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我相信你一定帶了法師塔的鑰匙吧?”托尼盯著那些在火焰上騰飛的火焰怪物,喃喃說道。


    “有,但是你還記得我們昨天打開法師塔是幾點嗎?”艾利克斯同樣盯著那些火焰,眼神閃爍,哈利感覺她正在做什麽難以抉擇的決定。


    “……”托尼低頭看手表,昨天下午他進法師塔裏拿了些小東西之後出來,按照“離開後開始計時”算起來的話,24小時的冷卻時間,也就是說,要到今天的14:39才能夠再次打開法師塔。


    現在是14:00。


    “這個島能撐四十分鍾嗎?”


    “可能性和小天狼星滅掉大火差不多。”


    “……”


    皺眉思考了一會,艾利克斯看了一下正在念破解咒的小天狼星。


    魔鬼火焰不可能被普通的水澆滅,所以哪怕這裏有一整湖的水,那些可怕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燒,甚至直接進入到了第二階段裏——開始幻化出火焰怪物來。


    在火海上空,火蛇、火龍、客邁拉等等火焰組成身體的怪物奔跑著,騰飛著,若不是這個溶洞內部的空間足夠大,此時恐怕早已將整個礁石山都點燃了。


    它蔓延得太快,快到小天狼星到的時候就開始念破解咒,也來不及將火焰滅掉——魔鬼火焰的破解咒能夠滅掉它,但是有區域限定,這片增幅速度太快的火海已經不是一個巫師的破解咒可以滅掉的了。


    正常來說,魔鬼火焰的擴散速度應該沒有這麽快的啊……


    她思考著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巫師界對於魔鬼火焰的研究內容,這部分是圖書館中一些書籍有提到的部分,它能夠將所有東西都化作自己的燃料,但這燃料也是有好有壞的,壞的會燒得慢點,好的能燒得更快……


    小天狼星咬緊牙關,一道破解咒甩出去,剛剛想要蔓延上岸的火焰又一次被壓回了水麵。


    一股騰飛起來將要化作某個怪物的火焰在半空中遇到了破解咒,好似一把利刃劃過,將它與火海的連接斬斷,原本氣勢洶洶的火焰頓時化作一縷縷,消散在空氣裏。


    小天狼星看了一眼,確定這邊安全了立刻將下一個破解咒甩向另一個方向,整個島嶼四麵八方都有火海壓上來,但是能夠使用破解咒的隻有他一個人,他幾乎就是時刻不停地朝四麵八方放破解咒,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空氣中,一縷細細的火焰絲好似被什麽牽引著,閃爍著,纏上了細弱修長的手指。


    那就像是一縷纏繞於指間的紅色發絲。


    艾利克斯微微收緊五指,那縷發絲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散於無形。


    ……居然是這種東西。


    難怪,普通的水無法澆滅它。


    但是破解咒居然能夠滅掉這東西……因為和教廷勢不兩立,無法借助聖光的力量,所以才自行研究出了破解咒?


    艾利克斯皺眉想了想,沒有從記載了魔鬼火焰的書籍上回憶起和教廷有關的內容。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收斂心神,看小天狼星暫且保護這片區域無憂,她摸出隨身攜帶的軍用匕首,開始在地上刻畫法陣。


    “艾利克斯?”盯著手表也不會讓它二倍速走動,托尼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圍,因此第一時間發現了有所動作的女孩,“你在畫什麽?”


    他隱約看出來那似乎是一個五芒星陣,隻是不知道是角度關係還是其他什麽緣故,在他看過來,麵對艾利克斯的那個五芒星的尖角,是朝下的。


    以他最近找來各種書籍惡補的(不知道正不正確的)常識來說,五芒星的尖角朝上,代表是守護、生命和健康,意味祈福。


    但是尖角朝下……


    那是逆五芒星,代表的是地獄和惡魔撒旦!


    “差不多吧,畢竟我要召喚的也是惡魔的一種。”艾利克斯說道,托尼這才注意到自己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


    “——雖然準確的說,應該是召喚和轉化。”銀發的女孩補充道。


    語畢,她也不再解釋,而是單膝點地,將左手放在逆五芒星中央,五指各自指向對應逆五芒星的五個角。


    在瑩色的光點充斥那雙藍紫色的眼眸,令注視它的人恍若麵對深邃動人的浩瀚星空的同時,那原本用軍用匕首在堅硬的岩地上刻畫出來的逆五芒星邊緣,連同外圍通常視作保護魔法師本身的圓圈,一起散發出瑩瑩的漆黑微帶銀白的光芒。


    低低的不似人的聲音從艾利克斯微啟的唇舌中吐露,明明是極為低沉的音節,但在混合了女孩尚未變聲的稚嫩童音裏,卻給了聽到的人一種空靈之音的感覺。


    音波在寬敞的空間裏巡回往複,重重疊疊,前一波尚未消散,後一波已經接上,好似海浪一波,重疊往複,傳入人耳中時,就變成了奇異而難以辨認的聲調。


    托尼努力傾聽,他雖然不是那種多國語言人才,但是至少主流的幾種語言是個什麽發音規則他還是知道的,可他卻聽不出她說的是什麽語言。


    甚至,這真的是人類的聲帶可以企及的音調範圍嗎?


    ——這是自然的,因為這是不存在於人類世界中的地獄語,極難學習,一般而言,除了博學的法師和專職召喚惡魔的召喚師之外,沒有多少職業會去費心了解這個。


    艾利克斯停歇下來,托尼看看毫無變化的逆五芒星陣,再看看周圍依然肆虐的火海:“失敗了?”他是不知道艾利克斯具體在做什麽,但是猜個大概還是知道的:這種時候,多半是在想辦法滅掉火海。


    銀發的女孩搖搖頭,火光照耀下,連她的銀發也被映上了一層微亮的紅色熒光,往日裏白皙的皮膚帶上了火燒雲一般的色調:“沒有,我在構建一個尋找合適的靈魂的平台而已。”


    這說穿了有點像是信號台,她把自己的“聲音”通過“信號台”發射出去,將原本隻有周圍的靈魂才能聽到的聲音擴散到方圓幾百米的範圍。


    托尼歪頭看看她手下的逆五芒星陣:“這個不是用來召喚惡魔的嗎——難道我看的那些宗教書不對?”


    艾利克斯回憶了一下托尼最近看的書籍內容,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要說對……肯定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可要說錯……似乎也有對的地方……


    “逆五芒星陣的作用沒錯。”她想了想,道。


    逆五芒星陣的作用……


    召喚惡魔。


    “……你別告訴我你在召喚惡魔。”


    托尼本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因為過了許久,他才聽到一聲極輕的歎息——輕到他以為這不過是他的錯覺:


    “那不是惡魔。”


    艾利克斯輕聲說。


    即使有著惡魔一般的外表,那也不是惡魔。


    #


    艾利克斯專心地尋找能夠回應她的請求的靈魂。


    這並不容易,她設置的條件不是很苛刻——但這也是放在克利蒙斯來說的。


    她需要一個死靈。


    能夠容納黑暗,投身黑暗,卻又深諳何為守護;


    具備堅強的意誌,能夠忍耐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不會失去神智;


    以及,不甘於就此沉睡直至消散。


    願意複生,成為誕生於黑暗和火焰之中的騎士。


    艾利克斯的運氣非常好,就在她考慮是否要擴大範圍的時候,有一個靈魂,回應了她的請求。


    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個靈魂連同它的*(如果它還有*的話)都在距離不遠的……


    湖底?


    艾利克斯睜開眼睛,麵前依然是一片火海,但是她卻通過了那片跳躍著無數怪物的火海,看到了水底。


    在湖底那些蜂擁而上、即使是被魔鬼火焰燒成殘渣都不剩也無絲毫畏懼的陰屍中,有一具陰屍的動作,顯得和周圍的同伴不太一樣。


    它停了下來。


    還有*啊,不過似乎沒有什麽差別……艾利克斯眼底的浩渺星海尚未散去,深邃瑰麗。


    在那具陰屍聽從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跟隨著那股力量上浮的時候,它最先接觸到的,是燃燒在水麵之上的火海。


    來自地獄的焚燒一切的火焰像對待任何一樣事物,毫不留情地舔舐它的全身。


    陰屍的身軀很快就被燃燒殆盡,但是靈魂卻依然在火焰的炙烤中掙紮。


    透明的靈體上染上了絲絲焰色,艾利克斯手下的逆五芒星陣持續發光,好似在呼吸一樣,忽明忽暗。


    透明的靈體深處,一個同艾利克斯手下一模一樣的逆五芒星陣漸漸成形。


    #


    冬兵第一時間發現火海的變化,一把拉住正要朝上岸的火焰甩破解咒的小天狼星,拖著他往後退。


    西裏斯的魔杖猛地停下,他意識到了不對:“火焰……在後退?”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那些沒有破解咒擋著就要上岸來的火焰,此時卻在後退?!


    “不對!”他猛的驚醒過來,“火海在收縮!那中間有什麽東西!”


    火海不是消失了,是在收縮!


    像是在孕育什麽!


    幾乎擴散到整個溶洞中的火焰全部以某個點為中心收縮,所過之處,漆黑的湖麵再次出現,隻是這一次,那些不斷冒頭的陰屍都不見了。


    ——階位壓製。


    有什麽和陰屍同樣屬於黑暗陣營的,卻遠遠要高於它們的東西,將要誕生了。


    那種壓抑的氛圍,讓即使是隻有本能的陰屍都感覺到了懼怕,哪怕是有魔咒驅趕,也不敢上來,而是選擇呆在湖底一動不動。


    ——或者,不如說是因為隻剩下本能,所以才對階位、氣息這類東西更為敏感,所以也更容易察覺到。


    那些曾經騰飛於火海之上的火焰怪物紛紛飛回火焰海之中,火焰高高躍起,翻騰不息,更加活躍——就像是在努力掙脫什麽的束縛?


    托尼悚然一驚,為什麽他剛剛會感覺那片火海是有自己的意識的?不甘於被什麽掌控,在努力脫身出來?


    而不等他將這個念頭仔細思量下去,騰飛的火焰中央,那個被孕育的“什麽”,終於展露了一點模樣:


    一隻漆黑的、像是被燒焦了的手臂猛地從火焰中探出,紅色的火焰在那一刻盡數化作漆黑,騰飛消散。


    與此同時,艾利克斯手掌下的那個逆五芒星陣飛速縮小,好似它並不是被刻在岩地上、而隻是懸浮在那裏的一般,在縮到隻有一個硬幣那麽點大的時候,它從地麵上浮起,沒入艾利克斯的左手掌心。


    好似絕世的名兵被人從熔爐中取出,散去高溫,斂去火光,最後佇立於漆黑的湖麵之上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形惡魔。


    它的頭上長著彎曲的惡魔尖角,像羊角一樣,漆黑,帶著螺紋;身上應該是沒有穿任何可以稱之為衣服的東西的,但是它的體表覆蓋著的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硬質鱗片和角質層很好地充當了鎧甲的功效和外表;右手是魔鬼一樣的利爪,長長的尖銳的微微彎曲的指甲是和身體色調一致的漆黑;沒有左手,準確的說是沒有正常的左手,它的左手化作了一支□□,搭乘在上麵的箭矢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讓人深刻意識到,那絕不是什麽玩具……


    火焰的氣息尚未從它身上散去,這個完全符合一切人類對惡魔想象的生物已經從漆黑的沒有一絲波紋的水麵上,來到了岸邊。


    快得簡直就像是瞬間移動——托尼想。


    小天狼星和他想的差不多,隻不過要把瞬間移動換成“幻影移形”。


    冬兵的視線落在那支□□上,從這樸實無華的武器上他難以看出□□的威力——唯一可以確認的是,絕不會是他所使用過的那些□□可以相提並論的。


    艾利克斯微微揚眉,眼底的星光散去。


    繼承了原本血脈的力量?


    她很清楚,剛剛那一記移動絕不是惡魔獵手所普遍擁有的超高速移動,而是她非常熟悉的,幻影移形。


    ——毋庸置疑,這名轉化而來的惡魔獵手繼承了生前的天賦,同時又傳承了屬於惡魔獵手的力量。


    屬於高階惡魔的氣息收斂起來,底下那些隻有本能的陰屍又開始蠢蠢欲動,見狀,艾利克斯徑直下令:“滅掉這裏所有的陰屍。”


    “守望者——阿克圖盧斯!”


    來自地獄的騎士低聲回應,轉過身去的時候,左手上的十字□□已經搭載了超過十數支的箭矢。


    火海再現。


    一麵倒的屠殺開始。


    “……它吸收了魔鬼火焰!?”小天狼星終於回過味來,表情不會比看到伏地魔複活還要來得驚訝。


    “惡魔獵手誕生的時候,會吸納誕生時的那片火焰,將之作為武器,用以形成自己的防禦甲片和武器。”艾利克斯的話解開了小天狼星的疑惑,卻有平添了更多的疑問。


    “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我們先離開再說吧。”艾利克斯示意大家騎上飛天掃帚:現在魔鬼火焰歸於惡魔獵手控製,不需要擔心會襲擊他們,可以從空中通過了。


    “托尼你坐小天狼星那邊,哈利和巴基叔叔和我一起——哈利,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


    女孩的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綠眼睛的男孩手裏。


    那個有著金色鏈子的掛墜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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