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莫心寒就起床洗漱,又迅速吃過飯。然後借了許老頭的籮筐和鋤頭,帶著兩個包子和一壺水。便向山上走去。


    今天隻有兩件事要做。


    挖草藥!開荒地!


    昨天回去大概盤算了一下,山上草藥種類實在繁多,莫心寒先不打算全都采,先瞅準價值高的去采,等第一次去鎮上賣草藥時,搞清楚市場需求再進行下一步。


    許老頭那塊地,或者可以開發出來專門來種高價值的草藥。這樣還省去了四處尋草的麻煩。


    莫心寒有了大致的規劃,心裏也有底氣。扛著鋤頭氣宇昂昂的上了山。


    順路采了草藥就放進背簍裏,還沒等到許老頭那塊田地旁,就已經裝滿一背簍。莫心寒開心的傻笑起來。鋤起草來更是幹勁十足!累了就往田梗上一躺,渴了就端起大水壺喝幾口,但就是餓了,包子兩口就吃光了。莫心寒不想第一天就掉鏈子,傳到村裏又該嘲笑他,所以一整天全靠水撐著。


    傍晚時,才鋤了不到半畝地,聽許老頭說這裏是有四五畝地。按這個進度,光開荒除草就得花十來天時間。莫心寒躺田邊直喘粗氣,稍微休息一會後便收拾好東西。下山回家去。


    回去許老頭早猜到了他餓著了,紅燒肉亮油油的端出一大盆,不一會辣子雞塊也盛的滿滿當當端了出來,隨手又拿來一碗小菜,紅的辣椒綠的青菜白的蒜瓣,看著就酸辣爽口。


    莫心寒像是餓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地滿滿吃了兩大碗白米飯。撐的肚皮滾滾,靠在椅子上直哼唧。看見飯菜都吃的精光,許老頭摸著白胡須滿意的點頭。


    他雖是個鄉村醫生,但也自信這做飯的功夫。想當年,就是靠著這手藝,才抱得美人歸。


    莫心寒聽著許老頭自誇不免失笑。這個許老頭,本以為是個謙和儒雅的個性,誰知越相處越發覺,多少沾點老頑童那味。不給村民看病診治時,就是村裏頭一號孩子王,村裏的孩子也都願意來院子裏玩。怪不得不願意離開村子去兒子身邊安享晚年。


    次日,莫心寒醒來後發覺自己渾身酸痛。他心知不過是乳酸堆積罷了。該幹的活不能停下。


    不過這一天長了教訓,出發時妥妥拿了一大袋饅頭鹹菜。昨晚的小菜酸酸辣辣,著實好吃,早起求著許老頭又給他調了一大碗。剛好就著饅頭吃。


    就這樣,莫心寒幾乎每天日出上山,日落下山。一回家把草藥鋪到院裏,吃兩大碗飯,然後倒頭睡覺。


    周而複始。草藥都要曬滿院子,山地裏的野草也將除完。莫心寒被曬的都蛻了兩層皮,身體看起來也壯實了一些,黑黢黢的更顯壯碩。


    到了和李大虎約定一起去鎮裏的時候,莫心寒提前把曬好的藥草都整理好,裝了好幾個麻袋。又借來李大虎家多餘的驢車,全都牢牢捆上車。


    自己這邊剛收拾妥當,李大虎也牽著驢車過來了。他車上滿滿當當的又是果蔬又是蛋肉,都是要拉到鎮上飯館的。


    李大虎兩口子勤勞能幹,都手腳麻利,雞鴨牛羊豬全都飼養著,瓜果蔬菜地裏也結的滿滿。李大虎媳婦又細心,肉菜都比別人家品質要好一些,於是被鎮上一個大飯館看中,給了高價,直供這間飯館。


    眼看準備好了要出發。莫心寒忽然緊張了起來。像是認真答完試卷要去給講台上的老師交卷的學生一般。辛苦了這麽些天,也不知道能換來碎銀幾兩。


    “怕啥!去看看就知道了!”許老頭一巴掌拍在莫心寒腦袋上。


    莫心寒點頭,隨後深吸一口氣,坐在驢車前,學著李大虎,驅車出發。


    莫心寒還從來沒有過坐驢車的經驗,緊張的心情也漸漸緩解下來,驢車顛顛晃晃的,反而讓莫心寒覺得新鮮。內心又快樂了起來。


    去鎮上,要先翻過靈山,再經過山那邊名叫臨沙村的一個小村莊,然後繞過了那片荒漠,沿著大路走,就能走到。


    光是上山下山就花費了快兩個小時,好在下山後就都是平路,驢子能走的快一些。出了臨沙村後不久。李大虎指著遠處荒漠說到,“看,大兄弟,當時我就是在那邊找到的你。”


    莫心寒往沙漠看去,茫茫一片,了無生機。真不敢回想自己當時是如何從那片沙漠裏穿出來。


    “救命之恩,難以回報。”莫心寒真摯的看著李大虎再次道謝到。自己現在這樣,多的話也顯蒼白。日後一定會回報回去。莫心寒暗暗發誓。


    李大虎根本不在意,哈哈大笑,“碰巧的事,隻能說咱倆有緣分。上輩子指定是你救過我呢。”


    “一會到鎮上先跟我把我這車送飯店,你肯定也找不到收藥的大黃牙,我帶你去,也能給你談個好價錢。”李大虎又囑咐到。莫心寒點頭應允下來。這樣再好不過了。


    “過後我帶你去吃鎮上劉姥姥那的麵條子,油潑辣子噴香,雜醬也噴香,臊子也噴香,最絕的是那麵條子筋道爽滑,一口麵一口蒜,絕了!”說著開始咽口水。莫心寒聽著十分心動,當下也覺得饑腸轆轆。


    驢車晃晃悠悠在路上走了有一多小時,途徑了好幾個路邊小村莊,終於看見遠遠的有稍高一點的建築,漸漸的人多了起來,也熱鬧了起來。三個多小時可算是到了。


    到鎮上兩人都下了驢車,莫心寒牽著驢繩跟在李大虎身後,李大虎輕車熟路走到飯館後門處,吩咐莫心寒等在原地,自己拉驢車進去。


    莫心寒抬頭望去,這飯館著實還不小,蓋了有三層高,每層房簷上還掛著燈籠。在小小的鎮裏顯得十分氣派。不一會,李大虎便拉著空車出來。笑容堆滿臉,“走,哥帶你找那收藥草的大黃牙去。”


    莫心寒點頭,兩人在鎮上彎彎繞繞,來到一座院子前,還沒走到院門,莫心寒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藥草氣味,心下想來大概就是這裏了。


    兩人把驢車栓在院外,向院內走去。院子裏搭著許多竹架子,一層層的晾曬著各自草藥。其中一個架子前站著位個子不高,看著精瘦的男子,光看背影看不出年紀。


    李大虎剛看到背影便招呼莫心寒快步走上去,男子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


    約莫四十來歲。一張臉長的也是奇怪,眼睛鼻子全都皺在一起,眼珠滴溜溜的轉著,朝這邊看過來。咧嘴一笑,漏出兩顆大黃牙來。兩隻招風耳格外顯眼。看起來像是成了精的黃鼠狼。


    看見李大虎帶著副生麵孔前來,笑問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賣草藥唄,可真不少呢,你出來看看。”李大虎說著,三人又出院門,莫心寒也先不說話。


    來到驢車前,李大虎手腳麻利打開麻袋,露出一袋袋藥材來。大黃牙每一種都細細看過,又扯出來些,撚一撚聞一聞。


    “還行,蠻好。”大黃牙念叨


    “品質是肯定沒問題的,你就說什麽價收?”李大虎直奔主題。


    “品質還行吧,不過也都是些稀鬆平常的藥草。我看你這數量多。這木藤紫每斤25,忍冬根30,柴黃子能貴點50,其餘的都隻能按10塊錢一斤收了。”


    莫心寒表麵不動聲色,暗暗驚喜。這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一些。


    “這剩餘的就算是平常藥材,但品質這麽高,怎麽也得18一斤吧!”李大虎濃眉一皺,大眼微瞪,就要跟大黃牙擺一擺。


    “哎喲,我的大兄弟,我再轉手都賣不到18,任它品質再高,市場價擺在這邊。就說這果莓,換做別人收,撐死也就每斤七八塊錢。我給你按每斤10算,你還不知足?”大黃牙小眼睛擠在一起,鼻頭皺著,連聲叫喚。這批草藥,他打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好的,一開始就有心要收下。


    “不行,這都專門辛苦采來上好的,10塊也太低了。就18。你這不收我們走遠點隔壁鎮上馬瘸子肯定收。”李大虎耿直了脖子,不鬆口。莫心寒像個跟班小弟,站在旁邊不做聲。他本就不擅長這些。


    “嘖……你這人,蠻橫的很!”大黃牙咬牙切齒。低頭思索片刻。


    “這樣,咱也別10塊18的了,各退一步,15塊!我按每斤15塊錢收怎麽樣。”大黃牙一張臉越發皺在一起,看起來苦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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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虎不做聲,看向莫心寒,眼神詢問。


    大黃牙看到這一幕,心裏明白這黑小子才是采藥人,便又說到,“不少了不少了!這個價錢甭說去隔壁鎮,你就放這一片也沒人能給出更高的價格了!”


    莫心寒本來就沒啥意見,便點點頭。


    李大虎見狀便笑說“便宜你老黃了!”


    兩人對笑,心下總算都滿意了,三人手腳麻利地從驢車上卸下東西來一一上稱。看著挺多,等曬幹水份後其實也沒那麽多,最後稱的柴黃子6斤,忍冬根9斤,木藤紫8斤,其餘總共32斤多一些。四舍五入的莫心寒到手一千三。


    跟大黃牙談好日後也直接送到他這裏後,李大虎便帶著咧嘴傻笑的莫心寒離開。


    十幾天時間呐!每天起早貪黑的的,手上的舊傷剛好添新傷,繭子都起了好幾層,還被曬脫了皮。其中辛酸苦楚莫心寒都不想細數。


    這一千三百塊錢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雖然比不了之前做醫生時的十分之一,但卻讓此刻的莫心寒滿足無比!


    “走!大虎哥,我請你吃麵去!”莫心寒嘴快咧到耳朵根上,黝黑的臉龐讓他看起來憨厚無比。


    兩人把驢車栓在專門放驢車的地方,便結伴去劉姥姥的麵攤。


    劉姥姥麵攤不大,就支個棚子,擺幾張桌子放十來個破板凳。桌上放著蒜籃子和醋瓶。還不到中午吃飯的點,桌子就已經圍坐滿了。好在吃麵嘛,大碗一端,蹲哪吃都可以。


    攤子簡陋,麵也隻有三種,油潑麵、雜醬麵、牛肉哨子麵。也不分大小碗,統一隻有一種碗。


    攤子上忙活著的除了一個白白胖胖的老婆子,還有個白白胖胖的老頭。李大虎說那便是劉姥姥兩口子。


    劉姥姥圍著深藍色的印花圍裙,揉麵擀麵煮麵,一會就煮出一大鍋麵,手不停歇又麻利的將麵撈到擺放好的空碗裏。


    胖老頭另起鍋灶,根據客人要求,或將熱油潑在調好的辣子麵上,滋啦作響,激起一陣辣香。或左右翻炒,不一會就炒出濃濃醬香味的雜醬來。同時看一下牛肉湯火候,煮好後便舀到麵碗裏。吆喝著要客人自己來端走。


    兩人誰得空了,又風風火火的出來收拾桌子,洗碗。真是一刻也不得閑。


    莫心寒和李大虎趕到時,剛好空出一張桌來。胖老頭立刻上前把空碗收走,又回頭把桌子抹幹淨。問他們吃什麽麵。


    李大虎要一碗牛肉麵,又要了碗雜醬麵。莫心寒聞著香氣,瘋狂咽口水。糾結著不知道選哪一個。猶豫了一下,最後也選了牛肉麵。


    十來分鍾,麵就好了,莫心寒自己端上桌。李大虎早就腦袋埋進麵碗裏,呲溜呲溜的吃起來。


    湯麵上放著大塊的牛肉,配一些切成丁的土豆,香菜蔥花飄在上麵,讓人食欲大振。莫心寒先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湯。湯味果真醇香濃鬱,鮮美無比。又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吃,牛肉軟爛入味。味蕾一下子被擊中,莫心寒忙將一筷子麵送入口中。


    可以說是此生吃過最好吃的麵了,麵條筋道,入口彈牙,裹滿了鮮美湯汁的麵條在口中被咬斷的瞬間,仿佛在嘴巴裏起舞一樣打著轉,驚為天人。咽下去的一刻內心就在期待下一口。一口接一口,不一會,莫心寒就連湯帶麵吃了個精光。肚子明明已經飽了,嘴巴像是還不滿足。


    “老板,再來碗油潑麵!”莫心寒喊到。


    不一會,油潑麵也端上了桌,爽滑的麵條,配上油辣子噴鼻的香氣。一口下去,直呼過癮。李大虎忙剝了瓣蒜遞給莫心寒。


    “吃麵不吃蒜,香味減一半。”


    兩人哈哈大笑,吃飽喝足終於離開麵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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