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網,萬名書迷同時在線慶曆二年的第一場雪,無聲無息的下了一整夜,清晨醒來推開軒窗,滿院鋪上了一層潔白的毯子,屋簷上結出了細細的冰淩,柳枝上點綴著純潔的雪茸花,看上去顯得更婀娜多姿。


    隻有那一麵湖水,依然泛著澹澹的清波。一朵朵的雪花飄到水麵上,瞬間就消失無蹤。一夜之間,雪花就妝點出了一個如夢如幻的童話世界。


    紅菱的腳步輕得象隻無聲的貓兒,仿佛生怕驚擾了窗外寧靜安祥的氛圍,一件輕裘披到了許清身上,他伸手將紅菱順勢攬入懷中,相擁在窗前共賞初雪清韻,長長哈了一口熱氣,許清由衷的感歎道:這不用上朝的日子真好啊


    紅菱臉上還帶著一抹新睡起的暈紅,美目描了他一眼答道:許郎,瞧你才去幾天,就這麽多怨言,人家終年不輟,十年如一日的去早朝那如何是好


    許清淡淡一笑,沒答她的話,其實大宋也不是天天都開早朝的,除非有解決不了的大事,不然也不會象前幾天那樣,天天去文德殿受罪。


    許家後院如童話世界般的寧靜沒多久便被打破了,隻見對麵小樓中,小顏象隻毛茸茸的雪貂掠下樓來,咯咯的笑聲,旋轉的衣裙,讓她看上去象一個偷偷跑到人間遊戲的天使。


    好好玩哦少爺紅菱姐姐小芹姐素兒姐一連串的叫聲充滿了興奮。


    許清在樓上含笑看著她在院子裏捧著雪亂舞,樹上原來擠在一起禦寒的鳥雀被她驚起,振落簌簌的雪花,小丫頭就在雪地裏旋轉嬌笑著,跳著輕靈但卻不成韻律的舞步,身影倒映在湖水裏,模樣兒清新雋永。


    亂七八糟,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兒學來的許清忍不住苦笑著嘟囔一句。


    紅菱噗哧一聲,軟軟的靠在他懷裏笑道:是我教她跳的,小妮子學得倒是快,可忘得更快,學會沒過兩天又忘得差不多了。


    許清愕然看著紅菱,感覺自己真蠢,紅菱出身秦香樓,雖然以琴揚名,但怎麽可能不會跳舞呢想起她那夜寬衣時流水般柔婉的動作,如同飄逸的輕雲,如今想來那豈不是最誘人的一種舞姿枉自己抱著玉人睡了幾個月,竟從未欣賞過她跳一支舞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行,今晚無論如何,也要看看玉人掌上承歡,霓裳漫舞


    小顏她們在後院打雪仗,堆雪人。


    許清則和一大早便過來的馮雨幾個人,在許家前院裏煮酒賞雪,牆邊紅楓豔舞,假山欄軒上粉雕玉砌,朝陽暖暖的映在一地的潔白上,流光溢彩,寒菊經雪顏更嬌亭中紅泥小火爐裏散著熱氣,綠蟻新培酒醇香四溢,幾碟小菜,一壺清茶,幾人對坐輕鬆閑話。


    趙崗和馮雨仍沉浸在成為京華時報主編的喜悅中,這兩天他們自己也沒少在報上撰文,一時在京中風頭僅次於許清,那種成就感絲毫不亞於考中進士。


    我說妹夫,你這人怎麽這樣有這等好事為何不叫上我,這還當我是一家人嗎晏思飛從一進門就埋怨個沒停。


    二哥,我不是擔心嶽父大人把你鎖在書房裏出不來嘛若是誤了您的前程.


    長德和安溪你就不怕誤了他們的前程少廢話,自罰三杯再說


    晏思飛快有些惱羞成怒了,許清隻得在馮雨和趙崗的哈哈大笑中,傾盡三杯趙崗大咧咧地拍了拍晏思飛的肩頭說道:思飛啊,我們京華時報如今還缺一個掃地擦桌的,你要是不嫌棄


    滾蛋你們兩個功名有望,還是回去安心讀書吧,我自己怕是沒希望了,這個社長我當定了妹夫,你怎麽說


    再不答應恐怕晏思飛就要上房拆瓦了,許清隻得舉手投降,答道:這事你別問我,問嶽父大人去,他若是同意,我這兒一點問題都沒有。


    子澄,我的好妹夫,還是你去幫我說說吧。晏思飛聽許清提起晏殊,臉上的氣勢一泄而光,小意地幫許清斟著酒,那討好的意味讓趙崗兩個笑得捂著肚子直抽抽,晏思飛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又急急地轉過臉來幹巴巴地望著許清。


    許清瞬間浮現出一棵青鬆被訓成一株狗尾草的經曆,眼中掩飾不住的露出一抹恐懼腦袋差點縮到雙肩裏去,這才說道:不行大丈夫豈能做縮頭烏龜自己的事自己去解決


    今兒這酒怎麽這麽苦晏思飛抄起為許清斟的那杯酒,一口給幹了,籲著長氣歎道。


    這時大門那邊,曹佾由房門的小廝引著,轉過照壁來。一身紫帽貂裘,腳踏長靴,俊臉英姿那叫一個容光煥發。身後還背著一把長弓和箭壺,一見到許清便扔下房門的小廝,跑過來叫道:許大哥,我還擔心你又不在家呢


    馮雨他們趕緊起身給這位國舅爺施禮,隻有許清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指著他背後的弓箭問道:小佾佾,你這是


    曹佾給馮雨他們還過禮,興奮地湊到許清身邊答道:許大哥,這初雪新晴,正好出獵,我是要約許大哥一同出城打獵的。


    兄弟們抄家夥


    許清本就喜歡打獵,經曹佾這麽一提醒,也高興地站起來,袖子一揮,豪氣地喊道。本來還散在遠處的教導營那幾個兄弟,條件反射般啪的一聲,整齊地給許清行了個軍禮,人不多,但那氣勢絕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六七人行完軍禮迅速衝進房裏抄家夥去了。


    曹佾被這一幕震得一愣一愣的,小臉一片漲紅,仿佛看到了千軍萬馬衝陣的場景。這些人成了許清的護衛,訓練不但沒有放鬆,許清還給他們加了不少料,後世軍中的站姿正步如今做起來整齊劃一,氣勢凜然。


    不用多久,一行二三十人便出了西城的新鄭門,呼嘯著衝向雪後的原野山崗,人人勁裝長弓,躍馬揚鞭,四野裏一片銀裝素裹,天高地闊,陽光映在滿地的白雪上,明亮而妖嬈。看得人心胸暢快,如同張開翅膀在天地間任意翱翔鷹隼。


    嗚呼.


    飛馳的馬蹄揚起一片雪泥,卷騰似楊花,黑寡婦一馬當先,如掙脫牢籠的獅子,歡快地長嘶著往遠處的山崗上衝去。驚起野地裏的鳥雀無數。


    山崗上是大片的疏林灌木叢,青鬆猶聳立,梧桐雜樹枝葉已全無,京郊這樣的疏林雖然少有大型野獸,小動物卻不少,黑寡婦在曠野裏撒歡飛馳了個夠,才肯衝入疏林,枝上的積雪被震得簌簌直落,眾人散開組成一個半弧形,撒網一般兜了過去。一隻肥大的野兔被驚起,沒命的向遠處逃去。


    駕


    許清一夾馬腹,黑寡婦十分靈性的便往野兔逃跑的方向衝去,許清放開韁繩,在馳衝的馬上摘弓答箭。


    嗡


    隨著弓弦的顫動,長箭飛射而出,噗的一聲射在離野兔三四尺遠的地方,嚇得野兔一個急刹車,掉頭往另一邊飛逃去。身後傳來趙崗他們哈哈的笑聲,許清老臉有些微紅,這段時間他沒少跟荊六郎他們討教箭術,可這東西學會張弓射箭不難,但要想射準那可能難了,特別是在這飛馳的馬背上,能射近獵物三四尺的距離,已經是許清目前最好的成績了。


    長德你這廝別光笑我,有本事你也來一箭許清頭也不回抄起馬韁一邊急追一邊嚷道。剛嚷完就聽又是嗡的一聲,一支長箭準確地射中了野兔的脖子,把野兔釘在了地上,掙紮沒幾下便沒了聲息。


    許清勒住黑寡婦,回頭驚奇地看著趙崗說道:還沒真沒看出來,長德兄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佩服佩服


    誰知趙崗聽了老臉比他剛才還要紅,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一旁的曹佾,曹佾得意地馳馬到許清身邊,揚揚手上的長弓說道:許大哥是我射的


    有些詫異,曹佾這俊公子哥兒竟有一手百步穿楊的箭術,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許清不禁有些吃味,哥我也練了不少了,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啪


    許大哥,幹嘛又打我


    你得意個鬼獵物這麽少,我本想留著慢慢玩的,你一箭射死了哥們還怎麽玩,以為就你箭法利害啊聽著,等下我不出聲,不許你再射


    曹佾差點滑倒馬下,在許大哥麵前,怎麽犯錯誤的總是我呢天啊


    許清不理委屈的曹佾,和狂笑的趙崗等人,一抖韁繩又向樹林裏衝去一邊衝一邊考慮著是不是也弄隻鷹來養,嗯,還有把青塘平了,再弄隻藏獒一起。沒事就把趙禎拐騙出來打打獵,別讓這丫的沒事就知道爬在妃子宮女的肚皮上,弄得整天象個蔫茄子,太缺少那啥帝皇氣概了。


    獵物的多少還在其次,許清他們最享受的是這種行獵的過程,特別是這段時間許清被朝中的派係之爭憋悶死了。難得今天三五好友出城,怎麽不盡情的撒歡。


    馳馬過疏林,初雪蹄痕新。張弓射白羽,迎風灑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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