸投進他的嘴裏,然後一拍他的後背,順利地逼呂放把小藥丸吞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麽?”呂放緊張地問著,直覺認為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是我好不容易從南疆苗王那裏弄來的蠱毒。其實你這窩囊廢根本不配用這藥,但我一時找不到其它藥,隻好便宜了你這窩囊廢,這種蠱毒藥性比較慢,要一天時間才能把你的五髒六腑侵蝕爛掉,直到第三天那些小蟲子才能從你的三孔七竅裏趴出來。當然,在毒發前你可以找京中的名醫試試,如果他們能解苗王的蠱毒的話,那麽你就得救了。”許清在呂放耳邊輕輕地說著,這種小把戲若是用來對付呂夷簡那種見慣了風浪的人,肯定不行,但用來對付呂放這個二世祖足夠了。


    果然,聽了許清的話後,呂放整個人都驚軟了,臉色慘白地跌坐在牆邊,接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許清道:“許公子,你放過我吧,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對了……”


    “其實我跟呂兄也沒有太大的仇恨,上次隻是一場誤會,在下不小心壞了呂兄的好事,說來確是我的不對,所以我也沒想過要呂兄的命。”許清淡淡地說道。


    “對對對,上次隻是一場誤會,許公子快想辦法救救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許清再次打繼了他的話,自顧地說道:“我這裏有一顆解藥,若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服下,便可以解去你體內的蠱毒,錢我不要你的,但我要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做完了我就把解藥給你。”


    呂放一聽真有解藥,連忙對許清說道:“許公子,你快說,要我去做什麽,我一定會答應你!”


    呂放這種人,驕橫慣了,視別人的性命如草芥,但當自己的性命拿捏在別人手裏時,讓他去刨自家的祖墳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許清懶得再跟他廢話:“聽仔細了,不然等下做錯了可別怪我忘了給你解藥,你等下馬上回房間,把自己灌個半醉,半柱香然後帶上你的隨從,順著汴河往上一裏地,在一座小橋邊有一條小船,船上會亮著一根蠟燭,旁邊還會放著一張紙條寫著: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你上船後就照著字條給我大聲念一遍,念完後再大喊兩回‘春花,你為什麽要離開我?’喊這兩句時要裝出一付悲痛的樣子,然後你就一個人把船駛到河中間,我會從水裏遊上船給你解藥,明白了嗎?”


    呂放聽後趕緊用力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沒想到許清這麽輕易放過自己,心神一下子放鬆了許多,於你他有些好奇地問道:“許公子就要我做這些嗎?這是為何呢?”


    許清裝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子,但她卻懷疑我和另一個叫春花的女子有往來,所以我請呂公子幫我去扮做那春花的相好,這樣就能解開她的心結了。”


    呂放這才一臉釋然,這時許清放開了他,最後叮囑道:“記住,不能讓你的隨便從跟上船,隻能你一個人上去,還有,看到我從水裏上船時別出聲,別讓人知道我跟你在船上,否則這戲就穿幫了,後果你是知道的。”


    看著呂放回房間後,許清便迅速離開了。


    呂放回到房間後,很快把自己灌了個半醉,眼中也露出了狠毒的光芒,心中反複地思量著,等拿到了解藥,怎麽讓許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現在最恨的是劉七月,這該死的蠢貨,不但沒能把人殺掉,還一聲不響的跑了,這讓呂放更是恨得發狂。房裏的紫媚姑娘正慵懶地躺在床上,卻見呂放一回來就猛灌自己酒。最近他搭上了這個呂衙內,正想著怎樣讓他替自己屬身,哪怕是到相府做個小妾,她也心滿意足了。於是起身上前關心地問候起來,誰知道她剛挨近呂放,就被呂放一腳狠狠踢到了床上,再也不管他的死活,呂放又在房間裏等了一下,這才匆匆下樓,招上隨從便沿著汴河一路到了小橋邊,果然橋邊停著一條烏蓬船,空空的船艙裏點著一根蠟燭,讓人一目了然。隨從們得了呂放的吩咐,隻好在岸上等著。呂放現在隻好按許清的話去做,一切等拿到解藥後再說。他腳步有些虛浮地上了船,拿起那張紙條便大聲地念了起來,他身受挾持,本身就充滿了悲憤,所以按許清說的喊出來後,效果還真的很不錯,岸上的隨從不知道因果,還以為自己衙內什麽時候又看上了一個叫春花的姑娘了呢,待看到自家衙內駕舟向河中間去,忙要上去阻攔,卻換來了呂放一聲“滾”!


    一船動,蠟燭被風一晃就滅了,等船到河心,果然見到許清小心地從船邊趴了上來。


    許清一上船就拿出一大壺酒,指著酒壺讓他喝,接著許清小聲地說道:“光是剛才喊那幾聲,我覺得還不能打消我那相好的疑慮,你再照著我說的喊幾聲‘春花,你再不出來見我,我就跳河裏給你看!我要讓你知道,對你的心是不會變的。’喊,帶點感情地喊!”


    呂放看看了他手中的解藥,隻得照著喊了起來。


    “喝!大口喝,喝完這壺酒解藥就是你的。”


    岸上的隨從聽到了呂放在船上深情呼喊,他們倒沒有擔心,反而古怪是笑了起來,他們才不相信自家這位花花大少,真會為了一個女人跳河呢,可過了一會兒,卻真的聽到河中傳來“撲通”一聲水響,好像真有人跳河,但這是晚上,四麵又沒有什麽燈光,看不太真切,幾個隨從又岸邊喊了幾聲,沒聽到有人回答,這才慌了神,會水的趕緊跳下水,不會水的趕緊找船。


    許清把喝醉的呂放弄下水之後,緊緊扯住呂放的頭發,迅速地向下遊遊去。呂放下水後似乎清醒了一些,開始掙紮起來,但掙紮的力度終究不大,等許清遊出十來丈後,呂放便沒有聲息了,許清又帶著他遊出一段距離,確定呂衙內已經“跳水殉情而亡”後,這才放開他,一個人靠著嘴裏的蘆管,繼續向下遊遊去,直到了半裏多距離,許清才在一個黑暗的河彎上了岸,在岸邊一棵樹丫上拿出一個包袱,打開後很快換上裏麵的幹燥衣服,然後迅速把換下的濕衣服扭幹,從新裝進包袱裏,許清望了望上遊越來越多的燈光,提著包袱輕鬆地走了。


    就算呂放跳水殉情有些出人意料,但酒醉落水總能說得過去,這回呂夷簡應該不會再懷疑到自己身上了吧?許清一麵往家走一麵想著,就算最後呂夷簡真的懷疑到自己身上來,那也隻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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