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玓扶額直歎,後悔方才沒有一並將卿沫的嘴給堵上——


    如此一來,琉璃堡小姐失蹤、踏雪山莊協助尋找的事便要鬧到滿城皆知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知傳一圈後要變成什麽樣的版本了。


    她慌忙暗中捏了個訣,除去了周邊圍觀人的關於那句話的記憶。


    也知道了這件事的盈娘早已不在了圍觀人群中。


    一瞬間的記憶被除,宋娘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轉身就要回房休息。


    琬玓又該後悔方才隻顧施法,而鬆開卿沫手腕了——卿沫淩空抽出了玄鞭,隻一甩,便橫到了宋娘麵前,還順帶著卷下了屋簷的幾片瓦,就在宋娘腳尖前摔了個粉碎。


    “你若是不想本小姐砸了這樓,便乖乖放我們進去!”


    是個人都看的出,方才卿沫那一招之快之狠,江湖罕見,掐指算算,大概能排個前幾。圍觀的人群見此變故,一陣騷動,逃的逃,散的散,隻剩幾個膽兒大的遠遠的站著看。


    宋娘一陣哆嗦,方才的威風一掃而空,將身子往旁邊一側,隻由得琬玓她們進去了。


    四下搜查一趟,琬玓她們自然是沒有找到錦夜,又便氣勢洶洶的去了下一家青樓。


    有了卿沫甩鞭的那一出,各家老鴇又偷眼瞧瞧怒氣未散的卿沫和她手中倒拎的玄鞭,竟是沒一個敢再阻攔。


    盈娘慌慌張張跑回百媚生,“啪”的一聲把門給合上。她背抵著門,大口喘氣。


    “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瞧把你給急的!”屈回迎上來。


    “出大事了!快!快!快把人給藏起來!她們,她們找來了!”盈娘甫受驚嚇,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屈回不明就裏,端過茶來:“啊?什麽大事啊?媽媽你慢點說,先喝杯茶壓壓驚。”


    “阿喲!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喝茶!後院關著的那個銘木小姐,有人尋上門來了!快把她給藏起來啊!”盈娘一把推開茶水,急的跺腳。


    聽見這話,屈回也急了,手忙腳亂起來。


    “來的那三個人,都是江湖打扮,尤其是穿錦衣的那個,威風凜凜的,還自稱是什麽踏雪山莊小姐!屈回,你說咱這次不會整惹上大麻煩了吧!”盈娘還在嘀咕,卻聽見外邊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嚇了她一跳。


    “快開門,快開門呀!”聽聲音,卻是今天早上派出去賣蔬果的丫頭芳怡。


    盈娘緩過氣,開門將她讓進來。又瞧她兩手空空,便沒好氣的嗬斥:“作死啊!慌裏慌張的,趕著去投胎啊!要你買的東西呢?”


    芳怡調皮,吐了吐舌頭:“投胎倒不至於,趕著逃命哩!”她壓低聲音,“媽媽,你知道嗎,前邊的夕樂室惹上大麻煩啦!”


    “哦。不??????不就是三個姑娘要進去尋人,被攔住在外麵爭吵麽,算個鬼大事!”盈娘別過臉去,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神情很不自然。


    她不能讓芳怡知道銘木錦夜的事,這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難瞞下去。


    “才沒這麽簡單呢!”芳怡一臉神秘,“我站的遠,依稀聽見,像是為首的姑娘要去尋她家夫君,那宋媽媽怕砸了生意,偏不讓她進去。爭吵了一陣子,沒想到那姑娘不知從那兒抽出了條黑色的鐵鞭子,足足有一丈長!直把房上的瓦給卷下幾片來,青磚的地上也抽出了個深印子,把個宋媽媽嚇的魂兒都飛了!”


    盈娘和屈回都知道那人是在找銘木錦夜,可偏偏銘木錦夜就在自家後院。瞧她們這架勢,若是被找出來,還不得拆了整個百媚生。乖乖交她出去也不行。隻能藏!藏深點!


    “那現在呢?”屈回問。


    芳怡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臉色,繼續道:“鞭子一出來,大夥兒就都給散了。我遠遠的躲柱子後又瞧了一會,她們在夕樂室沒找到,又去了忘憂室呢!”


    “忘憂室的慶媽媽就那麽容易放她們進去了?”


    “可不是嘛!錦衣的姑娘提那麽長一鞭子在手裏,誰還敢和她們過不去呢!媽媽,我瞧她們那架勢,怕是會一家家挨個兒的找。早晚會來咱們百媚生,到時候,媽媽可得好好瞧瞧那姑娘,那可叫一個威風呢,大半男兒都比不過她!”芳怡終於瞧出盈娘臉色不對勁了,伸手在她眼前晃,“哎?媽媽?媽媽?怎麽了?”


    “啊?哦,哦!”盈娘回過神來,直把芳怡往外邊趕,“你管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麽?還不快點出去幹活兒!待會姑娘們起來吃不到點心,我有你好看!”


    “哎!哎!”芳怡被趕出去,將腳一跺,買蔬果去了。


    屈回急的快哭了:“媽媽,怎麽辦啊?百媚生就這麽大的地兒,藏那兒啊?”


    “對了!”盈娘跺著腳,突然計上心來,指揮屈回:“你快去後院叫幾個打手,把她給敲暈,堵上嘴巴,綁紮實了,抬到地底下的酒窖裏去!快,快去啊!”


    “是,是!”屈回小雞啄米的點頭,下去辦了。


    百媚生是夢曲花街的第三家店,故屈回還未回來,盈娘就聽的一陣敲門聲。


    她一陣慌亂,起身之間帶倒凳子,重重的絆了一跤。敲門聲還在繼續,屈回也沒有回來,她隻好理順心情,硬著頭皮去開門。


    門外,錦衣束發的姑娘想是消了氣,臉上的神情緩和多了,倒提著柄玄鞭跟再最後麵,敲門的白衣姑娘和旁邊的五彩傘裙的“姑娘”瞧上去都像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盈娘便壯起膽子來,笑臉相迎,旨在給後院多爭取一時半會的時間。“唷!三位姑娘真是好興致,大清早的來給媽媽我捧場。姑娘們累了吧,坐下喝杯茶,歇歇腳!”


    盈娘這一番好話說下來,不見幾位姑娘臉色好轉,那位五彩傘裙的“姑娘”反而更生氣了。


    卿塵狠狠的拍在麵前的桌子上:“姑娘!姑娘!你哪隻眼睛瞧見少爺我是姑娘了!少爺我最近心情不好,懶得和你們這幫人一般見識!識相的就趕緊滾開,別擋了少爺我的路!”


    卿塵乖巧,放在平時,他是無論如何也端不出少爺的架子的。隻可惡,他們剛剛和那夕樂室的宋娘大吵了一陣,本以為錦夜就在裏麵了,沒想到一圈找下來,卻又連個錦夜的人影都沒找著。希望落空,他心裏本就難受,偏偏許多的人不知好歹,口口聲聲的叫他姑娘,一聲聲都正戳在他的心頭傷口!


    盈娘偷眼將卿塵細看一番——雖說舉手投足間帶著說不盡的嬌媚,但??????身形頎長,胸前沒有任何起伏,喉結也初初顯露出來——還真的,真的是個如假包換的公子哥兒??????


    錦衣束發的姑娘自報家門說是踏雪山莊小姐,那麽,他大概就是踏雪的公子了!盈娘眼角突突的跳,眼睜睜的瞧著他們繞過自己,往二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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