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顧不得梁玉沒有有摔傷,他急忙反身從坐墊下抽出一把長刀來,自從那天遇伏後,他就小心準備著,身邊常帶一把長刀防備。


    今天他們與潤州知府出遊,幾個新來的護衛都在客棧裏等著,這裏離客棧雖然不算遠了,但許清知道,這次隻能靠自己了,被人一再地伏殺,也讓許清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抽出刀後,順手按住梁玉,用車上的東西把她稍稍掩蓋起來,就在這時,車簾被一把刀挑開,刀上的鮮血還在不停地滴著。


    許清一躬身呼地從車窗竄了出去,身體剛著地就反身靠在路邊的圍牆上,見到有人竄出,兩個蒙麵人迅速地圍上來,許清不等他們靠近,欺身向其中一個反撲了上去。


    撲到蒙麵人身前舉刀擋住對方劈砍的同時,突然一矮身就地從蒙麵人襠下滾了過去,蒙麵人沒想到許清這個小秀才這麽迅猛,剛低頭欲揮刀再刺,突然‘噗’的一聲,襠下傳來一陣讓人眩暈的劇痛,蒙麵人掉刀捂襠,撕心裂肺地撲到在地上滾來滾去。


    許清一招偷襲得手,再次退到車邊,雙手緊握長刀,目光帶著一抹嗜血的潮紅,緊緊盯著剩下的另一個蒙麵人,蒙麵人也緊盯著他,那雙冰冷的眼神許清異常的熟悉,他可以肯定這就是那天伏擊自己時,提馬欲踏死自己的那個蒙麵人。


    許清沒有看錯,此人叫黃一生,那天正是他帶人伏擊了許清一行,黃一生是呂府的暗衛之一。


    呂夷簡是文官之首,以前對政敵不肖於用暗殺這些手段,對這些所謂的暗衛並不重視,黃一生等人以前其實主要是在幫梁管家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


    前幾日接到梁管家的安排,梁管家讓他們在路上伏擊許清,阻止許清南下,事若不成就不必回去了。可連梁管家也沒想許清會一出皇宮就直撲江南,等黃一生等人接到命令出發時,許清他們已離開東京很遠。


    他們隻好一路急追,第二天方才追上,眼看許清他們就要過應天府,過了應天府,就很難找到適合伏擊的地方了,沒奈何隻得在那樹林裏倉促發動。結果沒傷到目標,自己反麵傷了三個人,黃一生留下一個照顧受傷的同伴後,帶著剩下的一個同夥再次急急趕來。


    他並不知道梁管家為何要他們阻止許清南下,但梁管家下了死命令,所以黃一生也隻能帶人繼續下江南,希望能亡羊補牢,把許清殺後好交差。


    到江南後他很快打聽到許清的行蹤,這兩天一直偷偷跟著,今夜,許清兩人落單,黃一生再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許清竟如此難纏。


    當日見他隻知道躲避,還以為他不過是身手靈活一點而已呢,沒想到一照麵自己就倒了一個同伴,這讓黃一生反而冷靜了下來,他一步一步地向許清逼去。


    許清這時也冷靜了下來,他很想叫梁玉一個人先往客棧逃,但又怕這夥人還有同夥,還不如就此躲在車上,自己隻要拖得一時,有人過來的話,梁玉就得救了。一次次的刺殺確實讓許清怒火中燒,泥人還有三分性呢。


    想到這他再次抽刀猛撲,一瞬間兩人的長刀撞在一起,黑暗中並發出一縷火花來,許清臂力不如對方,長刀被撞到一邊,他隻得閃身速躲,運起太極中的禦字訣,盡量把對方的力道禦掉,黃一生的套路異常凶猛,一刀接一刀的狂砍,把許清逼得後退連連,


    突然,許清踩在一塊石頭上,腳下一滑,向一邊倒去,隻聽車上再次傳來了梁玉的驚呼,原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掀起了車簾,正在緊張萬分地看著許清他們搏鬥,此時見到許清滑倒,禁不住驚叫出聲來。


    許清倒地時不忘橫刀架住黃一生的劈砍,卻被黃一生飛起的一腳踢得胸腹一陣悶痛,黃一生第二腳踢來地時,被許清死死地抱住,然後他橫身就地踢向黃一生另一隻腳麵,把黃一生也踢得撲倒在地,這一跤黃一生摔得比許清還慘,兩人倒地後纏在了一塊。


    但即使如此,剛一倒地,黃一生還是抽刀又向許清刺了過來,許清躲之不及,被刺中肋下,一陣徹骨的疼痛讓許清不由自主地用手臂壓了長刀,他忍著劇痛,抬起右手肘向黃一生的下巴狠狠地撞去,這一撞把黃一生撞得差點昏了過去,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


    這生死存亡的時刻,許清抓信稍縱即逝的機會,順勢跪了起來,抽出肋下的長刀,狠狠地往黃一生胸前刺落,‘噗’的一聲,長刀透身而過,,接著用力一抽,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頭一臉,讓他看上去猶如厲鬼一般。


    許清顧不得多想,提刀向另一個蒙臉人走去,肋下冒出的鮮血順著腿腳直流到地上,讓短短的幾步路在燈光下變得一片腥紅。


    被許清撞破****的蒙麵人在地上慘呼的聲音弱了很多,老虎不發威你以為是病貓,許許狠勁上來後,再沒有一絲憐憫,提刀再次向這個蛋破的蒙麵人刺了下去。


    這一刺用盡了許清盡後一絲力氣,由於失血過多,他已經漸漸感到眩暈,連刀也不及再抽,他就隨之跌坐在地上,梁玉早已驚得手腳發軟,她滾落馬車後,跌跌撞撞地向許清奔來,邊跑邊慘呼著,眼淚象斷線的珍珠一般,順著雙腮不斷滾落。


    “子澄,子澄……你怎麽樣?你不能死啊!”梁玉一邊哭喊著,一邊用手為許清緊捂著傷口。


    “快,車上有金創藥,在坐墊邊的小包袱裏,快去拿下來撒在我傷口上,順便在車上找些布條幫我把傷口紮緊。”許清忍著眩暈感,虛弱地對梁玉吩咐道。


    梁玉很快跑回馬車上,連包袱一起拿了下來,還順手把車門的簾子給扯了下來。迅速地回到許清身邊解開他的衣服,看到許清肋下那寬大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向外冒著鮮血,梁玉隻感到亡魂直冒,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許清忍著痛能對她慘然一笑道:“別怕,應該沒傷到要害,大概是死不了啦,你快把藥撒上去,然後用力紮緊,不然我就真的死了。”


    梁玉一邊哭著一邊按他說的,從包袱裏翻出金創藥來,然後整瓶倒在許清的傷口上,再用車簾把傷口緊緊紮了起來。


    “玉兒,放鬆一放,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梁玉怕止不住血,把許清勒得象粽子一樣,許清實在受不了,隻好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出聲阻止她。


    剛包紮完,布條又被鮮血染經了,眼看血還是沒有完全止住,梁玉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這樣不行,得馬上帶你去看郎中!”梁玉說完不知道那來的力氣,蹲下身把他背了起來,馬車前的燈籠還亮著,隻是馬已經被蒙麵人殺死,她隻得背著許清一步步向客棧走去,夜色中的她柔弱的身影被燈光拉得長長的。


    “玉兒,是我對不起你,讓你一再地陪著我冒險。”


    背後傳來許清虛弱但溫柔的聲音,梁玉背著他已經很吃力,長長喘了一口氣才答道:“子澄,你不要說這些,就算跟你冒再多的險我也願意,你先別說話了,等看完郎中後再說。”


    背上久久沒再傳來許清的聲音,她又喚了幾聲,還是沒得到許清的回答,要不是還能感覺到許清胸前有呼吸起伏,恐怕她便要崩潰了。


    許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梁玉正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前,雙手緊緊握著他的左手。看到許清睜開沉重的眼皮,他驚喜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靠近許清欣然地道:“子澄,你終於醒了!”


    剛說完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許清吃力了抬起手來為她擦去腮過的眼淚。


    “別哭,女人的眼淚是珍珠,要珍惜知道嗎?”


    還好當時黃一生刺出這一刀不順手,否則可能已把許清刺個對穿,許清失血過去,還很虛弱,聲音也很嘶啞,說完這幾句就覺得喉嚨發痛。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壺。梁玉顧不得再抹眼淚,忙過去為他倒來一杯水,然後扶起許清靠在自己懷裏,把水輕輕遞到他嘴邊喂他喝下。


    “好了,把我放下吧,你還是另外找個人來服侍我吧,看你了一臉的憔悴,大概一夜沒睡了吧,等下趕緊去睡一覺。”許清靠在她溫軟的懷裏無力地說道。


    梁玉把扶他躺好後,又細細地為他掖好衣服,這才輕輕地答道:“我沒事,你醒過來就好了,等下我讓郎中再過來給你看看,郎中說現在天氣炎熱,傷口最容易化膿,讓我們給你準備些冰塊散熱。這些差不多都化完了,我去給你換些新的來。”


    許清這才發覺傷口旁邊涼涼的,原來那裏用油布包著冰塊呢,這江南的六月天,能弄來冰快,真難為她了。


    梁玉拿著油布出去後,很從又回來了。許清等她重新放好了冰塊後問道:“玉兒,這是哪兒,昨天的事怎麽樣了?”


    “這房子是王知州給安排的,說是一個富戶的別業,昨天的事韋推官他們處理去了,你就放心吧,現在你什麽都不要想,一切等把傷養好再說,你餓了吧,我去讓人給你把粥端過來。”


    梁玉說完又出去了,許清默默地看到著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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