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秦克生日的前一天是周三,這意味著明天24日是周四,正常的上課日。


    而這段時間也進入到期末複習階段,很多科目開始劃重點了,尤其是這個大二的上學期,秦克和寧青筠都選修了不少的文科類課程,包括企業管理、證券投資、知識產權法、科技發展與人類文明、心理學、國學鑒賞等。


    這些課程有很多要背誦的內容,對於平時空閑時間有限的秦克、寧青筠來說,盡可能地利用課堂時間吸收消化並背誦關鍵要點很重要,這樣可以減少晚上和周末的複習時間,所以兩人商量過後,決定這兩天都不休假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頓飯算是預慶祝,到周末了再約會補回來。


    現在是上午最後一節選修課“證券投資”,選修這門課程的原因比較簡單,兩人還有300多萬美元的資金放在米國某銀行的證券托管賬戶上,這些錢都打算用來在米國股市裏圈錢的,隻是鑒於近半年來米國股市非常不景氣,連創新低,兩人都沒掌握理論知識前自不會輕舉妄動,而是保持著現金為王的策略。


    說來也有趣,他們光是持有現金,賬戶的數據統計功能便告訴他們的收益率跑贏了99.99%的米國股民,由此可見市場有多糟糕。


    這門“證券投資”的選修課雖然沒讓兩人成為價值投資者或者技術投資者,但還是讓兩人學到了許多的證券類基礎知識。


    對兩人來說這就足夠了,秦克和寧青筠都沒興趣也沒這麽多時間讓自己成為投資大師,他倆更感興趣的是通過數學方法,獲得比較穩妥、超越市場的投資回報,從米國股市裏撈些錢,支援自己在國內的科研實驗經費。


    尤其是最近采購青檸植物培育實驗室的新設備,讓兩人都意識到以後想自由自在地做科研、建立更大型更先進的實驗室,花費的金錢將是天文數字,以青檸科技目前的財力,是無法支撐起大型實驗室的,甚至中型實驗室都有些勉強。


    但兩人一不想通過科研成果去賺太多國內民眾的錢,二不想在國內股市裏割國內股民的韭菜,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高額的海外專利授權費以及國外的股票市場來多積累些科研資金了。


    秦克悄悄遞了張紙條過去給寧青筠:“我覺得學到這裏,咱們差不多可以嚐試建立個數學模型來進行投資了。考完期末試就開始?”


    有了證券投資的基礎知識,加上股票軟件裏詳實的交易數據、股票漲跌數據、財務數據,基本上已夠他們建立起數學模型,並編寫程序進行自主化交易了。


    “好的。”寧青筠也頗感興趣。


    相較於計算種子學,股票這樣數據龐大的交易市場,其實更容易建立起有用的數學模型來。寧青筠更喜歡這樣學以致用的研究,這也是她泛函分析與數學建模學得特別好的原因。


    下課後,秦克拉著寧青筠的手兒往食堂走去,四周依然是熟悉的同班同學,如李向學、花滿亭、江振傑、西門蕙、穀燕菲、任嘉楠等。


    現在天氣太冷,每天能堅持上課的人實在不多,原本六十多人的選修課,在劃重點的關鍵時候,出勤率也隻有六成左右,平時就更少了。不過基科班的學生們在秦克和寧青筠的帶動下,依然保持著平時的上課節奏,算是整個學校裏學風最好的班級了。


    因為氣溫實在太低了,又下著小雪,一路上眾人都沒說話,腳步匆匆到往食堂裏趕。


    推門而入,暖氣撲麵而來,眾人這才感覺快凍僵的身體緩了過來。


    眾人各自打飯後,圍坐在一起“聚餐”。


    繼續吐槽了一通這異常寒冷的冬天,眾人便將話題轉回到學校的日常新聞裏。


    江振傑最為活躍,與學生會的人也混得熟,而且他新交到的動漫社女朋友又特喜歡八卦,於是江小胖便一躍而成為眾人當中消息最靈通者。


    他神秘道:“大夥兒有沒有聽說,數學係最年輕的副教授、海歸博士陳立成最近爆出了大醜聞?”


    秦克一愣,陳立成?陳學長?


    他與陳立成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兩人在秦克高二時的網上學術直播間裏相識,當時還在mit念博的陳立成與他連麥,並盛情邀請秦克加入其科研團隊。


    後來陳立成回到清木大學任教,也曾好幾次與秦克打過交道,去年10月他在研究穩態形式的薛定諤方程組的正規化解問題時,因為心急著出成果,陷入類似“芝諾的烏龜”問題中,秦克曾出手相助,幫他解決了問題。


    在秦克的印象裏,陳立成有著天才獨有的傲氣以及不服輸,性格比較要強,但為人正直,待人也真誠友善,實在沒想到陳立成能爆出什麽大醜聞來。


    江振傑見眾人全都好奇地看向自己,他更加神秘兮兮道:“這事其實已傳出來幾天了,隻是學校那邊一直壓著沒公開,而是給機會讓陳立成教授自證清白,可惜哪……”


    穀燕菲性格直率,她是最沉不住氣的,急道:“江胖子你別賣關子,趕緊說是什麽事?是不是和女研究生又有什麽緋聞?”


    一般來說,年輕未婚的男教授,又前途遠大,長得也不錯,最容易吸引女學生,有緋聞並不奇怪,以前就傳過陳立成收過幾次情書並與女學生交往的流言,不過陳立成否認了,還曾說過會恪守師德,決不會與女學生交往。


    江振傑搖頭:“不是這些,是剽竊論文的學術不端醜聞。”


    “這怎麽可能?”


    這下眾人更加驚訝了,清木大學治學還算嚴謹,人人都知道論文剽竊的嚴重後果,陳立成怎敢以身犯險?而且陳立成從小就有數學天才之稱,在學校裏的人氣與名聲都挺好的。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幾乎已經是實錘了。”江振傑歎道:


    “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月月初陳立成教授向國內的核心期刊《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投稿。《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你們應該聽說過吧,影響因子排名全國第一的最專業數學期刊。原本《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已過稿並印好打算上市發售了,但上周另一本核心數學期刊《夏國數學實踐》上刊登了一篇論文,與陳立成教授投稿的論文幾乎一模一樣!而且種種證據表明,這篇論文的投稿時間比陳立成教授還早了近一個月,而那時陳立成教授的論文還沒完成。”


    眾人一片嘩然。


    原本還有人想說什麽會不會是陳立成的論文泄露之類,但聽到最後一句都啞口無言。


    一篇已提前完成並投稿的論文,另一篇是當時還沒完成、遲了一個月才投稿的論文,歸屬權應該是誰的,幾乎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也就是說,陳教授抄襲了別人的論文,而且還投稿了?”西門蕙失望道。她上過陳立成教授開設的數學選修課,對年輕有為的陳教授頗為尊敬,此時有種偶像破滅之感。


    秦克更是眉頭緊皺,他對陳立成學長了解更深,以陳立成的清高與好強,應該是寧死也不會做出這樣有辱尊嚴的學術不端行為來的。


    旁邊的寧青筠知道陳立成與秦克關係不錯,忍不住問江胖子道:“這不太可能吧?如果陳教授真的抄襲他人論文,又怎會投稿到《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


    江振傑聳聳肩膀:“現在的說法是,陳教授當時的研究遇到了瓶頸,他無意中發現了別人也在做類似的研究,就偷偷抄襲了,打算搶先發表,隻是沒想到別人更早就投稿了,才發生‘撞車事件’。《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不得不已撤了陳教授的稿子並全部重印,導致最新一期發行時間延後了近一周。總編很是火大,已將問題反饋到學校這邊了,要求學校嚴肅處理。學校還在研究對陳教授的處理,最大的可能是開除。”


    眾人都歎息不已。


    《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這回無論經濟還是名氣都損失慘重,若是學校不嚴肅處理陳立成教授,就無法向《夏國應用數學與通訊》、向數學界交待。


    想到一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年輕副教授,居然誤入歧途終結了學術生涯,實在讓人扼腕歎息。


    秦克凝眉道:“振傑,你知不知道,陳教授自己是怎麽說的,學校不是給機會讓陳教授的解釋了?”


    “陳立成教授堅持聲稱論文是他獨立完成的,沒有任何抄襲,而且他的論文在投稿的一個月前已完成了九成多,因為家裏老人病逝,他休假了一段時間返鄉奔喪,回來才完成剩下的研究然後投稿的。可能在這期間他的論文被人剽竊並補完後搶先投稿了。”


    江振傑搖頭歎道:“但現在的證據對陳教授非常不利,陳教授的這篇論文據說是他獨立完成的,並沒有其他人參與,唯一知情的是他的同事、同屬數學係的副教授蘇永峰。陳教授說曾和蘇永峰討論過幾次,但蘇教授卻說隻是在近期討論過一次……這就讓陳教授很被動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江振傑放下筷子道:“疑似被抄襲的是燕大數學學院的張弛教授,張弛教授成名多年,在數學界很有影響力,他已分開發聲,要追究陳教授學術不端的責任,總之,陳教授這回是在劫難逃了。”


    眾人都大為感歎,但終究事不關己,多數人都沒與陳立成接觸過,也就感歎兩下便沒再討論了。


    秦克匆匆扒完飯,找了個借口離開,到角落撥打了陳立成的電話。


    那頭卻提示電話已關機。


    他想了想,幹脆直接打電話給數學係主任衛元甫,這回電話很快接通了。


    “是秦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衛元甫聲音透著某種沉重與疲憊。


    “衛主任您好,我想了解下陳立成教授的事,他是我朋友。我不認為他會做出剽竊他人學術成果的事來。”


    “秦克哪……這事我不建議你插手,雖然我也不願接受數學係出現這樣的醜聞,但事情基本上已查實了,除了陳立成自己不肯承認外,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確實學術不端。”


    衛元甫苦澀道:“現在燕大的張馳教授已把這事捅到網上,還發動了許多關係來擴散此事,引起了熱議,學校壓力很大,不得不從速從嚴處理。現在陳立成已被停職,學校明天會給出最終的處理辦法……唉,他是我親自邀請回校任教的,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我也不希望到最壞的結果,但係裏已盡力了,你也別引火燒身了。”


    結束了通話,秦克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陳立成這樣傲氣清高的學者,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尤其是陳立成堅持不肯認罪,更讓秦克堅信這點。


    雖然衛元甫已表示無能為力,秦克卻還是想見一見陳立成,了解下細節,看能不能幫幫陳學長。


    飯後,秦克慣例地與眾人告別。


    寧青筠看了眼他的臉色,低聲道:“這陳教授的事你要管?”


    秦克毫不猶豫地點頭道:“陳學長是我的朋友,我能感受到他對數學的熱愛,我相信他。如果他背負著這樣的汙名被開除,他這一生就毀了,夏國數學界也會損失掉一個耀眼的明日之星。”


    “那就一起走吧。”寧青筠嫣然一笑:“你相信他,我相信你。”


    秦克心中一熱,握緊了少女的小手,拉著她,一起撐傘邁入風雪之中,走向陳立成的科研實驗室。


    外麵的氣溫依然低得嚇人,隻有零下十五攝氏度左右,呼出的氣都幾乎要結冰。


    天空飄灑著細碎的雪花,被北風一吹便在空中不斷飛舞,再苒苒飄落到地上。


    通往陳立成數學科研實驗室的路有點遠,在風雪中起碼得走二十分鍾。寧青筠此時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白色貂皮大衣裏,連頭上都戴著防風的棉帽,仍然還是有點冷,她卻沒半句抱怨,隻是反手握緊了秦克的大手。


    秦克的舉動雖然在外人看來有點二,明明事不關己卻自己往渾水裏趟,但正是這樣的赤子之心與熱血,讓寧青筠覺得自己沒選錯一生的伴侶。


    一個人如果連朋友遇到困境都不聞不問明哲保身,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又怎會扛得起家庭與社會的責任,怎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兩人撐傘冒著風雪走了二十分鍾,近了,離陳立成的數學科研實驗室越來越近了。


    惡劣的天氣加上有點偏遠的地點,四周幾乎已看不到別的學生,隻有兩條人影遠遠跟在秦克和寧青筠後麵。


    秦克忽然停下了腳步,寧青筠一怔:“怎麽……”


    她話音未落,秦克大叫一聲,將傘塞入她的小手裏,自己則全速向前跑去。


    冰天雪地,積雪不深,但地上很滑,秦克跑得太急太快,好幾次差點摔倒,他卻不管不顧,邊大叫著“陳學長——!”邊向前狂奔。


    寧青筠遠遠望去,隻見一條人影站在路邊光禿禿的大樹旁邊,身上已全是積雪,看不清相貌,也不知道秦克是怎麽透過風雪認出是陳立成的。


    這人身上似乎隻穿著襯衫,像標槍一樣立於樹下,一動不動,似乎已完全凍僵。


    唯獨他雙手舉著的白板,上麵鮮紅的一行血字份外顯眼:


    “我沒有抄襲他人的論文!!!”


    寧青筠的眼圈兒忽然就紅了,因為她明白到是怎麽回事了。


    陳立成身穿白襯衣立在零下十幾度的室外,是要以生命為代價,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可失去性命,也不肯背負著汙名而活!


    這樣清高而孤傲的人,又怎可能抄襲別人的論文?


    寧青筠隻覺得熱血翻湧,淚水奪眶而出,陳立成很傻,但這份傲骨卻讓人敬佩!少女一邊流著淚一邊努力向著前麵邁步,追著秦克。


    秦克跑得很快,這時已跌跌撞撞地衝到陳立成身邊,一摸陳學長的臉,早已冰得僵硬,雙眼緊閉,人已失去了意識,鼻息更是極為微弱,生命危在旦夕,但陳立成的腰身依然筆挺,不肯有半點的卑躬屈膝。


    “陳學長!”


    秦克隻覺得鼻子發酸喉嚨發堵,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裹到陳立成身上,又一把將陳立成背起往最近的建築物跑。


    遠處負責保護他們的兩個男子已發現不對勁了,飛奔過來幫忙。秦克雙眼赤紅,朝兩人大聲吼道:“你們快叫車來,將人送到醫院!以最快的速度!”


    兩人一怔,馬上低聲對著衣領說了句什麽,很快,一輛汽車便急馳而至……


    坐在趕往醫院的汽車上,秦克緊緊握著陳立成的手,陳立成已被灌下了溫開水,但臉色依然發青,手掌幾乎沒什麽溫度,生命垂危。


    秦克雙眼含淚,咬牙道:“陳學長,你好好休息,這事我遇著了,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隻要你是被冤枉的,我就一定讓那些惡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寧青筠紅著眼圈兒,用力握緊了秦克的另一隻手。


    兩人眼裏都跳動著憤怒的火焰。


    不管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出來阻止,他們都會追查到底!他們要還陳學長一個清白的人生!更要讓那些誣陷陳學長的壞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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