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率先走走進通道,雲鷹捂著胸口跟隨其後,紗木旻拿著笛子與老瘸子走在最後。


    雲鷹服用的止痛藥能緩釋部分痛苦,但也隻能勉強恢複行動力,戰鬥力依然喪失大半,而且藥效時間有限,不能及時逃出就死定了,即使沒死在吞天虎或者紅一手裏,多半因自身異化喪失神誌,那樣跟死了也沒啥區別。


    紗木旻一路走來,雲鷹印象裏一直是很強的。


    不死黑煞那樣的怪物都都有周旋的餘地。


    今天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紗木旻想開口詢問情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樣會不會顯得太關心他了,這家夥到時又要蹬鼻子上眼,所以紗木旻決定閉口不說。


    “老子這次多半是要栽了。”雲鷹捂著胸口艱難地前進,即使落得現在的狀態,這個家夥依然不忘調侃她兩句,“說實話如果我死了,你到底會高興多點還是難過多點呢?”


    紗木旻閉著嘴不說,好像根本就沒聽到。


    “對了,萬一老子不幸隕落,這任務卻已經順利完成,你千萬別忘記把黑晶打個包送到金白那裏,別給這個老酒鬼,因為如果到他的手裏,多半是要中飽私囊變成酒錢的。”


    老酒鬼聽得直翻白眼不以為然。


    紗木旻瞪他一眼:“你的遺言說完了嗎?”


    雲鷹也絲毫不嫌晦氣,想了想又做補充一句:“還有,請你找個好人嫁了吧,以後千萬不要太想我。”


    紗木旻握緊手裏笛子強忍著沒有動手,她眼珠子微微一轉,突然咬牙切齒說:“哼,聖物已找回,你死掉最好,我就省了一大筆黑晶。”


    “你這是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又怎麽樣?”紗木旻擺出一副刁蠻的樣子,“你有本事就活下來自己找我拿,否則一個死人要這黑晶有什麽用?讓我送給那個變態殺人魔送去好給你修墳?做你的夢吧!我寧願把黑晶都撒河裏!”


    荊棘忍不住微微側目,紗木旻在印象裏不是這樣的,她始終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偶爾貪玩好動,總體溫柔溫和,現在這個年輕人麵前卻這麽刁蠻刻薄,這可不太像是她的風格。不過不難看出來,她鬥嘴歸鬥嘴,心裏卻很關心這個年輕人,隻是大概連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罷了。


    年輕真好啊。


    荊棘的思緒微微飄遠。


    他的腦海裏又想起綠色身影。


    她還活著多好?哪怕不屬於自己,最起碼也算有個牽掛。


    她的消失不僅僅中斷牽掛,更帶走生命裏的所有鮮活。現在,這個女孩子,大概就是貧瘠世界僅有的一點點顏色吧,本打算等她長大點再去找她,沒有想到她卻找到這裏來。


    是天意?無所謂。


    一定要把她安全送走。


    老酒鬼對雲鷹頗欣賞。


    這小子很怕死卻不忌死!


    有個性,有意思,為什麽以前從沒聽過他,莫非是最新出現的新人?一代新人換舊人,一代又比一代強,天雲城大家族已經出這麽多新星,沒有想到現在又爆出一個,他們爭鋒的時候一定很精彩。


    老酒鬼本對無法改變的一切感到絕望,隻想把吞魚城一戰作為殘生落幕,不曾想此戰沒能殺死吞天虎這個卑鄙小人,反而意外引出幕後的人物,不過也不用急著尋死。他發現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可以做到。


    這個小子能抵抗天滅審判,他有潛質打敗那個家夥,如果是這樣多活幾年,看一出好戲,也沒什麽不好。


    四人懷著心思走出通道。


    “等一等。”


    雲鷹猛地停住的結果就是一陣劇烈痛苦襲來,讓他忍不住喘息起來,深深吸兩口氣緩過來,心裏頗感無奈,真是見了鬼了,老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


    “前麵好像有埋伏,我們不能再走了。”


    吞魚城沒什麽絕對安全的地方,唯一的希望就是逃出吞魚城。吞天虎怎麽可能不在下層做防備呢?整整五百個戰士埋伏在這裏守株待兔,其中有四名氣息不弱的紅衣傳教士,為首是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人。


    老酒鬼的實力都難以擊穿如此陣容,更不用說是在帶著戰鬥力比較弱的幾個累贅前提之下,小怪鳥探清楚敵情帶回來,雲鷹直接轉述給其他人,幾個人頓時有些進退失據,老酒鬼提議直接強行殺過去,即使衝不過去最起碼多殺幾個墊背。


    雲鷹第一個反對,你個老頭子活膩,老子還沒有活夠,這種送死的事傻子才去做,他現在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


    “如果能喚醒牧神笛之力,我們或許還有逃脫的希望。”


    這句話是荊棘說的,雲鷹反正是一點都不信,一個破笛子真有這麽厲害?紗木旻則深信不疑,拿起笛子就繼續吹起來,隻是跟剛剛一樣,無論用多大力氣,牧神笛連個屁響都沒有。


    老酒鬼在旁邊看得直搖頭:“法器不是這樣用的,你不能把它當成個普通笛子,心與神合,神與念合,念與靈合,最終能產生共鳴。”


    死老頭能不能別裝深奧。


    雲鷹直接說:“不就是個破法器麽,拿過來我試試。”


    紗木旻道:“外族人怎麽可以玷汙我們的至高聖器!”


    “破笛子被吞天虎占用那麽久,最後還是我幫忙偷回來的,你現在說這種話還要臉不?”雲鷹一句話就把紗木旻說的無言可對,正準備把笛子給奪過來試試的時候,突然間肩膀小怪鳥發出警報,讓雲鷹的臉色驟然大變:“小心,他們過來了!”


    一枚火箭彈拖著火舌射來。


    老酒鬼徒手一抓捏在手中,手臂劃出非常精妙的弧度,牽引著火箭彈轉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圓圈,隨後將火箭彈給拋出去,火箭彈還回去比射來速度更快,當場貫穿一個士兵的身體,非常精準射向士兵背後一個胖子。


    轟!


    胖子以巨大斧頭擋住。


    火箭彈爆炸產生碎片與衝擊波,讓周圍幾個士兵血肉橫飛。


    吞天虎將戰斧重重地砸在地上,冷冷的看著老酒鬼,又看其他人一眼:”你死到臨頭還帶著一批陪葬,有什麽遺言想說嗎?“


    老酒鬼冷哼一聲:“你這個該死的叛徒!”


    吞天虎見這老頭子沒有什麽新意說法,他也就沒有興趣再聽下去了,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臨戰廢話的人,何況這個老家夥確實是個很大威脅,如果這次把他給放跑,誰知道會不會又來一次刺殺?


    “殺了他!”


    驟然間數百把武器同時舉起來。


    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刻,從四麵八方響起槍聲,吞魚城戰士毫無防備被打一個措手不及,立刻就倒下去一大片,隻見數十個全副武裝的人殺了出來。


    “山行老大!”


    “我們掩護你,快點走!”


    雲鷹和紗木旻一愣,他們都看著荊棘。


    荊棘沒有感到驚訝,隻是淡淡的說:“這些都是我這幾年招募的死士,本來是想在過一兩年取回牧神笛,返回部族的時候使用,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紗木旻越來越搞不明白:“你做這些到底為了什麽?”


    荊棘看著她,目光溫和說:“現在還想不明白嗎?我是在保護你啊!”


    老酒鬼與吞天虎再一次交手,中年紅衣教士提著一把燃燒著綠色火焰的武器,正在向剩餘三個人衝過來。這種危急關頭沒有時間解釋,雲鷹直接將紗木旻的笛子給奪過來,雖然這件法器的波動非常獨特,但是雲鷹還是能從中洞察其規律。


    “沒有用的。”荊棘搖搖頭:“這與你們神域裏麵那些法器都不一樣,牧神笛隻有特殊血統的人才能夠使用。這個笛子已經三百年沒有人能吹響了,隻有紗木旻具備使用它的潛質,你就算花在大力氣也是白費。”


    誰曾想話語剛落。


    他胸口怪石散發光芒,隨後笛子就綻放出微光。


    雲鷹剛剛恢複的精神寥寥無幾,根本不足以使用笛子,隻能發動怪石的力量,這股力量一天最多用一次,卻能讓雲鷹在短時間內,擁有媲美高階獵魔師的全力一擊的精神力,當這股力量浩浩蕩蕩噴發出來與法器產生共鳴以後。


    一陣清脆而又悠揚的笛聲爆發出來。


    說是笛聲卻並非低聲。


    因為並非聲波。


    這是一種更加奇特,超越感官的聲音,驟然間整個環境內地動山搖起來。


    這就是牧神之音,沉寂三百年,消失三百年,期盼三百年,如今卻在這個地方出現了。


    地下湖出現旋渦,無數流沙魚和其他生活在裏麵的變異獸,全都好像受到某種力量的幹擾,而變得躁動不安起來。雲鷹總算明白牧神笛到底是什麽效果,沒有想到這支笛子真正的能力是控製野獸。


    雲鷹確實缺乏某種特殊的能力,雖然能夠吹動牧神笛,但是無法控製這些野獸,所以隻是造成騷亂而已,驟然間整個吞魚城都混亂了,城中的野獸坐騎紛紛開始失控,盤旋在外麵的沙漠食肉鳥,則發狂般開始對吞魚城發起進攻。


    最可怕是是地下湖。


    吞魚城底下的底下與裏藏著數以千計的野獸。


    這些野獸可不僅僅是流沙魚,更有很多凶猛強大的怪物,這些怪物好像受到刺激,一下子全部從湖水裏麵衝出來,瞬間就對地麵設施造成巨大破壞。


    “野獸失控了!”


    “快控製他們!”


    吞魚城裏頓時一片混亂。


    雲鷹使用完牧神笛就變得更虛弱,他把笛子丟換給木若呆雞的紗木旻,荊棘也露出難以相信的表情,兩人顯然都不知道雲鷹到底怎麽做到的。牧神笛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吹響,為什麽會被一個外人吹響?


    “你們愣著幹什麽?趕快跑啊!”


    雲鷹大喊,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一件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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